顾千肆接到她的暗示，略一思忖后，便看向了聂合欢。
“聂小姐。”
聂合欢赶忙抬头，笑靥如花：“怎么了督军？”
她在说后面两个字的时候，甚至都是有些咬牙切齿的。
本来她遇到顾千肆时，叫的明明是之前那个名字，也就是“阿肆”。
可是他却说，今世不同往日，他们两个人之间关系普通，她已经不能够再叫如此亲密的名字了，因为会怕他的夫人想多……
如此直白的拒绝，让聂合欢非常的难堪。
可为了留在他的身边，忍着一时的难堪，也没有什么。
顾千肆不知道他这一会儿居然已经诞生了，那么多的想法，直接道：“这几天感谢你对我的照顾，不过小鹿如今已经回来了，你再待下去也不太合适。”
“督军，你这是要赶我走吗？”聂合欢眼底暗了下去，本来在手中好好拿着的筷子松动了。
顾千肆道：“不是赶你走。这里毕竟是我和小鹿的家，我已经成婚了，家中再多留一个没有什么亲戚关系的女士实在不合适。”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如果你没有地方住的话，我可以让高扬帮忙在锦城寻找房子。”
聂合欢赶忙摇了摇头，“我怎么好再麻烦你呢……这样吧，明天就拜托督军将我送往乡下，我还有个朋友住在那里，我就去投奔她吧。”
“既然如此，好吧。”顾千肆的语气平淡的可怕：“明天我会让高扬送你去。”
“好……”
吃完晚饭之后，顾千肆直接搂着云鹿上楼去了。
他大约是真的很累了，甚至来不及洗漱，一头倒在床上就想睡觉。
云鹿看着他，忍不住道：“都那么困了，下午还非要缠着我……真不知道该夸你好，还是损你好。”
床上的顾千肆笑了笑：“那还是夸吧。”
其实下午时，他也的确是很累了的。可遇见她，全身好像和大脑背道而驰。
把她抱进怀里的时候，大脑里的每个声音都在告诉他：“要她。”
然后……身体就听了大脑的。
云鹿无语地瞪了他一眼，拿着毛巾洗漱去了。
回来的时候，顾千肆已经睡得很沉了。
她坐在床边看着他好一会儿。
其实今天上午的时候，顾千肆问她这几天去了哪里，她回答的时候，心里是虚的。
当然，她也知道像他这样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相信那种鬼话。
可是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就代表他愿意尊重她的想法。这让她很感动。
关于自己来历的事情，云鹿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辈子瞒着他，更何况她自己也不知道，能否一辈子陪在他身边……
这次她从江问舟那里逃出来了，可下次呢？
一想到这里，云鹿就心乱如麻。
……
次日一早，高扬便来了。
将聂合欢送走这件事，出奇的顺利。在出门之前，云鹿一直提防着她会耍点小心眼不走。
可是聂合欢并没有这样做，很老实的上了车，打开车窗，和顾千肆告别。
她一双杏眸含泪，如春日里细雨下的杏花被击打后落在泥泞中。看得让人分外动容。
这“人”里，自然不包括云鹿和顾千肆。
“督军，我离开了之后，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顾千肆一手搂着云鹿的肩膀，一边点点头道：“放心，有小鹿在，我不会出什么事的。”
聂合欢看见他那只一直放在云鹿肩膀上的手，低垂了眸子。那眸中闪过不甘。然后又抬头，柔柔道：“那么我就先走了。督军再见，云妹妹再见。”
“一路顺风。”男人客气而疏离。
车子发动，绝尘而去。
顾千肆看了眼那越来越小的车，低头轻笑：“满意了吗？”
云鹿一手打掉了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看你这语气，你不满意？”
“我哪儿敢呢。”顾千肆喊冤，“好了。醋坛子，我们回家。”
云鹿的心弦，因为他的一个“家”字而微动。放缓了语气，让自己的身子就软软地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行驶在路上的那辆车中。
高扬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一直在后座低着头的聂合欢。
这路上，她一直在掉眼泪，弄得他怪不知所措的。
本想安慰两句，可张了张嘴，却意外看见了她微微抬眸时，那眼中幽深至极的冷漠。
实在不像是在哭泣着的柔弱女人该有的眼神。
那眼神像是南极冰川下的寒冷，却又如同热带雨林中毒蛇一般令人恐惧。
总之，高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赶紧转移了视线，再不想着去安慰她了。
车子走到半路，经过一片树林。
高扬便主动道：“聂小姐，走过这片树林我们就离开锦城了。我会用最快的速度送你回家的。”
聂合欢也不知内心是在想些什么，迟了半晌，才点点头道：“好的，谢谢高副官……”
话音落下，她却忽然捂住了肚子。
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她脸色忽然变得苍白，额头上落下了汗。一只手捂着肚子，红艳的唇瓣边流出血，居然是一副中了毒的模样。
“高副官……救……命……”
高扬听见她的声音，似烟如雾，好像下一秒她整个人都要消失一般。透过后视镜一看，她看上岌岌可危。
“聂小姐你怎么了！”
聂合欢却是没了回应的力气。
高扬急忙踩了刹车，回过头，却是看着车子后面不知从哪儿钻出了几名穿着黑西装，手中拿着枪的人。
“糟了！”高扬在心中骂了一句，很快反应过来落入了圈套，“聂小姐先忍忍，我们中了埋伏，我带你回去！”
“……好……”聂合欢咬着毫无血色的唇，苦苦支撑的样子。
高扬迅速将车子掉了个头。
而那些黑衣人见他想逃，拿出黑漆漆的枪口对着正准备逃离的车。
轻轻扣动扳机，一颗子弹穿破玻璃，目标正是在前面开车的高扬。
高扬暂且未曾注意到，可就在子弹将要打来时，聂合欢忽然从后座探出身来，那子弹便精准无误地打在了她的肩膀上。
“聂小姐！”高扬眼一红。
聂合欢虚弱地张了张嘴：“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