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厉的神情逐渐变得沉重。
忽而，他道：“不对。”
顾千肆抬头看着他，眼底闪过了狐疑，问道：“哪里不对了？”
慕容厉还是盯着那张纸看，过了一小会儿后，将那张纸扔给了他，道：“第十三具苏百合的尸体不太对劲，你看那行体内药物分析，其他尸体上写的都是砒霜中毒，只有这第十三具尸体写的是一串英文字母。”
他发问：“既然是一起杀的，那为什么下的毒还不一样？”
“除非……这并不是一个凶手做的案。”顾千肆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慕容厉点了点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可是却又同时躲避了过去。
“对了……你为什么忽然对这件事这么感兴趣？”也许是为了缓和这空气中的尴尬氛围，慕容厉问道。
“嗯。”顾千肆看了看手腕上手表的时间，已经快要九点钟了，想起来云鹿还一个人坐在车上，立即站起了身。
“你应该也知道我家少了个孩子的事情吧，最近我们查到也许那孩子的失踪和她原本的家庭有关系，夜巴黎的苏百合很有可能知道我家那孩子的身世，所以我们原本是开车来问她的，谁知道遇到了这种事。”顾千肆解释道。
慕容厉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那现在你们该怎么办？苏百合死了，线索就断了吧。”
顾千肆点点头，道：“所以，我也十分头疼。”
慕容厉问道：“苏百合的死，你还需要知道的更多吗？”
“算了。”顾千肆道：“现在看来烧了夜巴黎的，和杀了苏百合的并不是同一个人，只不过是刚好撞上了。苏百合的死期应该比今天早的多，她被杀后尸体一直藏在夜巴黎，直到遇到了这场纵火案，才被发现……都过了这么久了，估计，那人早就找不到了。”
慕容厉也同意他的看法，就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顾千肆走到了门口，打开了门，却忽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慕容厉一眼，道：“提醒你一件事，前线现在情况危机，日本人随时都有可能打过来…你要是有门路的话，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但是慕容厉看上去并不是十分在乎，耸了耸肩，淡淡地道：“你都没走呢，我有什么好怕的。”
顾千肆失笑，见他这态度也不像是害怕的，索性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什么，便离开了警察局。
警察局楼下停着他们的车，顾千肆进去，看见云鹿靠在座椅上已经睡着了。
这段时间以来，云鹿一直睡得不安稳，老是做噩梦，半夜惊醒。
现在看见她睡得稳稳的，顾千肆不敢吵醒她，又怕一开车会把她弄醒，便慢慢开车，将车停在了一边的榆树下。
再低头看看时间，现在已经十点钟了，的确是该休息的时间了，可是顾千肆却丝毫没有困意。
烦恼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压在心头，仿佛一座座山，让他丝毫都不得放松，整个脑子里全都是那些事情。
只是稍微想一下，脑海里就毫无困意了。
顾千肆一直保持着精神直到晚上12点钟，他看见警察局的灯也没有灭，他认识那间房，就是他之前出来的警察局局长办公室。
看来慕容厉也没睡觉。
顾千肆不由得就会想起了，自己当年刚刚见到他时的场景，然后不由得又觉得好笑。
刚刚弯了弯眼睛，一抬头，却忽然从外面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那道身影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小巷里，先是探着头往外面看了看，然后从小巷里走了出来，弯着腰驼着背，仿佛下一秒就会栽倒一般。
顾千肆眼尖的看出来那好像是一个男子，背上似乎还背着一个孩子，走两步喘一步的样子，倒像是个病人。
病人……
顾千肆本能感觉出来了不对劲，立即打开了车门，掏出手枪，随时准备将那人就地正法。
而那人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依旧是弯着自己的腰，一手扶着墙，艰难的向前走动着。
“站住！”顾千肆站在不远处，朝着他的背影喊道。
那人一愣，整个身子都没敢再动。
意识到自己被人发现了，他没有做任何的反抗，只是两眼一闭，似乎认命一般的转过来身来举起了两只手。
“别…别杀我，我走……”
那人转过身之后，顾千肆才看出来他大概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身材瘦瘦弱弱的，仿佛一阵风吹过来，就能把他吹到一样。
这少年看上去，不像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样子，至少不像是什么坏人，看上去还很可怜。
顾千肆却依旧没有放松警惕，还是举着自己的枪，冷冷的问道：“你是哪里来的？为什么要偷偷潜进来？”
从刚刚那少年看到他的第一句话中，顾千肆推断他应该不是锦城中人，否则第一句话怎么会是他愿意走呢。
少年声音颤颤巍巍的，道：“我是城外的难民，趁晚上守卫薄弱，才偷偷混进来的。”
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他似乎是很怕顾千肆听见他是难民会直接一枪打死他，于是又赶紧慌慌张张道：“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也是逼不得已才会进来的，我妹妹都快饿死了，我只能进来想给她找些吃的。求求你别杀我，我现在就出去……”
顾千肆这才意识到他果然就是城外的难民。
看着眼前这少年单薄的衣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身体，还有被冻成紫色的嘴唇和脸蛋，顾千肆不由得心底一颤。
“谁说要杀你了。”他将自己的枪重新放了起来。
那少年看上去松了一口气，急忙道：“我现在就出去，先生，你放心吧，我是不会把身上的病毒传染给别人的。”
“你中了毒？”顾千肆问道。
他觉得有些奇怪，那些中毒的人群，他是亲眼看到过的，无一不是身体长出血包，面容憔悴。可是眼前的这个少年，虽然体格确实瘦弱了一点，但是皮肤上却没有任何血包。
与其说是他中了毒，倒不是说是好几顿没吃饭给饿的。
少年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嗯，我们来锦城的这批人全部都中了毒，那些该死的小日本给我们下的。”
顾千肆听到这里一愣，问道：“为什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