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之后,杜清雪望着他脸上自己烙下的杰作,满意一笑,这才笑弯了一轮新月,欣欣然道:“对你,我也要负责。”
话,一旦说出口就要负责,与江景琛成为一对夫妻,已为人妇,她需要对自己的丈夫负责,对自己的婚姻负责,也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再也不会不遵本分。
再也不会听风就是雨,受人忽悠。
再也不会伤害他,而是要好好爱他。
趁江景琛愣神的间隙,杜清雪帮江景琛随手整理了一下桌面,其后,拿上空杯和咖啡往门口走,边走边向江景琛道:“你记得答应了我的话,咖啡就别喝了,要多喝牛奶,好好照顾自己,一日三餐也记得按时吃,对自己的胃好一点,别有了工作就忘了吃饭,不然,就得不偿失了。”
“往后,由我管着你,你可不能再亏待了自己。”
“好了,你继续工作吧,等你下班了,我来找你。”
杜清雪嘴上念着,絮絮叨叨。
话中,饱含关切之情。
她的担忧,情真意切,是发自肺腑的,前世的一幕幕仿佛是电影一般一晃而过,江景琛因胃癌而离世的事情印象深刻,恍若昨天发生一样,让她一想起就禁不住心口泛疼,痛彻心扉,肝肠寸断,并深深懊悔着。
能再一次看见健康鲜活的江景琛,杜清雪惊喜,也庆幸。
反正,江景琛的事情,她管定了!
杜清雪到了总裁办公室一旁的茶水间,将咖啡倒了,把杯子洗了,放好,再洗净自己的手。
办公室里,独留江景琛一人。
江景琛愣过神来,偏过头,凝视着杜清雪渐走渐远的倩影,久久都没有敛回幽黑冷沉的视线。
直到杜清雪的倩影消失在一个拐角处,江景琛低下剑眉星目,一手拉开办公椅,缓缓坐下来。
办公室只他一人,他坐在办公椅上,埋首忙碌工作,跟以往一样,没什么不同,始终有些不一样的是,他脸上烙下的吻痕明显,那温温软软的触感淌在心间,喝下一整杯牛奶后,他的胃暖暖的,连同暖了的,还有他那颗沉寂了许久的冷硬的心脏。
江景琛端端正正坐着,一手拿着文件,一手拿着黑色钢笔,通亮的灯光打落在江景琛无可挑剔的完美侧脸上,深幽冷酷,描摹出刚毅青隽的弧线。
笔在纸上走,遒劲有力的字跃然在纸上,凌厉之气显现。
江景琛鼻梁立挺,呈出一道好看冷魅的弧形,鼻翼间,呼吸间,似有若无,有流动在空气中漂浮着杜清雪散不去的幽香。
江景琛心弦紧了紧,眸色漆深。
办公室安安静静的,静寂无声,只听见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仿佛,一切都回归了平静。
岁月静好。
风平浪静。
然而,江景琛心头却风起云涌,惊涛骇浪,一波波潮水拍打着岸上的嶙峋怪石,浩浩荡荡,响声震天,一点都他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从容,水静无波。
脑海里一直都是杜清雪的身影。
心底想着的,也是杜清雪。
自从一觉醒来后,杜清雪做了很多与往日不同的事,是她的一大突破,也足够让他震惊。
江景琛陷入沉思,杜清雪改了对策,企图来招金蝉脱壳,如此,他只能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可,一直待在商界执掌乾坤的江景琛有着敏锐惊人的观察力,眸光冷锐,犀利,又威慑力十足,能洞察人心,杜清雪一旦撒谎,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可刚刚,全程,他寻不到杜清雪有一丝一毫扯谎的痕迹。
是她道行太深,他没看出来。
亦或是,她所言非假,都是真心话。
不管如何,假意也罢,他都会紧紧抓住杜清雪的手,不放她离开,她一辈子只能待在他身边。
只是,这一次,如往常一样,在内心深处,仍存有奢望,念想,燃着希翼之火,永不熄灭。
从很久之前,他就在等她了,等她长大,等她毕业,等她失恋,最终还是等不及把她强娶回家,婚后,他一样在等她,等她回头,等她接纳他,也等她……爱上他。
可终究是奢望,对他,她是一成不变的嫌恶和憎恨。
婚姻之于他们,是他与杜清雪此生一定要走的一段路,只是,在这一段不长不短的路程,杜清雪走远了,徒留他一个人在原地,在原地等她,等她回家。
他想着,尽管杜清雪走远了,但能记得回家的路就好,哪一天,她走久了,走累了,想家了,就记得回来找他。
也别忘了,他在等她。
如今,杜清雪乖巧,温温柔柔的,肯与他心平气和地待在一起,没有大声叫嚣,没有吵闹争执,甚至同意与他在一起,不打算离开他,仿佛,他深藏多年的感情,以为会石沉大海,激不起半点波澜,可现在,似乎有了杜清雪的回应。
这,是个好兆头。
江景琛落下最后一个字,薄唇浅色,轻轻张合,低声呢喃:“雪儿,别让我失望……”再三再四的失望,一度冷却了他一颗原本火热的心,他的每一次靠近,都换来她的负隅顽抗,恼了她的同时,也伤了他的心。
他进,她退,他靠近不了她。
但再远的距离,都动荡不了他步步向杜清雪走近的决心。
江景琛捋好一头繁杂的思绪,紧接着,他顺手将桌上一份签好字的文件拂到一旁,随后,再重新拿起公司的一份财务报表,郑重地看了起来。
将身心,全都投入到工作中。
其他事,都暂且抛到脑后。
时间一点点流逝,转眼就到了黄昏时分。
等全身心都投入在工作中的江景琛再抬起头来,就只看见一片红彤彤的晚霞,绚烂多彩,漫天璀璨,严严密密的云层都染上了缤纷色彩。
江景琛抬起右手臂,撇了眼手腕上昂贵精致镶着金边的钟表,不知不觉,已过了下班时间。
江景琛一双眸子寡淡,环顾四周,四周并未见杜清雪的身影,他垂眸,头低着,剑眉微拧,忽而,似是想到了什么,江景琛从办公椅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