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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业员垂眸,弯腰,拿起一件西裤,打算放回原位,却在漫不经心一撇的余光中,在来来往往的三三两两的人群之中,她撇见了一个熟悉苗条的倩影。

仔细一看,营业员看出正要往楼下走的人是杜清雪。

原来,杜清雪尚未离开。

可看着她渐渐走远的倩影,是准备要走的样子。

营业员本就心气不顺,再看见杜清雪连声招呼都不打直接离开,她隐隐压制下来的怒火又一下子窜了上来,火气直直往上冒,直冲脑门。

杜清雪不止是骗了她,还耍了她,让她白费口舌,白费力气,像个小丑一样被耍弄,落不得一点好,反而是徒劳一场。

营业员的心里头有把火,不熄不灭,越燃越旺,她奔上前一把扯住要下楼的杜清雪,狠狠将杜清雪往回一拽。

杜清雪没有一点防备,骤不及防,她被拽了个踉跄,脚下一个不稳,重心往后倾斜,差一点摔倒在地。

好在,她反应及时,稳住了身子。

“不是说好了等人来接你吗?不是说好了你会买下这些衣服吗?不是说好了你不会食言吗?可你现在是在做什么!是要趁我不注意偷偷离开吗,是打算不买这些衣服了吗,是说话不算数要反悔了吗?”

营业员手下紧紧攥着杜清雪的手腕,眼里火光四溅:“杜清雪,骗我,耍我,很好玩吗!你、你把我当什么了!当成可以肆意欺骗耍玩的傻子吗!”

“亏我,还是信了你!”

“你呢,你就是这样回馈我的信任吗!”

营业员恼极了,在一上前抓住杜清雪手腕的时候,淤积在心口的闷气和愤怒终是抑制不住,索性,她不再忍耐,直接爆发了。

杜清雪要走,悄无声息地,连一句解释都没有;杜清雪不买这一些衣服,还让她大费周章一通忙碌;杜清雪不信守承诺,却依旧充满信心许下承诺,让她久等她……

被耍了,似是被羞辱了,营业员恨恨瞪着杜清雪。

抓紧杜清雪的手腕,她非要杜清雪说出个好歹来。

否则,她不打算让她离开。

就算,退一步来说,起码,杜清雪要给她道个歉。

这些事,横在营业员心中,她始终咽不下这口气。

“我没骗你,也没耍你,我对你说过的话算数,我会买下这一些衣服,我不会食言,我之所以下楼,是因为来接我的人来了,我要去接他。”

“很快,我就会上来。”

“我要走,也会带走这一些衣服和生活日用品的。”

杜清雪耐心足,双眸明澈,散发出真挚的微光,她不是离开,只是下楼接江景琛,在方才,江景琛来了电话,说是快到楼下了,因而,她下楼去接他。

“可是,你要下楼接个人至于连告诉都不告诉我一声偷偷摸摸走吗!”营业员不信:“恐怕,你这一下楼,就真的走了,不回来了吧!”

“我从没想过要偷偷摸摸走。”杜清雪否认道:“刚刚,下楼之前,我已经告诉过你,但你太忙了,忙个不停,我跟你说了要接个人上来,可你没听见……我就想着,我先接个人上来,用不了多长时间,不付款,我不会离开。”

“呵,你还在撒谎!”营业员脑门的火气漫漫,理智在一点点失控:“你已经骗了我一回了,这一回,我不会再信你!”

笃定自己上当了一回,营业员不再信她。

“事实本就如此,我没骗你,也没必要骗你!”手腕上传来一股蛮劲,连带着不间断的痛楚传来,杜清雪将手往回缩,试图将自己的手抽离:“你要是不信,我没办法,也不勉强你,但现在,请你先松手!”

营业员不信,她勉强不了。

等江景琛来了,就能证明她说的都是真的,她没骗她。

事实胜于雄辩,更有说服力。

“让我松手,可以。”营业员愤愤道:“可前提是,你先道歉!”

“我可以道谢,却不可能道歉!”

杜清雪眉目冷淡,身子挺得笔直。

营业员前前后后帮了她,她可以道谢,可她没做错什么,她不需要道歉,营业员吼她,叫嚷着,差一点就让她摔倒,抓疼了她的手腕,不分青红皂白把事情盖棺定论,将一切过错推给她,强行逼迫她道歉,反而是不占理,在耍无赖。

“好!你不道歉,那就不要怪我!”

营业员手下拽着杜清雪,紧接着,她用尽一身力气将杜清雪往后猛然重重一推:“是你逼我的,也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

杜清雪被人一推,身子往后倒,身后是半人高的透明玻璃,玻璃之下,是十余米高的高空,人不慎摔下去,肯定会没命的。

地面光洁平滑,杜清雪被营业员一推,站不稳,脚下一滑,整个人都后仰,身子挨上了半人高的透明玻璃。

此刻,杜清雪瞳孔一缩,恐惧一点点涌上心头,面上的冷淡平静一点点消散,转而,惊慌失措,她手上在半空中胡乱抓着,想要抓住一个着力点,可抓了个空。

真摔下去,人就没了。

她惜命,却还是避不过一死。

再一次,她在死亡的边缘徘徊。

再一次,绝望吞没了她。

人终有一死,死亡,并不可怕,杜清雪也不是怕死,只是,她还有好多事未完成,还没有手刃仇人,报仇雪耻,还没有好好和江景琛执手看夕阳西下,看春暖花开,在四季轮回里徜徉,她的生活,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一个新的起点,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感受就已经结束了。

她多么想再多看看江景琛。

再多陪陪江景琛。

再多多弥补江景琛。

可这一切,都实现不了了。

死后的世界,没有江景琛。

如果,死亡是终结,是她逃不开的宿命,那么,在一切事情未完成之前就了结了人生,草草收场,这一世,她重生而来的这一世又还有什么意义。

可或许,还是有意义的,至少,在重生而来的这一两天,她好好再看一次江景琛,再好好陪了江景琛,也弥补了上一世在临死之前未见江景琛一面的遗憾。

这一两天能和江景琛在一起,虽说短暂,却是满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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