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雪在紧了紧捧着医药箱的手,依旧垂着睫毛敛下眼睑,始终不敢抬头直视江景琛雄鹰一般犀利的寸寸目光。
嘴上在说着,在辩解,在圆谎。
杜清雪固执,倔犟,已否认自己受伤一事,不好再说实话,说了实话,便是前言不搭后语,便是承认了自己撒谎,介时,她定然会窘迫,会无地自容。
再有,她手腕上是小伤而已,上几天药就没事了,不必再让江景琛忧心,不必再烦扰江景琛。
杜清雪脑子在转着,红唇微张,极力掩盖自己话中的漏洞。
杜清雪话未说完,忽然,江景琛缓缓弯下腰来,低头。
他挨得近,圈绕着她。
杜清雪有些难受。
杜清雪心底的防线,在寸寸崩塌。
她几乎要将实情脱口而出。
这时,江景琛暗哑清醇的嗓音低低沉沉地响起:“既然你不肯说实话,那么我就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略微一顿,再接着,江景琛凑近她,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只听他徐徐道:“我会吻你。”总会有办法能治她。
话中,透着严肃认真。
似乎杜清雪一旦不说实话,他便会一直吻到她说了为止。
很多时候,对于杜清雪作天作地,招数不断地闹腾,使尽浑身解数逃离他,江景琛都束手无策,阻止不了她,奈何不了她。
现在好了,江景琛想出一记治得了杜清雪的招数,那便是狠狠吻她,让她听话为止,这也是她逼他使出的最后一招。
兴许,这会是最有用的一招。
总之,他会好好与她说教说教!好好治她!可不能任由她向他撒谎!不让她再骗他!
“好,好,好,我说。”在江景琛强大迫人的气息下,杜清雪选择了妥协,屈服于他迫人的威胁。
杜清雪慢慢抬起头来,澈亮的清眸看向江景琛,一只手轻轻推拒着江景琛:“你,你先离我远一点,我就告诉你实情。”
江景琛这么挨紧她,杜清雪的脑子难以正常运转,也没法好好说话了。
听言,江景琛倒是满意了,便依着她,站直了身。
他眼神中并无一丝责怪,反而流淌着若有若无的宠溺:“都告诉你多少遍了,不管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同我说,我会竭尽所能来帮你,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别受委屈,别受伤,也希望你能永远向我坦诚,坦白,什么事情都不要瞒我,要如实告诉我……”
然而,还有一些话,江景琛未说出口。
有所保留。
不是不说,而是他说了,杜清雪也未必能听得进去。
也不是不曾说过,他说过了,当初,却是换来杜清雪毫无遮拦的讥嘲,耻笑,阴阳怪气的冷言冷语,不留情面的羞辱,只是他这两天偶尔提起,杜清雪倒是不反感,反而软糯糯直爽地答应了。
并且,杜清雪还主动说,她喜欢他,要一辈子都和他在一起,跟他好好过日子。
亦真亦假,如梦似幻,惟愿她不是在骗他,惟愿她是真情真意的。
真的,江景琛真的希望在未来会有那么一天的到来,她会毫无芥蒂地向他敞开心扉,会全心全意地信任他,会将他当成一生的依靠,会愿意将终生托付给他。
而他,会倾心相待,会全力守护她。
用余生,来给她幸福。
钟情于她,情深不移。
拿他的生命下注,守她一世安好。
护她一世繁华。
江景琛星河一般广袤无垠的深眸,隐匿着无尽波澜,可面上依旧处变不惊,是一贯的面无表情。
“这一次,我瞒了你,说了谎,是我的错,以后,我不会再这么做了,倘若,我再有什么事情,我肯定会跟你说,不再瞒你,不再骗你。”
她不说,瞒着江景琛,扯谎,江景琛一旦知道后会放不下她,会更加担心,会自责,内疚,这违背了杜清雪一开始不让江景琛分心担心的初衷。
落得了个适得其反的结果。
倒不如一开始就向江景琛大大方方坦诚,将实情告与他。
重生后,她都决定好了这一生一世都会与江景琛坦诚相待,不会欺他,骗他,骂他,辱他,会好好待他,护着他,爱他,可现在是她没有做到这些,也是她做得不好。
“景琛,从今往后,只要你想知道的,我会老老实实把一切都告诉你。”除了重生这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她知道的,都可以跟他说,不再瞒他。
“以后的事,只要你有心,我相信你能做好,可是,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到底是哪里受伤了……”
江景琛自然而然地拿过她捧着的医药箱,顺势拉住了杜清雪纤细的手腕,一步步带着她一起往柔软舒适的大床方向走。
然而,当江景琛一触碰上杜清雪的手腕,杜清雪绝艳的黛眉紧皱,洁白整齐的贝齿紧紧咬着娇嫩的下唇:“嘶……景琛,我,我手疼……”
江景琛略带薄茧稍显粗糙的大手紧紧钳制住了她受了伤的手腕,疼痛难忍之下,她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下子,杜清雪总算是说了,江景琛知道她伤在哪里了:“走吧,你去床上坐着。”他帮忙涂药。
在杜清雪喊疼之际,江景琛连忙松开了她受了伤的手腕,转而,他揽上了杜清雪纤瘦的双肩。
本来,只要不碰这伤口,杜清雪并不会觉得痛,可江景琛紧紧一攥,使上了力道,她是真的疼。
与江景琛并肩而走,随后,她在床上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