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兵除了请你吃饭喝酒,请你玩耍,还有没有送给你别的东西,例如衣服、鞋,特别是钱。”
茅新审讯过类似案件,经验老道,大凡这种状态都有金钱作桥梁。
洪刚浑身一抖簌,抬头又瞥了张佳丽一眼,见她双目圆瞪怒视着他,只好老实交待。
“有…有的,王兵给过我一万元钱、还有一块女式手表,说是送给我女朋友灵儿的礼物。”
“钱和手表呢?”张佳丽突然插话。
“钱…钱我存在个人银行卡上了,手表给…给灵儿了。”
“还有没有忘记、漏掉的,给你一分钟想,想起了赶紧补充。”茅新凛冽道。
“没有了…是,我好好想想。”
茅新他们开始核对录音、记录稿等,张佳丽起身准备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洪刚见张佳丽起身要走,心里发虚,他可从没经历过这档子事,也不知茅新要把他怎么样,连忙起身向表姐发出乞求的声音。
“表姐,我…”
“别来烦我!好好在这里待着反省自己,等待公司处理意见。”
张佳丽厌恶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出会议室,进入自己的办公室之后,她立即给程有福挂去长途电话。
电话里,她将今天洪刚交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都仔仔细细讲了一边,静等程有福的具体指示。
电话那头很平静地听完汇报,中间既没有打断也没有发火,听完后半晌没吱声,估计也在思虑。
过了有十几分钟,话筒那头传来程有福沙哑又低沉的嗓音。
“王兵这事做得太过分,京都市场部的挪用货款一事,我马上跟县里汇报,既然他们抗拒顽固、性质恶劣,也就没有什么情面可讲,让公安先抓他们几个进去,杀一儆百。”程有福深谙‘慈不掌兵’的铁理。
张佳丽听罢一愣,“那…那就没别的办法回旋了吗?非要抓人,那市场怎么办?”
她多少有点异样的感觉,毕竟这些属下也共同奋战过,还有这些医院怎么办。
“不能有‘妇人之仁’,他们这么做给你情面了吗?追不回货款,那几百万还不是你背锅?!”
程有福厉声呵斥,“医院我心里有数,主要是威慑,我不会把所以人都抓走,树个把典型,市场实在有点损失,也在所难免。”
张佳丽想想也是,这些年王兵机关算尽,不仁不义只为了自己,算了是他活该,摔个大跟头也许是件好事。
“哪…洪刚的事怎么处理?”
这个洪刚是恩师张文宾的嫡亲外甥,没有儿子的张文宾把这个外甥当儿子一样培养,程有福怎么可能让恩师为此事伤心呢。
“洪刚受王兵蒙蔽利用算犯糊涂,但巴京就不能继续待下去了,这样吧,立即将他遣送回公司来,我在厂里给他从新安排工作,老师身体最近都不太好,让他在身边也可尽点孝心。”
“嗯,但这事不能让我爸知道。”张佳丽还是担心父亲的身体,神经衰弱心脏又不太好。
“放心吧,公司内部决不传扬,你交待茅新他们一声。”
“好吧,程哥我先挂了。”私底下,他们还是以往的兄妹相称。
张佳丽走进会议室时,茅新已经核对完询问记录稿,正在让洪刚每页签字按手印。
她把茅新叫出来,对他传达程董的最新指示。
茅新颔首,并没有异常反应,似乎他早有预感。
回到会议室,张佳丽已全然没有刚才的暴走状态,她声线平和地对洪刚嘱咐:
“洪刚,我刚才与程董事长通过电话,他明确表示念在你受人诱惑蒙蔽,暂时不追究你法律责任,并再给你一次机会,办完茅部长这里的事,马上回总部。”
“在家里你舅舅身体不太好,我们又都不在他老人家身边,你回去在他身边尽点孝吧,办事处秘书工作你先移交给叶媛吧。”
按资格,方娟比叶媛要老些,但方媚现在跟其中一个朱姓主管热恋中,张佳丽这点上她是清醒的。
“哦,我明白了谢谢表姐,可是灵儿那…”
洪刚似乎也重重舒了口气,毕竟表姐没有不管他。
回G市也好,那里有舅舅、舅妈他们和许多同学、老乡,在总部自己并不寂寞,就是女朋友陈灵儿有些舍不得。
“放心吧,你的事我暂时不会跟她说的,只要你回去好好表现,一年之后我调她回厂工作。”张佳丽明确表态。
“太感谢表姐了,我走前可以见她一面吗?”
“当然可以,你明天下午走,等会你与叶媛交接,萧建军做监交人,完后你们不是还要去仓库驻地吗?你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让他送你到北郊,今晚就住在北郊。”
毕竟是亲表弟,父亲很看重这个外甥,张佳丽生气管生气,但处理上还是很人性的。
“好好,谢谢表姐。”
“走之前如果王兵打电话给你,知道怎么回答他吗?”
“我知道怎么回答,就说这里一切正常。”
“就这样吧,现在就去交接吧。”
“是,表姐。”
洪钢和萧建军即刻离开会议室,到中心区域去做交接工作了,估计要到傍晚才能结束。
萧建军他们离开后,张佳丽抬眸问茅新,“你们呢?怎么安排。”
“噢,我们这里的稽查工作已完成,明天随洪刚同机回去,具体面呈公司领导之后听从安排。”
“那今晚我给你们饯行吧。”
“不不…谢谢张总…我们大都身心疲惫,只想自己放松休息一下,下午去逛一下王府井,明一早到天安门广场看升国旗,下午就返程。”
茅新他们觉得跟张佳丽在一起,一点都不感到轻松,所以,执意拒绝了她的一番好意。
“那好,祝你们好运,我先走了,有事找萧建军吧。”
“好的,谢谢张总。”
“再见张总!”
“……”
张佳丽跟茅新和他的二位稽查小组成员告别之后,神色暗然地离开了办事处。
这些事件,无论是昔日恋人、属下、还是亲表弟,他们的背叛,就像一把把刀深深刺进了她的心脏。
这次打击是她六年半来最严重,最致命的一次,几乎让她崩溃。
她一下子像秋后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没有了往日的霸气和自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