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菲斯惊奇而地奔下塔楼。在大厅旁的接待室外面,他看到了一大群窃窃私语的男生。
一看到他过来,男生们就像退潮一样“哗啦”一声退了下去,还夹杂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叨。
“真不愧是格里菲斯,轻易做到了我们想都不敢想的事!”
阿兰黛尔落落大方地站在那里,自然而高贵的气质如同出水的芙蓉,精致的容颜带着浅浅的微笑,明亮的双眸顾盼生辉,飘飘长发光彩照人,在阳光下罩上了神秘的异域美感。
她的气质兼有少女的灵动和让人不敢心生亵渎的高贵,一出现引起了轰动。各年级的男生都争相前来一睹她的芳容。他们假装有事路过,偷偷打量这位的美人,然后像是怕被人发现一样低下头去。
那飘渺而神秘的气质让人心动不已,当她来到格里菲斯面前的时候,无数妒嫉的目光简直要活剥了他。
果然如此。经历了许许多多的诡秘之后,格里菲斯已经知晓自己的在面对什么。阿兰黛尔美丽的超乎想象,甚至比起嘉拉迪雅还要让人行动。这超乎想象的魅力,只有恋人小姐可以比拟。
美丽的女孩对此并不在意,似乎早已习惯在注目中生活。她向着准骑士微微屈膝:
“日安,骑士先生。”
“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阿兰黛尔小姐。”格里菲斯注意到随行的仆从们带着一个狭长的柳木箱。某种熟悉的气息和躁动正在里面翻滚,试图挣脱。
少女向仆从们点点头。在箱盖打开的瞬间,仿佛被寒泉浸润一般的槊刃和晶莹的紫色光华,散佚的呓语和不详气息宣泄而出。在蓬勃的血气冲刷下,躲在过道上窥探的同学们立刻就有好几个按着额头跌倒在地。
更有一些其他分院的男生滋生出一种想要抢夺,将如此美丽的武器占为己有的冲动,蠢蠢欲动起来。
格里菲斯向前两步,伸手握向久违的骑枪。在他接触武器的瞬间,血色的环状冲击迸发而出,休息室外面的同学们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接着便是凌乱而仓促的脚步声像鼠群一样四散逃开。
阿兰黛尔的脸色一白,摇摇晃晃的退了两步,差点跌倒在地。
血棘在他的手中鸣动,欢呼着请他即刻前往战场。仅仅是握住这把神秘的马槊,力量的共鸣就让他开启了破军的威压。
跟随在阿兰黛尔身边的仆人们看到小姐受到了冲击,下意识的想要上来保护。但是,他们刚动起念头,不可名状的战栗就从脚底传来。冰冷的恐惧咬住了他们的脊椎和手指,一点点的侵入意志。
他们惊恐的望向握持血棘的准骑士,却发现连抬头仰望的勇气都没有。
格里菲斯轻叹一声,微微笑着,面带满意,和颜悦色的将血棘放回箱中,顺手合上箱盖,锋锐的目光接着扫过惊恐的仆从们。
“退下。”
仆从们甚至不等小姐的吩咐,惊慌地带着柳木箱仓惶退下。
格里菲斯随即转过身来,对阿兰黛尔说道:“随我走走。”
少女轻轻按了按额头,苍白的容颜重回明艳娇美:“好的,我听说霍蒙沃茨的悬崖特别美,一直想去看看。”
两人离开大厅,向着霍蒙沃茨墙外的悬崖走去。少女渐渐从刚才的冲击中恢复,柔美而不失风雅地说道:
“我的家族希望在即将到来的大战中为胜利者尽绵薄之力,
“血棘也一直在寻找它的执掌者,
“祝愿阁下早日挣脱桎梏,获得辉煌的功勋。”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格里菲斯问道。
阿兰黛尔摇了摇头:“我们并不索取,一定要说的话,持有血棘的危险就是代价吧。”
格里菲斯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的又往前走了一段,来到僻静的悬崖上:“阿兰黛尔小姐,选择我的是你的家族,还是你呢?”
黄昏的潮汐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在两人脚下白浪翻滚。阿兰黛尔平静地注视着准骑士,漂亮的小嘴画出一丝弧线:“为什么这么说?”
“原因有许多,”格里菲斯摊开双手,“其一,你的家族有很强的实力。能够提供最优良的战马,拥有强大的封印物,在危机时刻有条不紊的组织、运作,这不是外省的普通贵族能做到的。
“其二,鹤浦的街道、市容、治理和生活质量远在普通城镇之上,虽然只显出端倪,但是你们拥有的丰厚财力是掩盖不了的。这可不是一两年一次的祭奠就能挣来的财富。
“有了这样的财富,也有充分的理性,为什么邪教徒打上门来的时候却拿不出一支非凡者小队呢?别说没有,你本人的实力就相当不俗。可是,直到最后你们的力量也没有出手,若是我们这些官方非凡者弱一点,或者伊洛蒂不是那么勇敢,你们的家园在那一天便要灰飞烟灭了。”
格里菲斯说这话的时候,双目的精光几乎要化作利刃,足以让勇士胆怯。阿兰黛尔仰着头,就像是在倾听恋人倾诉的少女一样不动声色的注视着他。
格里菲斯接着说道,“对此,我想到的是,你们这些当地的望族和那些邪教徒即便不是一伙的,也多少能从最糟糕的情况中获利,因此采取旁观的态度。
“在这一过程中,你对我的支持过于慷慨了。从结果上来看,我干掉了邪教徒的仪式,阻止了最后的事件发生,亡语教团功亏一篑,而你的家族,除了遭受重大损失也没有得到什么。
“这就很不合理了,既然决心要和邪教徒配合,那怎么能做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再结合那一天配合我的家族成员只有你一人,我自然会思考,
“阿兰黛尔小姐,你为什么要妨碍家族的计划呢?为什么你会觉得一个二级小队长和见习骑士值得帮助?”
少女忍不住微微一笑,明亮的眼眸低垂下来:“外神的恩惠慷慨无比,但是代价惨烈的惊心动魄。我可不想作为祭品。
“我的家族里有些长者知晓了一些隐晦的密谋、来自遥远的世界和可怕的存在。诸位正神有心阻止,却受制于无法降临于世。因此,祂们从很早以前就开始选拔对抗邪恶的斗士,诸如了不起的罗兰骑士,还有许许多多的智者与勇者。你一定听过许多有关他们的故事。
“但是,我很怀疑罗兰这样的勇者能不能派上用处。他们怪怪的,总有一些地方与世界格格不入,冒险和成长又太张扬。就连超凡者的集结都会被占卜与预言发现端倪,这些勇者真的能够阻挡邪恶的入侵吗?
“我要是邪恶的神灵,肯定不会被几步明棋挡住。”
这女孩好大的口气,是准备靠自己发现神明的暗棋,从棋子化身弈者吗?话也不能全信,她的家族也许只是两头下注静观棋局。
格里菲斯心中翻滚着几个念头,向阿兰黛尔问道:“你能看出神明的暗棋吗?会是什么样的?”
“骑士先生,你见过巨龙吗?可知道龙的变化?”
格里菲斯摇头笑道:“愿闻其详。”
阿兰黛尔手指天空,移向碧海波涛:“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神之暗棋。”
这话说的倒是不错。格里菲斯不由得连连点头:“你有所收获吗?”
“自然是有的!”女孩顿时来了精神,“当今天下,能当得上的,也就是骑士先生和我。”
“……”
看到格里菲斯一脸不信,阿兰黛尔认真说道:“骑士先生,起先我并不确定,但是看到你出现在伊洛蒂身边,经受了血棘的考验,以无双的英姿抵挡邪恶的阴谋,我便坚信自己已经找到了答案。”
夜幕降临,在明亮月光的照耀下,海面波光粼粼、璀璨夺目。女孩站在崖边,向着大海转过身去:
“族人们赋予了我崇高的使命,看起来命数早已定下。但是我无法接受。他们的理智被欲望和贪婪掩盖,理想被痴愚吞噬,你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如果放任他们继续与遥远邪恶的交易,整个世界都将付出追悔莫及的代价。”
阿兰黛尔说完话,便开始宽衣解带,将衣裙褪下。
“且慢,你这是要做什么?”
“给你看看我的证据,免得第二天早上你回想此事的时候,误以为听一个脑子不好使的女孩讲了梦话。”
轻薄的衣裙从女孩的香肩上滑落,露出光洁如玉的的背脊和腰线。她长长的黑发让美好的弧线在月光下若影若现,反倒更加诱惑。
“回头见,骑士先生,血棘会有人寄存好的。
“请接受大海的歌者为你献上的祝福。”
说完这话以后,女孩纵身向悬崖下跳去。
始料未及的格里菲斯急忙赶到崖边,只见海水中溅起小小的浪花。未着寸缕阿兰黛尔在悬崖下的水中向她招手,向着远处游去。浪花中隐隐可见披着晶莹鳞片的鱼尾。
海中传来悠远、清澈而又勾人心魄的歌声,格里菲斯无法辨识她的歌词,但是依然能感受到令人宽慰的善意和对不太久远未来的忧思。这歌声触动他的心弦,将一个念头引了出来。
“这个世界脱节了。
“啊,这是怎样一个被诅咒的因果啊。
“没想到我居然是为了修正它而诞生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