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大怒:“真是岂有此理!”
他一腔怒火,直想冲上那劳什子的升仙宗去打上一架,让他们升仙变成升天!可他想了想,又颓然坐下。
放弃的理由有三个:
第一,那是人家的宗门,人想收谁做弟子就收谁,他蓝田凭什么管?
第二,他修为那个低,连金丹都没结,也就速度快点儿,打得过谁啊!
第三,他当务之急是找到风云草,带回雁荡山,乘风门的奶奶和兄弟们还在等他。
蓝田把背上的包袱取下来,叮叮当当一阵翻找,从几个拇指大的小瓷瓶里取出一个,小心翼翼地打开,倒出一枚丹药。
陈家人都在看他。
这丹药黄豆大小,莹润可爱,似有清香萦绕。
蓝田叫陈立冬把手伸开,将那粒丹药放进了他的手心。
“宁兄弟,这这……”
陈家夫妻局促地搓着手。他们看出这丹药是好东西,一边觉得不能要,一边又盼望着儿子好。
“这是我师门老祖炼制的引灵丹,给我聚集灵气的。我虽然没有办法带立冬修炼,但是这丹药给他吃了,至少能补中益气,以后身强体壮是没问题的。”
小孩子不懂价值,将手里的丹药捏得紧紧地,眼睛亮亮的:“那我以后是不是不用再喝药了?”
蓝田摸摸他的头:“当然不用了。而且只要小立冬好好吃饭,以后还能长成个大力士!”
“耶!太好啦太好啦!”
陈立冬激动得手舞足蹈,老人家望着小孙子老泪纵横。
蓝田又告知陈家夫妻,小孩子吃了灵丹这几天可能会嗜睡,至多持续三日,让他们不要担心。
夫妻俩万分感激自不必说。蓝田告辞时被塞了一大抱的干粮,除了二三十个窝窝头,还有陈大嫂加紧煮好的十八个鸡蛋——这是他家仅有的了。蓝田推辞不过,给银子被推回来,好说歹说都不行,陈家人只让他缺粮少水尽管来家。蓝田无法,只得笑着接受了。
陈家人一直将他送到村口。
蓝田满载而归,重新赶到万韧山,一头扎进云彩里。
半年的时间一晃而过,万韧山百十山峰,蓝田已寻了大半,小泉村也去过好几回。他自己的衣服早朽坏了,身上这套连同鞋子都是陈大哥的,陈大嫂说让他先凑合穿,她立马裁布给做;山里的野果子、野兔、山鸡,没少遭他毒手;还有几处山泉也“不干净”了,因为它们都不止一次零距离接触了脏兮兮蓝公子的裸体……
这期间,他只找到过两株风云草。
一株离得远,他还不能御剑,更不会驾云,眼睁睁看着那株仙草半藏在云彩里飘远。
一株在太阳初升时的山巅,他轻手轻脚,小心再小心,终于抓住了它。可就在手碰到的一刹那,风云草散成了云雾,在他手中消散了。
为此,蓝田烦闷了好长一段时间。
他初见云海,还一度沉醉于这些惊心动魄的美丽。但是,当风云草迟迟无法到手,每次入《梦》书,睁眼就是一片茫茫无际翻涌着的白,再美的风景也看腻了。
偏偏拿不到风云草,他于情于理都不能离开。
于情,他不想辜负奶奶解落居士的期望。
于理,大话都放出去了,他不想丢这个脸。
蓝田离了《梦》,把书拿来,将有字的页面逐字逐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看到乘风门修炼一处时,他忽然想到了破解之法。
他放下梦书,仍由它隐没身形消失不见,拿出梦灵玉——这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条绿纹,从这个角到那个角,斜斜的一条细线,不大的玉佩整个被贯穿。蓝田琢磨着大概和自己入梦时间有关,时间越久它越绿,等到白色的玉完全变成了绿色,他作为宁云柯的人生就完全结束了。
这样一想还有些舍不得呢。回归正题,蓝田拿着玉,口中念了一声“入梦”,继续待在万韧山。他翻开包袱,把乘风门人手一本的《飞扬》心法取出来,翻了翻,下定决心后最后一次下山。
他去小泉村向陈家人告别,说自己要闭关修炼了,不知何日出关,可能这几年都不会来了,让他们不要挂念。陈家人依依不舍自不必提,小立冬抱着他的胳膊不肯松手,哭得眼睛通红。蓝田答应他出关后第一时间才看他,这才哄好了孩子,接过陈大嫂细心缝制的衣物,回到万韧山,找了一个山洞开始闭关。
这半年来,他最大的感受就是修为太低了。风云草长在云间,万韧山云海茫茫,可山峰前围绕的能有多少?他爬遍山峰,又能找几朵云彩?若修为到第六境界,结了金丹,能辟谷,不用再操心吃食,还能御剑飞行在云海中,那找风云草不就简单多了。
池河湖海,地方大了鱼自然就多,小水坑里那是连鱼毛毛都见不着的。
这一闭关就是三年。有《梦》书折叠时间,再多几年也就是一眨眼的事,不过时光流逝倒是真实的。蓝田睁开眼,汹涌的灵力回归于丹田,那里已凝成了一颗金丹。
结金丹是一个小坎儿,渡过此坎,蓝田也不可同日而语了。
他出了山洞,伸个懒腰,好一阵儿活动筋骨。要说这《梦》书也真是厉害,四肢这股酸劲儿,活像他真的盘腿坐了三年。
“老子也金丹了,御剑飞行,小小风云草还不是任我信手拈来!”
蓝田抬头望向云层,满是雄心壮志,心里默念了一段口诀,忽然愣住,露出一副活似被雷劈过的表情。
尼玛,他没有剑啊!
蓝大公子哀怨不已,穷酸散修!
这该死的穷酸散修啊……
这是要坑死本公子我啊……
蓝田又取出乘风门心法,念念叨叨:“这世道对穷人不友好,对穷修也不友好啊。本想偷个懒的,还是得练!”
他口中念起御风法诀,乘风而起,在山林间飘忽不定,来来去去。
正好,万韧山还有一小半没有踏足过,他要看一看,这么辽阔的山川中是不是真的一家宗门都没有,这也太奇怪了吧?雁荡山那么大点的地方都有十三家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