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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季妈妈慌乱地跑进客厅,抓起桌子上的手机作势要拨号,威胁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私闯民宅是犯法的,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抓你们!”

夏卿也回头,做了个“请”的手势,“你尽管报警,正好我们也和警察说说关于你们差点害死人的事。”

吴季妈妈声音一下提高了八度:“你血口喷人!神经病啊到人家家里说这个,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不然我叫保安了!”

夏卿也笑道:“怎么改叫保安,不报警了?”

吴季妈妈看出来两人不受威胁,脸色难看起来,“我家老人刚刚去世,我们最近都在忙着办丧事,不知道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夏卿也在客厅绕了一圈,看了眼柜子里摆放的全家福,回到沙发坐下,道:“吴季是什么时候死的?”

提起儿子,吴季妈妈眼里流露出时间无法抹去的悲痛,“去年冬天。”

“怎么死的?”

“生病,先天性心脏病,治不好。”

“他是发病死的?”

“嗯。”

“突发的?”

“嗯。”

夏卿也往沙发背靠去,“吴季妈妈,我们既然来了,你还说实话的好,我这个人脾气好,就是没什么耐心。”

说完,静静看着她,唇角勾起一个灿烂妖冶的笑容。

吴季妈妈心里浮现出不知道从哪本书还是电视剧里看到的台词:越是美艳的女人越是毒辣!

她浑身一个激灵,不敢再看她,视线闪闪躲躲地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家里还有佳佳的病例,不信可以给你们看。”

时墨站在玄关通往客厅的入口处,闻言道:“佳佳是吴季吗,为什么改名?”

吴季妈妈看向他,发现这个男人也长得很是出挑夺目,顿时紧张得咽了口唾液,嗫嗫道:“是,去年入秋后,佳佳情况不太好,医生说可能撑不下去,那时——”

她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黑白照片,“他奶奶找了大师给佳佳算命,说他名字寓意不太好,吴佳杰,没有时日与亲人共度佳节,后来就给他改了个命叫吴季,希望天官赐福,百无禁忌。”

夏卿也:“可这名儿是季节的季啊,是不是可以理解成看不到以后的季节,这和改之前也没什么差别啊。”

吴季妈妈有些窘迫,“这个……当时大师这么说,我们也是死马当活马医,纯属图个吉利,没寄什么希望,毕竟佳佳的病医生都没办法。”

时墨:“所以阴婚也是那个什么大师弄出来的?”

吴季妈妈扭过头,盯着沙发旁边的那盆植物,似乎能看出个花来,就是不开口说话。

正在这时,夏卿也的手机震动起来。

她拿出来一看,是夏冰给她发来微信,点开是一张照片。

夏卿也嘴角牵起,手指灵活的一转,将手机调了个头,面向吴季妈妈,“看看,眼熟不?”

照片上是枚男士戒指。

样式简洁,没有花里胡哨的设计,仅镶了一颗小小的钻石。

吴季妈妈一看脸色就白了,猛地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着两人道:“你们从哪里拿到的戒指?”

夏卿也笑着收回手机,“你猜?”

时墨则开门见山地说道:“看你的样子,是想去确认另一枚戒指是不是还在吧?放心,不管你把属于吴季的那枚戒指放在哪儿,绝对没有人动它。”

吴季妈妈僵硬道:“那、那照片上的是……”

夏卿也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道:“没错,那是属于你儿媳妇,不不,不能说是儿媳妇,人家宋飞是被强迫的,好好的一个直男遇到这种事,还差点搭上一条小命,惨啊!换位思考下,如果你是那孩子的妈妈,该有多心痛绝望啊!”

她每说一个字,吴季妈妈的脸色就苍白一分,最后颓然倒在沙发上,呜呜哭了起来。

时墨虽然不赞成夏卿也这般幸灾乐祸的态度,但不得不说,这种激将法确实有效,三言两语就将对方心理防线击垮,接下来问什么答什么,拼接出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

去年秋天,吴季因病休学。

而他之所以发病,是因为自己的性取向被家里人发现,思想保守的父母从震惊到大怒,没能控制住情绪说了些过激的带羞辱性的话语,直接将心脏脆弱的儿子刺激得住进医院。

之后,吴季的病情暂时稳定下来,但他整个人陷入了自我放弃和麻木中,不愿再去学校,也不愿再面对父母,对他们的关心视而不见,每日只会盯着手机或者发呆,不笑、不哭、不说话,医生说他患了抑郁症,加上本身心脏不好,任何情绪起伏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吴父吴母后悔得要命,他们从医生那里了解到性取向是天生的,而且在一些国家同性恋结婚也是合法的,吴季正处于青春期,会在意自己的性向很正常,估计他自己也很苦恼,这才遮着掩着不敢让家里人知道,秘密突然被揭开,还被最亲近的人用了羞辱性的词语伤害,抑郁几乎是必然的。

可伤害已经造成,哪怕他们不断道歉,甚至松口只要他喜欢,未来找女的还是男的都行,可惜吴季没有未来了,持续的抑郁让他身体越来越差,心脏病本来就是个难以攻克的难题,医院束手无策。

吴季的奶奶去庙里烧香,给他求平安。

家里的人给他改了名,开始吃素。

吴季依旧没有好转,在一个下雪的日子,永远地停止了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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