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宝珠说了,她还是单身,那位导演虽然对她非常好,但是尊重她的想法,并没有强迫她做他的女朋友。他说,他之所以对宝珠好,完全是出于对她的欣赏。宝珠不是花瓶,她在表演上特别有天赋,导演愿意给她机会。”
谢颖这样说了,谢冲还是愁眉不展。谢颖一着急,用手指拨开哥哥的眉心:“老哥!你这样皱着眉头,一点儿都不帅!”
“可胡宝珠还是跟我们渐行渐远了。”谢冲闷闷地说道:“咱们还在挤公交车,可胡宝珠出入都是出租车,不久以后,她还会拥有自己的保姆车……唉……”
哥哥这一声叹息,把谢颖也给弄惆怅了。
汪浩川批评谢冲:“你呀,就是少年老成,想得太多。你还不到二十岁,遇到喜欢的姑娘,就应该放手去追……”
“那你能吗?”
汪浩川便不说话了。
谢冲喃喃道:“我一定要变得很强大。”
汪浩川给谢颖写了很多信,几乎是在跟谢颖直播他的大学生活,但是见了面之后,他们依然有说不完的话。他们俩在后座叽叽喳喳,说说笑笑,谢冲更显多余了。
汪浩川虽然是个近视眼,但是颇有射击的天赋,得益于高中时期的锻炼,他的体能也很优秀。总而言之,他在军校里的生活如鱼得水,那些艰苦的训练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因为最苦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在拉练途中,汪浩川结识了一个农村小女孩。小女孩才八岁,面临着辍学的危险。汪浩川每个月都从津贴里面省出三十块钱,寄给这个小女孩,虽然钱不多,但是他希望小女孩会有更好的前途。
“你过得太节省了。”谢颖心疼地说道:“你在学校能吃饱吗?”
“吃饱是没问题的。钱嘛,我的津贴不多,省着花也够了。衣服不花钱,书本费花不了多少钱,日用品花得更少。所以,每个月我都能攒下一笔钱。虽然不多,但是手里有余钱,我心里就很踏实。”汪浩川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本子来,说道:“我往军报投稿,发表一篇,就有三五十的稿费。我把发表的文章收集起来,这就当作给你的礼物了。”
短短一个学期,汪浩川就发表了三篇文章。谢颖捧着那个本子爱不释手,笑盈盈地说道:“以后你发表一篇,就寄给我,我把它们全都贴好。”
“好。”
谢冲觉得这段路程实在漫长,但是对后座的那两个人来说,公交车开得太快,他们还有太多话没说完,就要下车了。
每次回家,汪浩川总要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来应对父亲的变化无常。谢颖安慰道:“你和靖怡姐姐都上大学了,汪叔叔很少回来,他一般住在厂里的宿舍里面。我爷爷说,经常一个月都不见他回来。”
汪浩川心想,在他上大学之前,父亲没有离开家那么久。难道,那时是因为估摸不准儿子放月假的时间,他才守在家里?
父亲再怎么混蛋,在心里的某个角落,他还是想着儿女的。
汪浩川被谢家兄妹俩邀请到了谢家。他们不想让他一回家就面对冷锅冷灶,可汪浩川也不愿意到朋友家里蹭吃蹭喝。谢家人越是热情,他越觉得凄凉。更何况,谢老师和李老师一起回了娘家,今天是谢家的团圆饭。
成家立业之后,李老师比以前开朗多了,他把汪浩川按到椅子上,笑道:“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你以后还得吃我家的团圆饭,提前吃一顿怎么了?”
热情膨胀的房间,瞬间成了一个冷库。
谢庆云最先反应过来,拍打着丈夫的肩膀,夸张地大笑:“还没喝酒呢,你就说胡话了?哎呀,自从在大学当老师之后,他经常满嘴跑火车,经常闹笑话,可气死我了!——浩川,你放心吃,不用琢磨李老师说的话。”
汪浩川很害羞,但是他反而更坚定地坐在椅子上,说道:“既然两位老师都挽留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两位老师,谢谢你们的款待。”
汪浩川彬彬有礼,大人们更喜欢他了。
谢冲悄悄跟妹妹说道:“他们都在拿你开玩笑。”
“又不是过分的玩笑,我不像你那么小心眼!我不生气!”
……谢冲泄气了,他真是在自讨没趣啊!
汪浩川好几个月没见到谢冲,老朋友的偶像换成了欧阳。谢冲眉飞色舞地跟家人讲述着欧阳的经历——他原本可以进外企当一名金领,或者自己闯出一番事业,但是为了跟妻子并肩作战,他选择进电视台。他没有发大财,但是过得很幸福。
“旗山隧道那次连线,跟我打电话的就是他老婆!”谢冲说道:“她老婆真不愧是专业的播音员,说话的声音真是太好听了!”
谢宏轩说道:“那可不!那个欧阳是人中龙凤,他的老婆肯定也很厉害。”
“欧阳做过战地记者!在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冒着被子弹扫射、被炸成炮灰的危险,发回了特别珍贵的报导。他说,当某一方的军人用枪口对准他的时候,他还抱着电话机,给电视台播报战况。就在他以为自己小命不保的时候,另一伙军人突然蹿了出来,双方交火,他才侥幸活了下来。我以为他在跟我吹牛,但是当时的情景被一位摄影师给拍下来了,那张照片还获奖了,欧阳的记者精神也受到了广泛认可。”
谢冲大口啃着排骨,滔滔不绝:“欧阳之所以频繁来港城出差,不光是为了谢靖,他当时在跟拍一起特大跨国走私案。他跟特警队员一起潜伏在海边的某个村庄里,伺机抓捕那些坐着摩的、在海上交易的走私犯。如果不是听他诉说,我都不知道海上走私会那么猖狂,抓捕的过程又是那么惊险刺激。”
“唔,原来那个案子是他拍的!”谢宏轩喝了一口酒,说道:“我在电视上看到过,那个题目好像是什么’宁静渔村的深夜摩的‘还是什么的,那个案子挖得可深了,村里好多人都是走私犯的帮凶,把我给震惊了。”
“欧阳每次出现在咱们面前,都是衣冠楚楚的,我们根本想不到他在做那么危险的事情。现在看来,他的确为了新闻拼命,这种职业精神值得敬佩。”
谢宏轩冷不丁地问道:“那他现在干嘛去了?我最近在电视上没看到他。”
是哦,欧阳去哪儿了呢?
在谢冲振作起来之后,在他重新找到人生目标之后,欧阳好像是安心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