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沈令善收到了程家传来的消息,谢幼贞有孕了。沈令善自然替她感到高兴的,只是现在她和程家已经没了关系,不好过去看她。
魏嬷嬷就说:“夫人有这个心意就足够了,程三夫人她心里清楚的。”
也是,她和谢幼贞的关系,的确不需要这虚的。又想到了怀孕的江婠,就问:“婠姐儿差不多有七个多月了吧?”
江婠是年前在江家诊出的有孕。魏嬷嬷端了燕窝给她吃,说道:“是啊,还有两个月便能生了。”
江婠怀孕的时候,宋家上下都对她小心翼翼的,婆婆也不敢对她说一句话重话。只是这一胎生男生女还是很重要的,倘若是个女孩儿,估计又要一大堆的麻烦事儿。
沈令善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其实才三个月,小腹微微有些隆起,加上她本就生的纤细,衣裳穿的宽松,倒也看不出来什么。
程家住在四柳胡同。
谢幼贞有孕的消息传出来之后,长房的其他女眷都过来看她了。婆婆叶氏也对她关心了许多。谢幼贞有些不好意思,却是非常欢喜的,虽然和婆婆说着话,眼睛却是看向程珏的。程珏也明白,她一直想再给他生个女孩儿,她的性子虽然看上去温顺,可骨子里却是十分骄傲的,因为身体受损怀孕艰难的缘故,她在母亲的面前行事越发乖巧了一些。
如今总算又怀上了……
他冲着她笑了笑,看到母亲和大嫂和她说话,就到外面去。在长廊上遇到了大哥程珉。
程珉比程珏要年长许多,看上去十分沉稳,就笑着对他说:“恭喜了,又要当父亲了。”
程珏笑了笑。他哪里能和这位大哥比?他大哥就快要当祖父了。
程珉却是真的感到欣慰,他这三个弟弟,当属这个三弟过得最安分。其他的两个,一个个的都闹事情出来。程珉同程珏说了一会儿话,就看到过来二弟程瓒,就和他说:“我同你二哥有话要说。”
看到程瓒,程珏也明白了,识趣儿的离开。程珉就走到程瓒的面前,淡淡的低声问他:“听母亲说,你又不想成亲了?二弟,你年纪也不小了,可不能耍小孩子脾气……”冯三姑娘那是多好的姑娘,二八年华的女孩儿,年轻美貌,知书达理,又有一个这样的父亲。
程瓒却说:“没有的事,是大哥弄错了……”
看到程珉露出讶异的神色,程瓒负手而立,望着不远处荷花池中的亭亭粉荷。缓缓的说道,“我会娶冯三姑娘的。”
程珉的确有些诧异,明明上回母亲不是和他这样说的……怎么忽然又?程珉觉得这个二弟有些奇怪,却说不上来是哪里的问题。按照母亲的意思,他和沈氏和离之事,他应该知道的差不多的,原以为他会责备他几句,的确是他有愧在先。他也做好了准备。却没想到这个二弟根本就没有和他提这件事。
正想着,就看到程瓒转过身看着他,说:“……过几日大哥便要去庆州赈灾,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喝二弟的喜酒?”
既然他知道了,那么自然也知晓了江屿答应他的条件。如今他能坐到户部侍郎的位置,的确靠那人的一手提拔。这会儿又哪里听不出他的讽刺?
他不直接说,程珉也不点破,便笑笑道:“自然是不会错过的。”
要回去的时候,程珉忽然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笑意收起,和他说:“我是你的大哥,永远都是为你好,为咱们程家好。咱们是亲兄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他若是真的不甘心,也不应该怨母亲和他。他正真要怨恨的人,是那个权倾朝野,觊觎他发妻,然后想尽办法夺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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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江屿都很忙,有几回晚上都不来用膳,只让徐砚传话过来,让她早些歇息。原本她是想等他的,可是怀孕之后就有些嗜睡,加上天气热了,等了一会儿就在榻上睡着了。
沈令善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这晚江屿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睡在床榻外侧,身上盖了一床薄被,穿了件浅杏色的中衣,领口敞开,露出墨绿的细细的肚兜带在,锁骨若隐若现,肌肤胜雪。
怎么睡在外面?江屿就弯腰,将她抱到里侧去。她睡相不太好,这样睡,若是摔下来……虽然她已经不是小孩儿了,是要当母亲的人了,可是他还是习惯性的将她当成孩子看待。
抱进去,放下的时候,一只手从薄被下伸了出来,轻轻的拉住了他的衣袖。
然后是她睡意朦胧的目光望了过来。
江屿捉着她的手,放到被窝里面去,和她说:“我还要去书房,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睡。”他只是想过来看看她,这样他会踏实一些。
他不在的时候,还是要丫鬟进来守着她吧……他真的有些担心她睡得摔下来。想了想,江屿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又俯身亲了亲她的脸。
看到他出去的身影,沈令善才有些醒了。在榻上躺了一会儿,然后就看到丹枝走了进来,还搬了个绣墩,一副要守着她睡觉的样子。
沈令善就坐了起来,问道:“这是做什么?”
丹枝也觉得好笑,说:“国公爷让奴婢进来的。”
当她是小孩儿吗?睡觉也要人看着?她又不会踢被子。
沈令善捏着被角笑了笑,越想越好笑,就对丹枝说:“你让碧桃去准备一些点心茶水。”然后起来,让丹枝伺候她穿了衣裳。头发简单的挽了一个纂,插了一支累丝嵌珠金牡丹簪。
沈令善到四同斋门口的时候,就听到里头有动静。
是徐砚的声音:“魏王在巡堤期间,去香山游玩,不慎遇到流寇,不过好在人已经当场拿下,魏王只是受了一点轻伤……程大人他们一行人已经到渝州了,再十日左右,便能抵达庆州。庆州承宣布政使司李大人,和提刑督查使司赵大人,面上虽和程大人没有往来,实际上倒是私交甚笃,还有……”
忽然就停下了。
掐丝景泰蓝宫灯的灯光柔和的照在江屿的脸上,他的眉眼看上去有些冷峻。他缓缓抬起眼看了一眼徐砚,然后才看到书房外面的身影,就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其实还有很多事情的,不过她怎么来了?
江屿就起身,走到书房外面。
看到他,沈令善觉得自己应该是打扰他了,其实她原本想安静的等他的,可是他怎么这么快就注意到了。就说:“你们先说吧,我去旁边等你。”
江屿只让徐砚退下,然后牵着她的手把她带了进来,声音温和道:“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明日再说也一样……”又问她,“不是睡了吗?怎么又起来了?”
可是她听到的,好像都是要紧的事情。她抬起头看了看他,若是她没有听到一些,还真的会以为他忙的事情不重要呢。既然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再客气什么,就和他进去,陪他一起吃夜宵。
他倒是不太饿,只吃了一些。沈令善却跟着他吃了很多。
江屿给她倒了一杯茶,问道:“晚膳没有吃饱吗?”怎么看上去一副很饿的样子?
这叫什么话?沈令善脸颊烫了烫,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说是给他送过来的,实际上却是她自己吃的多一些。
不过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大概就是她和江屿自小就相识的好处吧,有些事情不用瞒着,她的一些小脾气小习惯他都清楚。就望着他笑笑,坦然道:“我醒来有些饿了,想吃宵夜,但是觉得只有我一个人吃不好……”
所以就顺道给他送过来了?江屿笑了笑,觉得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而且他觉得她这样很可爱。不过……大概她做什么,他都会觉得赏心悦目。
大概是忍了太久了,自从她怀孕之后,他就很少亲近她。这会儿看着她,身旁柔和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顾盼生辉,有种摄人心魄的美,呼吸也急促了起来。沈令善看他一直望着自己,有些奇怪,还以为是自己脸上沾了什么,摸了几下。
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她抱了过去,坐到了他的腿上,紧接着他的唇就压了下来。伴着男性侵略的气息,和灼热的呼吸。
那种感觉……沈令善闭了闭眼睛,紧紧抓着他的衣袖,有种沉醉的感觉。到了最后,她睁开眼看着他,潋滟眼睛,泛着水色,江屿望了一眼,复又将唇覆了上去,箍在她身体的手臂也用力了一些。
之后衣服也有些弄乱了,她起来的时候,由着他替自己整理着衣服的下摆,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明明已经成亲了,她都要给他生孩子了,却好像才刚刚在一起一样,有些不好意思。
她想着,悄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恰好看到他也在看她,四目相对,脸颊登时一热,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