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更大了,风也吹得愈发大了,擦着耳边掠过去,发出嚣张的声音。
下午六点钟,天色却像晚上八九点。天空阴沉沉的,看不到一丝亮光。
凌湛裹紧大衣,从出租车上下来,撑开伞。风夹裹着雪吹在她的黑色绒帽上,她的长发上,她的脸上,吹过她明亮的双眼,把那双美丽的眼睛吹得发红,但那不是悲伤的红色,而是愤怒的红色。
她慢慢收起伞,忽然想起来,这把伞还是她从订婚宴跑出来的那个晚上平澜递给她的,大红的颜色,格外醒目。
缓缓抬起头来,发现海丽大厦的霓虹灯都亮了。阴沉的天空下,她看不见海丽大厦的顶层。一朵雪花轻轻飘进她的眼中,冰冰凉的触感一瞬即逝,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踏着步子走进了海丽商场。
莫君昊的公司在哪里,凌湛不知道。他常常办公的地点在哪里,她也不知道。他的电话号码是多少,她更是不知道。但她相信,只要她想找他,他就一定会出现。至于要用什么样的方法让他出现,就看她的心情了。
凌湛走到珠宝柜台,慢条斯理地沿着柜台走了一圈,就像真的要挑选珠宝的客人。售货员很殷勤,询问她喜欢的款式,为她推荐新到的限量款戒指。凌湛拿着那闪亮的戒指,不动声色,目光沉沉。
“你们老板在哪?”她微笑着问。
售货员愣了一下,不明白她说的“老板”到底是谁。
“莫君昊,他在哪?”凌湛还是笑笑的,不急不躁。
售货员摇摇头:“对不起,我不知道。老板在哪里,我这种小员工怎么会知道呢?”
凌湛想想,也有道理,于是又问:“那你知道平澜的电话吗?就是整天跟你们老板待在一起那个女的。”
“……这个……”售货员犹豫了一下,“请问小姐您有什么事?”
“那就是知道咯。”凌湛慢悠悠地转着手中的戒指,看着上面闪亮的鸽子蛋,轻笑,“那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打个电话给平澜,或者,把她的电话号码给我也行。”
“……”售货员警惕地看着她,然后伸出手,“好的,请您先把戒指给我,让我收起来,我马上去给您打电话。”
还挺聪明的!凌湛笑着,故意把拿着戒指的手往后缩了一下,说:“你先帮我打电话,我再给你。”
售货员急了,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这个戒指很值钱吧……”凌湛笑道,“我猜猜,一百万?”
“两……两百万……”
“哦,那是挺值钱的!要是我把它弄坏了,或者抢走,你的责任不小吧?”
“……”
“所以,麻烦你先帮我打一下这个电话,也不用说什么,就麻烦她转告你们老板一声,来这里找我一下。”
售货员看着她,开始以为自己遇到了神经病,现在却不敢惹她了,连忙跑到一边去,和另一个售货员嘀咕了两句,然后用手机打了两个电话,而另一个售货员则紧张地跑到角落去打电话。凌湛看着两个人的举动,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是也不去阻止,就那样悠闲地坐在那里,手中悠悠地转着那一枚戒指。
没过多久,就来了四个保安,把凌湛围在中间。凌湛却是不急不躁,闪亮的鸽子蛋在她纤细的指尖越转越快,好像下一秒就会飞出去,看得售货员额头冒汗。
“小姐,请您把戒指放下,跟我们走一趟。”一个保安说。
啪。凌湛手一扬,手腕利落地一翻,那戒指稳稳落在她掌心中。
“我恐怕不能跟你们走,我要找你们老板。”她轻轻笑道。
几个保安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怎么对付她。眼前这女子一看就是有些身份的人,也许还是公司的大客户,如果他们稍有不慎将其得罪,只怕只会对自己不利。
售货员连忙说:“跟他们走,他们带你去见我们老板!”
凌湛轻轻低了下头,无奈地笑出了声:“小姐,我只是要找你们老板,但是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你可以认为我是疯子,但是不要把我当傻子,好吗?”
她说着,忽然站起身,在众人未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抡起自己刚才坐的高脚椅砸向柜台。哗啦,哗啦。玻璃柜台碎裂的声音和工作人员的尖叫声混合在一起,此起彼伏。
几个保安人员立刻反应过来,企图上前抓住她。凌湛一个转身侧让开,两手将两个人的后颈一抓,猛地往中间一撞,嘭,两个人的哀嚎声响起。一个保安趁乱之际从身后抱住她,给另一个保安制造抓住她的机会。凌湛火气更大了,手肘往后狠击,身后的人吃痛后退,凌湛再抓住他的胳膊往前一甩,完美的过肩摔。
嘭,嘭!
四周的人目瞪口呆,敛声屏息。只有那几个人摔倒在地的声音和嚎叫声无比响亮。而那“打架斗殴”的当事人,却是一声不坑,脸上的表情轻松到让人觉得她是在用早餐。
还有一个保安站在不远处,可是看看躺在地上的其他三位同伴,却是丝毫不敢上前了。
嘭。凌湛示威似的踢开倒地的凳子,往前走了两步,还是轻轻笑着:“我要找你们老板。”
众人怯怯不敢言。
忽然之间,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在如此狼狈的环境下,更显威严。
“找我?”
终于来了!
凌湛几乎是翻着白眼转过身去,目光凉凉地看着莫君昊。
“莫老板,要见您一面真是困难。”
莫君昊一身黑色风衣,外套上尚沾着风雪,刚从外面赶来的样子,一说话,空气仿佛都降低了好几度。
“你不知道这世上有手机这个发明?”
凌湛冷哼一声:“小女子自认为身份卑微,不配有您的手机号。”
莫君昊深深地看她一眼,忽然不和她斗嘴了,两大步上前,一把搂过她的肩,将她禁锢在自己胳膊内,不让她再有说话的机会,连拖带抱地往外走。凌湛一路挣扎着,又是踢又是掐又是骂,怎奈莫君昊那一身钢铁般的肌肉,只将她的一系列动作当做按摩罢了。
“莫君昊!你要带我去哪!放开我,放开!臭不要脸的!”
“我不上车,我不上车!要去哪!有话就在这里说!”
“你给我放开,有本事单挑啊……”
接连不断的咒骂声之后,嘭,一声轻响,整个人被丢上了车。
“开车。”莫君昊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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