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用了短短几个字总结了易凯杰和于曼卿的结果:死相惨烈,令人唏嘘。
一个是易氏的少当家,一个是悦曼的主事人,都曾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最终却落得这样的下场,的确令人唏嘘。
短短几天时间,广大看众们充分发挥了自己的八卦触觉和想象力,把易凯杰,于曼卿和赵子夏几人之间的爱恨情仇散发得如歌似泣。
当然,凌湛和莫君昊的名字也没能幸免。
甚至有人堵在酒店门口要采访清焰,均被清焰一一拒绝。
很快又一条新闻的发布转移了大众的视线--林氏与周氏联姻,林跃帆和周绵的婚礼将在月底举行。
提到林跃帆的婚礼,不免又让人想起他当年与凌湛订婚的风波,一时间又是花样百出的版本--网友编起故事来,叫人拦都拦不住!
清焰看着那条新闻,心里有些异样。她自然不是为林跃帆要结婚感觉不舒服,而是因为,她竟是从新闻中知道他要结婚的消息,而非从他口中。
说起来,自上次投标会后,他们再没见过,也未曾有过联系。
清焰思来想去,决定找楚淮左商议一下。
走到楚淮左的办公室门口,听见池千树的声音传来:“我过两天就回澳洲了。”
“这么着急?”楚淮左问。
池千树叹一声,“这不是我爸妈听说于曼卿的事情了,对我放心不下,说我都在外跑了两个月了,该回去了。而且下个月就是爷爷的大寿,我不能不在。”
楚淮左点头,“池爷爷大寿,我爷爷肯定也要去的,到时候我也回去一趟。”
“嗯……”池千树把玩着桌上的摆件,悠悠叹道,“虽说我和于曼卿总共没见过几次,也很讨厌她,可她突然这么死了,我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
楚淮左拍拍她的手,宽慰道:“又不是冷血冷心的人,对陌生人尚且不能做到完全漠视,更何况是自己相识的人。别想了!”
“也是……”池千树说,“也许这就是古语所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啧啧,”楚淮左称奇,“中文进步很快呀!回头我跟池爷爷说一声,让他好好奖励你!”
池千树上去就是一个锁喉,“我要你给我讨奖励!姑奶奶都要走了,你不送我点什么吗?!”
“哎哟,哎哟!”楚淮左叫苦连连,“姑奶奶,松开,快松开!我送!你想要什么我送什么!”
“那不成我要来的了吗?你有没有诚意?!”
“有有有!”楚淮左拍着桌子,“我自己想,自己想!救命,救命!”
清焰见此,摇摇头,敲门走进去。
“千树,手下留情。”清焰笑道,“留我一个人管酒店很累的。”
“好吧,看在清焰的面子上,就暂且放过你吧!”池千树松开胳膊。
楚淮左捂着脖子大声喘气,转头对清焰道:“救命恩人,你找我什么事?”
清焰说:“跃帆要结婚了,通知过你吗?”
楚淮左摇头,“我也是今天看新闻才知道……说来也奇怪,怎么这么快就要结婚了,我还以为他这辈子非你不娶呢!”
“这有什么奇怪的!”池千树插嘴道,“家族联姻,为了利益牺牲自己的感情,这种例子不少见。”
“别胡说,跃帆不是这样的人。”楚淮左道。
池千树不以为然,“这和他是什么样的人没关系,他只不过是在大局和自身之间做了他认为对的选择。况且,再痴情的人,也会累的。清焰心里没有他,他再坚持也没有意义,还不如选择一个对林氏发展有好处的门户!”
她漫不经心的一席话,倒说得其他二人无言以对。
“可以啊,懂的还挺多!”楚淮左调侃道,“那要是有一天你爸也为了家族利益让你跟一个你不喜欢的人结婚,你怎么办?”
“不可能!我爸才不会!”池千树冷哼道。
“万一呢?”楚淮左笑道。
池千树斜眼睨着他,“万一有那么一天,不还有你吗?”
“啊?”
池千树撇撇嘴角起身往外走,随意摆了摆手,“我回房间收拾行李去,你们慢聊!”
楚淮左一脸茫然地看着她的背影,又看看清焰,“没头没脑的!”
清焰“啧啧”摇头,“你可长点儿心吧,傻子!”
“欸,你怎么还骂人呢!”
“我问你,要是千树真的嫁给别人了,你心里就没点想法?”
“……”楚淮左拧着眉头不说话了。
“对了商量正事吧,”清焰说,“跃帆结婚,送点什么礼物好?”
“不商量不商量!”楚淮左还陷在上一个问题的烦恼里,不耐烦地挥挥手,“你想送什么送什么,找你的莫当家商量去!”
清焰看着他的神情,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挥挥手走出去,“慢慢想吧,别明白得太晚!”
今天是中秋,之前答应了要和莫君昊一起过节的。但现在时间还早,清焰便去了七星所说的传统手工月饼店。
想来的确是月饼的味道好,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龙。
清焰原本是很不喜欢凑这样的热闹的,但转念一想,一来现在无事可做,二来美食不可辜负,三来,她还想买一些送给几个朋友,索性便安心排起了队,听着周遭人家长里短的聊天,倒觉得这样的烟火气让人很是心安。
排了约半个多小时,终于排到了清焰。
这家店的月饼特殊,没有任何花样,只是光光的一个半圆形饼,小小的,连个字都舍不得印。一盒分量并不多,让人吃起来也不会腻。
清焰买了六盒,结账出来,突然有人从身后拍了一下她的肩。
“丫头!”
清焰转头看去,又惊又喜,“白间大厨!您怎么在这?”
再一看白间的装扮,清焰立即明白了,“这店是你开的?”
白间笑着点头,“我正准备下班,瞧见你,赶紧跑出来跟你打个招呼!”
清焰一时感慨,“我原本以为是朋友对这月饼的味道夸大其词了,现在我却信了,您的手艺,定是极好吃的!”
“嘴巴还是这么会说!”白间笑道。
“不过,话说回来,您一个大厨,怎么想着开月饼店了?”清焰问道,“后来怎么没在山海湾继续做下去呢?”
“说来话长!”白间道,“我们别站在这里说话了,几年不见,找个地方坐坐聊聊?”
“好呀!”
“那你等我一下,我把衣服换了。”
正好这地方离江岩的咖啡店不太远,清焰便开车去了那里。
推开门,清焰便喊道:“老板,我给你送月饼来了,中秋节快乐呀!”
江岩喜滋滋地从柜台后走出来,接过清焰给的月饼,“正想找你呢,你就来了!”
清焰招呼白间坐下,给俩人相互介绍了一下,对江岩道:“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行,你们先聊着,我给你们做咖啡。”
清焰看着白间,他的样子倒是没有多大变化,花白头发更多了些,胡子颜色也更杂了些,但依旧被他打理得一丝不苟,充满成熟男人的魅力。
“您不是一向喜欢躲懒的,怎么倒有心思开起门店了?”清焰好奇道。
白间笑笑,“现在依旧是喜欢躲懒的,这月饼店就这阵子开,今天这节一过,明儿就关店休息了,一年就开这么一阵子!”
“嚯!这么任性!”清焰奇道。
白间毫不在意地道:“反正房子是自己的,不亏房租!”
“啧啧,怪不得这么任性!”清焰又道,“您是什么时候离开山海湾的?”
“做满我答应过你的时间,就没做了。”白间笑道,“你都走了,没人用文化传承的枷锁绑架我,我还不赶紧溜?”
清焰被他逗得不好意思地一笑,“也就是您脾气好,任由我胡编胡说,还不拆穿我!”
白间不置可否地撇一下嘴角,“主要是知音难寻。”
正聊着,一人端着咖啡走来,“清焰姐,您的咖啡……爸?!”
这一声“爸”让清焰惊了一下,再一看,白羽站在桌旁看着白间,惊讶之后,脸上泛起羞涩的红晕,随后又是满脸的紧张。
一系列神情变化被清焰看在眼里,也让她明白了好多事情。
敢情这白羽小姑娘喜欢上江岩,偷偷跑来咖啡店以“学徒”的名义接近江岩,不料今天清焰把白间带来了,父女俩在此相见,确实令人猝不及防。
白间将白羽的表情收入眼底,略一转眼瞥了一下远处的江岩,又将视线转回白羽身上,“我说你天天往外跑去了哪里,原来,是到这儿来了……”
“我,我……”白羽捏着托盘边缘,脸红得快要滴血似的,“我这不也是正经学手艺吗,和您一样,也是手艺人……”
“正经学艺--”白间略一抬眉,把声音拖得老长,“我要将我的毕生所学传授给你,你都毫不在乎,却来这里学艺?”
白羽嘟着嘴忸怩半天,嘟囔道:“人各有志嘛……”
白间还想说什么,清焰笑着插嘴道:“小羽呀,听说你学会烤蛋糕了,要不给我们弄点来尝尝吧?”
“好呀!”白羽答应着赶紧快步走开了。
白间看一眼清焰,“你倒是帮着她!”
“哎呀--”清焰把一杯咖啡放到他面前,“尝尝这咖啡,我朋友手艺很好的。”
白间半信半疑地尝了一口,表情缓和了些,问道:“是你朋友?”
“嗯,很好的朋友!”清焰道。
白间不甚满意地沉默片刻,还是问道:“怎么样?人品?”
清焰笑了,“人品没问题。”
白间远远地看一眼正在吧台忙碌的江岩,语气仍是不悦:“我瞧着他脸上有疤,莫不是以前做什么坏事的?”
清焰悠哉地喝一口咖啡,道:“以前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不是吗?”
“话不能这么说!”白间道,“小羽涉世不深,心思单纯,我不得不替她考虑着。”
“当然,做父母的,哪有不为子女忧心的?”清焰笑道,“反正呢,我可以跟您保证,江岩就是这咖啡店的老板,做的正经生意,是个正经人。其他的,您可以再慢慢考察?”
这时白羽端着蛋糕走过来,白间便收住了话头。
“这是我烤的起司蛋糕,爸,您尝尝?”
白间看一眼白羽,面上虽然不甚愉悦,但还是拿起叉子尝了一块,随后表情好看了些,“味道还行,再少些糖多点黄油会更好。”
白羽立刻喜笑颜开,“我虽然是初学,但从小得到爸您的言传身教,耳濡目染,起点就比别人高,所以做得还不错!以后我一定主动积极跟您学习,争取成为一个跟您一样厉害的大厨!”
一席话说得白间更高兴了,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却还是强行严肃道:“别以为拍拍马屁就糊弄过去了,今天中秋,跟我回家过节!”
白羽缩着脖子,撒娇道:“知道啦,我本来也准备回家的!”
等白羽走开了,白间又问清焰:“他们在一起多久了?”
清焰忍不住笑了,“据我所知,还没开始。”
“没开始?”白间惊道,“难道是小羽剃头挑子一头热?!”
看清焰不置可否地笑笑,白间深深叹一口气,“忧心哪--”
清焰看一眼白间,又看一眼江岩,摇摇头,“我也忧心哪--”
正低头拉花的江岩,还全然不知自己已经与未来岳父见面了。
……
得知七星会与江岩一同过节,清焰便把送他的月饼留在咖啡店里。
江岩笑道:“本来想跟你一起过节的,但知道你有别的安排,就不能强求了。只是我们就两个人,这月饼一盒就够了。”
“那不行,这是心意,不能掰成两份。”清焰笑道,“我还是我第一次过节送礼,你就当满足我吧。”
江岩拗不过她,便笑着收下。
告别了江岩和白间父女,清焰又分别给安如言、凌晓萱和楚淮左送去了月饼,高高兴兴地与他们说了些节日祝福语,才带着最后一盒月饼去了四合院。
从前,因为没有家,孤身一人,清焰总是对过节不感兴趣,甚至有些排斥,因为节日意味着团圆,没有亲人的她就被衬托得更加孤单……
今年的中秋却不一样,不再只是一个台历上的日子,而是实实在在的的节日了。
天黑下来,满月高悬夜空,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几个人坐在院子里,吃了月饼,喝了杨叔特制的解腻茶,躺在摇椅上看月亮。
老爷子抱着小鱼儿,问:“小鱼儿喜不喜欢和爷爷还有君昊叔叔一起过节呀?”
“喜欢!”小鱼儿答道。
“那我们以后每年都一起过节好不好呀?”
“好!”
老爷子笑得满脸褶子,与杨叔交换一个得意的眼神。
清焰看在眼里,哼哼道:“老爷子,不带您这么套路小孩儿的!”
老爷子一脸正色,“这怎么能叫套路呢!我这是尊重小鱼儿的意见!”
清焰无话可说,哼哼一声,瞪一眼莫君昊。
莫君昊微微一笑,对老爷子道:“神助攻!”
老爷子一摆手,“不客气,不客气!”
摇椅摇摇晃晃,没多久小鱼儿便睡着了。
清焰站起身,“我带孩子回家睡觉吧。”
老爷子连忙道:“还早呢,别着急走呀!我把小鱼儿带去房间睡,你们再坐坐!”
“对,对!”杨叔也站起来,“大团圆的节日,不能说散就散了,今天月亮这么好,你俩再坐会,聊聊天!”
俩老人很快溜了,留下清焰和莫君昊独处。
清焰哭笑不得,问莫君昊:“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我可没有,是他们生怕我追不回你,所以先从小鱼儿下手!”
清焰冷哼一声。
莫君昊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晚上凉,当心感冒。”
披好外套,顺手把她的手握在掌心里。
清焰看了会月亮,忽然问道:“你知道跃帆要结婚了吗?”
莫君昊轻轻搓着她微凉的手,闷闷地道:“这么好的气氛,你跟我聊别的男人合适吗?”
“啧!”清焰抽手在他手背上打了一下,“问你话呢!”
“知道,知道!”莫君昊把她的手又握住。
“你说,我该送什么礼物呢?”清焰问道。
莫君昊看着她苦恼的小脸,认真道:“其实,你无论送什么,都不是他想要的,你明白的吧?”
清焰默了一下,轻叹一声,“可是朋友一场,总想表达一下心意。”
“你真认为你们还能做朋友?”
听到这直接的问题,清焰愣了一下,随即又是一叹。
是啊,发生了太多事,理念已然冲突,她不能接受这样的朋友,而他想要的,从来就不是单纯的朋友。
“可,朋友多难得,总不能轻易放弃。”
莫君昊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沉声道:“那就送,相信他看到你的礼物,也能明白你的心意。”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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