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牢里,万籁俱寂,仿佛置身荒原,得不到任何回应。
风吹过,空气呜咽。
两天两夜。
于曼卿看着黑暗中唯一一点昏暗的灯光,眼神发直,眼底发青,苍白的脸上布满汗水。
两天两夜,她连见到莫君昊的机会都没有。
没有拷问,没有审讯,没有人过问她。
邵沉洲被关去了哪里,她不知道。
全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一人。
但他们又无处不在。
他们不让她吃饭,不让她喝水,甚至不让她睡觉。强烈的照射灯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交替出现,让她无法闭眼,更无法入睡。
她口干舌燥,精神恍惚。
恍惚之间,她想起了小时候,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莫君昊的时候。
那天天气很好,阳光好温柔,照在那个人身上,让他瞬间有了光芒。
他冷冷清清的,不说一句话,甚至没有正眼看她,却猝不及防地闯进了她心里。
就像太阳的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却又让她贪恋。
她一直等啊,等啊,心想着,终有一天,他一定会同样地看着自己。
可是他终究不曾认真地看过自己一眼,那双令她沉醉的眼眸里,不曾出现过一丝柔情。
他爱上了另一个女人!他看那个女人的时候,眼里全是温柔!他和她说话的时候,语气里全是宠溺!
她嫉妒!嫉妒让她发狂!
那个女人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幸福!她恨!
她用尽一切办法害那个女人,赶走那个女人,可结果呢?
他心里装的还是那个女人!只有那个女人!
他连一丝一毫的温情都不愿分给她!
明明只要一点点,哪怕只有一点点,她就满足了呀!
昏黄的灯光微微晃动,冰冷的风在地牢里穿过,带起一阵寒意。
于曼卿望着那晃悠悠的灯,手指无力地抓着铁笼,嘴角浮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光线晃动,一个白色的身影迅速闪过,掀起一股阴冷的风。
“谁?!”于曼卿跌坐地上,瞪大眼睛。
一片寂静,只有她的声音在回荡。
于曼卿坐在地上往后退了几步,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裳,双眼在黑暗中恐惧地转动。
“吱呀--”
铁笼的门无人自开。
白色的身影再次出现,不急不缓地飘到门口。
于曼卿瞪大双眼,几乎忘了呼吸,一双手将自己的衣裳攥到变形。
“谁,是谁?!”
那身影动了一下,抬起头来,露出长发遮盖下毫无血色的脸,一抹尖利的笑意溢出,仿佛刮在黑暗上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呵,呵……”那身影笑着,“你不认识我了吗?曼卿姐……”
于曼卿彻底忘记呼吸,眼珠几乎要从眼眶中脱落。
这声音……
“赵,赵……”她的四肢一片冰凉,“赵子夏!”
赵子夏笑了一下,清脆的笑声回荡在黑暗中,让于曼卿抖如筛糠。
“曼卿姐,我在下面过得好苦,你快来陪我呀!”
“我,我……不,不!”
“不?”赵子夏似乎对她的答案想不通,歪了一下头,露出同样苍白的脖颈。
于曼卿的眼睛瞪得更大。
只见浓稠的血浆从赵子夏的头发里往下流,流过苍白的脖颈,染湿雪白的长裙,掉在地上。
嘀嗒,嘀嗒……
仿佛催命的掐表。
“为什么不呢?”赵子夏全然不知自己的模样多么可怖,反而一派天真,“你不是很喜欢我,跟我很好的吗?”
“谁跟你好了!我没有!”于曼卿尖叫。
赵子夏顿了一下,突然扑上来,声音骤变,仿佛粗粝的砂纸,又仿佛千年的寒冰。
“是你害死我的!是你把我的照片放到网上,又假意帮我!是你让人把我推下楼!是你杀了我!”
尖利的尾音一遍一遍地回荡,让于曼卿尖叫着捂住耳朵。她紧闭双眼不敢看。
但赵子夏并没有就此消失。
一双冰冷的手紧紧抓住于曼卿的手腕,粗粝的声音中带着疯狂的笑意:“你杀了我,我这就带你走,哈哈哈,让你去陪我……”
“啊--”于曼卿绝望地尖叫着,拼命抓住铁笼,双脚胡乱蹬踹着,语无伦次,“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让人杀你!你不要怪我,不要怪我!都怪凌湛!不,都怪清焰!是那个女人的错!你要杀就去杀她呀,你忘了吗,她抢走了你最爱的人!我也是在帮你呀!即便宣布了离婚,只要她在一日,君昊就不可能忘记她!只有杀了你,让她成为杀人犯,让她无法立足,才能让她离开!”
“我成功了呀,我们成功了!”她继续说着,神情癫狂,“她离开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顿了顿,她又猛地摇头,“可是她又回来了,她又回来了……”
她看向赵子夏,眼中亮起疯狂的光芒,“你去杀了她,你可以杀了她,我们就成功了!杀了她,就成功了!”
赵子夏呵呵笑一身,退开身去,“好。”
……
“成了!”
清焰从电脑屏幕面前抬起头来,打了个哈欠,转身对平瀚道:“发给易凯杰。”
“是。”平瀚道。
不多时,一个身穿白裙披散头发血流不止的人被带进来,看见清焰,笑着问道:“夫人,您看我演得好吗?”
清焰微微一笑,“演技派。”
这不是所谓的“赵子夏”,只是朱静扮的“赵子夏”罢了。那毫无血色的脸,那浓稠的血浆,不过都是化妆效果。但心里有鬼的人,更相信因果报应。
“平瀚,找人送朱小姐回家,半夜三更的……别吓到别人。”
“好。”平瀚示意一下,便有一人上前领了朱静出去。
看人走到门口了,清焰又叫住朱静,“这一趟,你就当自己接了个私活,领了报酬,这事就过去了。”
朱静明白她话中的意思,连忙道:“夫人放心,我绝不对外提半个字!拖您的福,我现在也有一点点名气,虽然骂我的人也多,但我也接了不少工作,挣得比以前多多了!所以您尽管放心,今天什么事都没有!”
“行了,去吧!”平瀚打断她,“知道自己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就行!”
朱静连忙点着头,被人带走了。
安静下来,清焰又盯着屏幕看了许久。
屏幕里,于曼卿缩在角落里,惊恐地四处张望着,恐惧和绝望布满她的脸。
“夫人在想什么?”平瀚问。
清焰悠悠地道:“我在想,她应该很爱你们当家吧。”
平瀚沉默了一下,道:“这个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世上唯一强求不来的,便是人心。”
清焰看着他,笑道:“你这话说得有道理。”
顿了顿,她话题突转:“所以,平瀚啊,你要抓住机会啊,别错过了才后悔!”
平瀚愣了愣,反应过来她言下之意,耳根不由得红了,沉默半晌,低头道:“谢夫人关心。”
“咳!”清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你们这些人,真是让人操心啊!要不我跟莫君昊说说,给你们放放假,让你们去谈恋爱!”
末了对自己的想法很满意,站起身来拍拍手往外走,“就这么决定了!”
这……平瀚不知该跟还是不该跟,连忙问道:“夫人,那俩人怎么处理?”
他说的是于曼卿和邵沉洲。
“送回去吧,”清焰头也不回地挥挥手,“记得告诉易凯杰。”
“是。”
清焰走到一楼的时候,莫君昊就站在大厅里望着她,眼角带着温柔的笑意。
他对她伸出手,“来。”
她有些恍惚,走到他面前,把手放在他温热的掌心里。
餐桌上摆了各色小吃,唐厨和吉婶带着一帮下人站在餐桌旁。
“你今天还没吃东西,坐下吃点。”莫君昊拉开椅子让她坐下。
唐厨笑眯眯地为清焰介绍:“夫人,秋季干燥,我做了一个梨汤,润肺清火的,还有酸甜的山楂糕,糖霜花生……对了,我知道夫人更好咸味,所以还煎了一盘锅贴,您尝尝合不合胃口?”
清焰笑着拿起勺子,“唐厨做的,味道自然没得说!”
唐厨笑得更开心,眼睛旁边全是褶子,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少爷今天没来,我做了些花生糖和芝麻糖,请夫人带给他。”
“好。”清焰笑道。
“哎呀,你快别说话了!”吉婶拽拽唐厨的袖子,低声骂道,“夫人终于回来一趟,水都没喝上一口,光听你叨叨了!”
“哦,是,是!”唐厨笑道,“夫人请慢用。”
清焰看着唐厨和吉婶,慢慢喝了一口梨汤,微微眯起眼睛,笑意更浓。
“怎么样?”莫君昊看着她问。
清焰点点头,“汤汁浓稠,甜而不腻,好喝。”
唐厨和吉婶激动地对望一眼,喜形于色。
“那你再喝点,”莫君昊把其他东西也往她面前推了推,“也吃点东西,别空着肚子。”
清焰也着实饿了,因此丝毫没客气地吃了个饱。
吃饱了,双手捧着脸撑在桌上发起了呆。
“想什么?”莫君昊问道。
清焰默了默,道:“我在想,几年没回来,好像什么都没变。”
别墅内的陈设没变,慈祥爱笑的吉婶没变,就连唐厨做的菜的味道都没有变。明明在这里只待了短短时间,如今却觉得一切都那么熟悉。
吉婶连忙接过话茬,“当家吩咐过不让动,尤其是夫人的东西……”
莫君昊没让吉婶继续说下去,清焰却偏头看着他笑,“这有什么不能动的?”
“怕你回来觉得陌生了。”莫君昊淡淡地道。
清焰无所谓地耸耸肩,“无所谓啊,我又不搬回来住。”
“啊,为什么不搬回来住?”莫君昊还没说话,吉婶倒先急了,“您带着少爷回来住,我帮您带小少爷,您也省点心。再说了,你们都回来住,人多才热闹呀……”
莫君昊赶紧拉着清焰走了。
今夜有半轮圆月,如银的月光倾泻而下,穿过茂密的树叶,撒下斑斑点点的柔光。
莫君昊一手端着装了糖霜花生的杯子,一手牵着清焰,看着她边走边吃像个小孩子,不由得笑起来。
他轻轻擦掉她唇边的糖霜,道:“过几天是中秋,我把老爷子接来,我们一起过节吧。”
“中秋啊……”清焰歪着头盯着那一轮月亮,出了神。
“你觉得不好?”莫君昊看着她的神情。
清焰轻轻摇头,捏了一颗花生,却半天没有放入口中,笑了笑,“过节当然是人多的好。”
她一向喜欢月亮,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看清冷的月光照亮人间,心里便会有一种难言的平静。
她喜欢月亮,或许也与幼时记忆有关。
当她颤抖地瑟缩在街角的时候,是天上的一轮圆月替她照亮黑暗,让她暂时忘记了饥饿,忘记了寒冷,也忘记了痛苦。
她被人带入组织的那一天,也是一个月圆夜。月光是那样明亮,安抚了她内心深处的恐惧。
时间久远,她已然记不清太多细节,只记得当时的月光。
莫君昊揽着她的肩将她拥入怀中,“那我们就说定了,一起过中秋。”
他原是不在意这些节日的,可现在却格外重视,总想着,要和她一起过大小节日,仪式感便变得重要了。
“好。”清焰点头。
说到中秋,清焰想起七星说过,有一家传统手工月饼特别好吃,外皮是凤梨酥一样的皮,内里是火腿馅的,一口咬下去,酥软,香浓,却完全不会腻……改天一定要去买些。
指尖忽然感觉湿热,一低头,瞧见莫君昊低头将自己手指捏着的花生含了去,末了还将手指上沾的糖霜舔了个干净。
清焰顿时心下颤了三颤,两根手指完完全全僵住了。
莫君昊一派悠闲地嚼着花生,眼底蕴着浓浓笑意,“想什么?”
清焰深吸一口气,回头快步往主屋走,“我想我该回去了。”
“回哪去?”莫君昊拉住她。
“香归花园。”
莫君昊眯起眼睛,“这么晚了,别折腾了,就在这歇了。”
清焰摇头,“我要回去陪小鱼儿。”
“我让人送他来。”
清焰继续摇头,“我择床,换地方睡不着。”
莫君昊略一沉吟,“那我跟你回去。”
“打住!你别跟我粘着了!”清焰抬手。
“为什么?”
清焰嫌弃地撇了下嘴角,“腻得慌。”
“……”莫君昊摸了下拔凉拔凉的心口,转移了话题,“对了,金海湾的项目我拿到了。”
“真的?!”清焰眸子亮起来,“太好了!”
莫君昊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揽过她的腰,“细节我们还得讨论讨论……”
清焰面带微笑,掰开他的手掌,“你找个时间,我会去你办公室,咱们把合同签了。”
莫君昊无奈地望着她,“这么冷漠?”
“这叫公事公办。”
莫君昊望天,总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好了,走啦!”清焰看着他无奈的表情,笑着上前拽他,“小鱼儿该想我了。”
“好吧。”莫君昊握住她的手,“我跟你一起回去。”
见清焰又想说什么,他便补充了一句:“你回楼上,我回楼下,好吧?”
反正到底回哪,还不一定呢……
清焰哪里能看出他心里的小九九,由他拉着便上了车。
第二天。
清焰坐在江岩的咖啡店里,吃着江岩刚烤出来的蛋挞。
此时客人不多,江岩来到她对面坐下,“小鱼儿呢?”
“被老爷子接去四合院了。”清焰说着,看着忙进忙出的白羽,对江岩使了个眼色,“这徒弟怎么样?”
“挺好。”江岩说,“人聪明,学得快,动作麻利,也很有礼貌。”
“就这些?”清焰挑眉。
“那还能有什么?”
清焰“啧”一声,恨铁不成钢地用勺子指着他,“你们这些人怎么都不开窍!”
江岩笑一笑,“谁们这些人?”
“你啊,平瀚啊!”清焰摇着头,语重心长地道,“我跟你说,你可要抓住机会,有些人可能错过就是一辈子了,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江岩无奈地看着她笑。
“你笑什么,我跟你说正经的呢!”清焰正色道,“你看看,这个叫白羽的小姑娘,长得又标致,性格又温柔,还那么单纯,多好……”
白羽全然不知自己正被讨论着,低头划了下手机,突然露出惊讶的神情,四处张望了一下,小步跑了过来。
“清焰姐,清焰姐!”白羽把手机放到她面前,“你快看!”
清焰看了一眼手机,立即明白了情况,忙把手机立在桌上,招呼白羽在身旁坐下,摆开了看戏的架势。
“这什么?”江岩探头去看。
“嘘!”白羽连忙阻止他,“别说话!”
江岩见两人都不理自己,摸摸鼻子起身去吧台,路过别桌时,发现其他客人也捧着手机看起来,好奇地瞥过去,发现他们正在看一个网络直播,直播中的人,却是熟悉的面孔!
江岩连忙回到桌边,在清焰和白羽身后看起了直播。
屏幕中,易凯杰正对着镜头,左手扯着于曼卿的头发,右手持刀架在于曼卿脖颈上。
他双目猩红,神情癫狂。身后的风吹得很猛,镜头里的风声很大。远处的天边残阳如血,映红了半边海面。
“说!快说!”易凯杰扯着于曼卿的头发,吼道,“把你做的好事说清楚!”
“你不要伤害她!”镜头抖了抖,邵沉洲的声音传来,“曼卿,按他说的做!”
“别动!”易凯杰用刀指着屏幕的方向,“把镜头拿稳了,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于曼卿面色灰白,无声地流泪。
“快点说!你说我杀了你!”
“是!是我做的!是我!”于曼卿闭着眼尖声叫道,“是我把赵子夏的照片放到网上!是我利用了她!我骗她说我会帮她,让她发视频谴责凌湛,给凌湛造成舆论压力,然后……我让人把她推下楼!”
顿了顿,她又绝望地重复了一遍:“是我让人把她推下楼的!是我杀了赵子夏!”
咖啡厅里传出一阵唏嘘的呼声。
本是几年前的旧事,此刻突然被翻出来,以直播的形式曝光在众人面前,让人措手不及。
而当年事件里的另一位主要人物此刻却坐在角落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仿佛那是与她无关的一件事情。
“现在可以了吧?行了吧?”邵沉洲语无伦次地喊着,“她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你现在可以放了她吧?!”
镜头里,警笛声由远及近。
邵沉洲继续道:“警察已经来了,你跑不掉的,赶紧弃械投降!”
易凯杰朝着警笛声来的方向出了会神,随即轻轻笑了笑,“我原本就不打算跑。”
清焰觉得,这是她第一次在那双精于算计的眼睛里看到真正的笑容。
那笑容,仿佛有解脱,又仿佛有期许。
“那你还想怎么样?!”邵沉洲急急往前走两步,“她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还想怎么样?!”
易凯杰拽着于曼卿往后退两步,邵沉洲连忙停下来,不敢再上前,“好,我不动,你冷静一点!”
镜头晃动之处,可以看见易凯杰和于曼卿已站在悬崖边。
这是悦曼酒店的边缘,下方是天然峭壁和石滩,高数十米,一眼望下去,令人晕眩。
但此时的易凯杰丝毫不觉得害怕,他看着镜头,却像透过镜头看向了遥远的国度。
“子夏,”风卷起他几不可闻的声音,“我帮你报仇了。”
“别动,举起手来!”一群警察从远处跑来,持枪对着易凯杰。
易凯杰轻轻笑了笑,忽然一转身,将于曼卿推下悬崖。
“啊--”于曼卿凄厉的叫声在悬崖下回荡,很快戛然而止。
镜头猛地晃动,天旋地转之间,邵沉洲痛苦的喊声响起来:“曼卿--”
“我杀了你,杀了你!”
邵沉洲的咆哮声中,利器穿透皮肉的声音传来,血溅起来糊住了镜头,把天空染成了红色。
易凯杰大声笑着,笑着,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痛。
他睁着眼睛看着天空,眼前浮现出赵子夏的笑脸。
“我帮你报仇了,子夏。”他的声音被风吹散,瞳孔里的光渐渐消失,嘴角却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放下刀!举起手来!”警察持枪对着行凶的邵沉洲。
邵沉洲看着气绝的易凯杰,慢慢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环顾四周,突然一转身冲向悬崖。
“抓住他!”
一片混乱嘈杂之间,邵沉洲的喊声显得尤为凄厉:“放开我!让我去陪她!我要去陪她!”
“带走!”
“想办法到崖下去……”
“手机呢?关了关了!”
镜头很快被一个警察模样的人关闭了。
白羽张着嘴,震惊得半天没缓过神来。
“这,这……”她看着清焰,“死了?”
清焰默了默,“恐怕是。”
说完,她沉默下来,端起咖啡送到嘴边,却忘记了喝。
原本她就知道,易凯杰得知事情真相后绝不可能放过于曼卿,无论他做什么,对她来说都没有坏处,至少可以洗脱冤屈。
只是她没有料到,易凯杰竟会用这样的方式公布真相,更没想到他是抱着与于曼卿同归于尽的心。
或许是他知道自己杀了于曼卿也不能逃脱,又或许,他对赵子夏的心魔已到了他自己都不曾看清的地步。
他为她报了仇了,可以坦然去见她了。
天边的残阳消失了,彩霞转瞬间变成灰色,丝丝缕缕,如雾如烟。
江岩看着清焰的表情,知道此时不好打扰她,便带着白羽走开了。
清焰慢慢把杯子放下来,微微皱着眉头,叹一声气。
明明是她计划的事情,面对结果,她却并不感到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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