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呢,一定要学会入戏。别人都在认真演,你不要老是一副看透人生的样子不配合,这样会很累。’
忘了是哪个大师所说的至理名言,这会儿用起来却正是恰到好处。
这宫中的人每个都是演技派,要么自己演,要么是配合别人演。
假到吃顿饭都费劲,这样的生活真压抑。
而且夏小悦还发现了另外一件事,就是皇上和秦司翎对待太后娘娘的态度。
不是亲娘,却曾帮助自己上位,按理说这里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抛开太后是楚家人这点,皇上对她的态度尚算控制的很好。该尊敬的时候尊敬,该给面子的时候给面子,大致上都能过的去。
但秦司翎是真不客气,夏小悦甚至觉得,在装傻和尊敬太后之间,他毫不犹豫选择了前者。
秦司翎对太后有敌意,来自兽类的直觉,这里面还存着几分被努力压制住的杀意。
就像一条暗中蛰伏的毒蛇,等待亮出毒牙,将人一击毙命的机会。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夏小悦猜测大概跟她所看到的梦境有关。
在第二次的梦境中,先皇后没了,秦司翎中毒。这些就算没有太后的手笔,应该也跟楚家脱不了关系。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皇宫里三宫六院,那得多少见不得人的是是非非?
或许秦司翎母后的死,是太后一手造成的也说不定。
这么一想,夏小悦就更不待见这笑的假模假样的女人了。
是秦司翎的仇人是一回事,一个害了人家亲娘,还若无其事将人家当成亲儿子养着的女人,这心里得有多变态?
夏小悦就这点好,识趣。不是她能招惹的就离得远点,坚决连边都不沾。
食不言寝不语,太后娘娘一筷子落下,落了个空。
整桌唯一一盘青菜,被秦司翎连盘子一起端到了夏小悦跟前,举止优雅,尽显皇家风范。
又是一桩几十年难遇的场面,太后娘娘面上一僵,楚文芸给皇上布菜的动作也顿住了。
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在秦司翎身旁单独开了一小桌的狍子,夏小悦只觉得那盘菜上有火在烧,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最后,她回头看了眼目光温和纯净的秦司翎,心一横,狠狠地下了嘴,吃的那叫一个面目狰狞。
从太后嘴里抢的食,抢的可不是菜,那是刺激。
太后的脸色沉了又沉,周围太监宫女齐齐低下了脑袋,就连李公公都不动声色地往皇上身后挪了挪,大气都不敢出。
好在,秦司翎察觉到了太后娘娘的尴尬,善解人意地将一碟子鸡推了过去。
“母后,您吃肉。”
楚文芸看一眼身边表情不明的皇上,小心翼翼地出声提醒道。
“王爷,太后娘娘每月初一十五斋戒三日,为安陵祈福。今日,正是斋戒的时候。”
秦司翎皱了皱眉,扭头瞅瞅正大吃特吃的狍子,面上有些为难。
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拿了个碗,用筷子将夏小悦面前那盘菜夹了一半回去,亲自放到了太后面前。
“安陵的福气要紧,母后,你还是吃素吧。”
语气不情不愿的,颇有种你怎么早不斋戒晚不斋戒,偏偏要跟一只兽抢吃的?
这一顿操作,别说在场的人,就连夏小悦都惊呆了。
嘴角挂着半个菜叶,扭头去看太后面前的白玉瓷碗,里面还有一半是从她嘴里强拽出去的。
夏小悦那张狍子脸都快皱一起了,看着太后彻底黑下来的脸,和不断起伏的胸口。天地良心,她以狍子的祖宗十八代发誓,她绝对没有对太后这个职位有什么不敬的心思。
“王爷,您怎么能把畜生吃过的东西,再给太后娘娘吃呢?”
没人敢说话,可显着楚文芸了,说完发现太后的她的眼神不对劲,又立马闭了嘴。
一个傻子,他能有什么坏心思?秦司翎理直气壮地怼了回去。
“狍子是国家的祥瑞,有福气。”
皇上嘴角抽搐了一下,端起桌上的鸡汤喝了一口,压压差点没绷住的情绪。
“母后勿怪,司翎一片赤子之心,看事情总是会过于表面化。”
说完,他将鸡汤放下,又冷着脸呵斥秦司翎。
“曹管家就是这般教你的礼数?”
秦司翎撇嘴,垂头继续吃饭,一点没往心里去。
笑话,一个心智不全的,你指望他能学好什么样的礼数?
夏小悦却看到,在皇上端起鸡汤的时候,身后的楚文芸眼睛亮了亮,但又很快掩饰了下去。
太后显然也注意到了,她着抿唇拉着脸,虽然不悦,但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追究。
“皇上不必置气,哀家已经习惯了。罢了,之前吃了些点心,哀家这会儿还不饿。”
饭是彻底吃不下了,太后慢慢将筷子放下,看向皇上,准备直接进入主题。
“皇上,既然是家宴,这桌上的便皆是自家人。哀家有话,就直说了。”
皇上挑了挑眉,也放下了筷子,笑道。
“自然,母后有什么事,便直说即可。”
早说完早离开,太后抬着眼皮,开门见山地问道。
“哀家听说,那魏家的姑娘出了事?”
“是啊,京中的消息想必母后也听说了。不管那楚家姑娘品性究竟如何,她如今,已然配不上司翎。”
皇上发现,不管何事,只带上秦司翎这个名字,总能惹得太后下意识的不快。
经过前面两次,太后如今哪还敢给秦司翎搭红线啊。
“哀家知道,只是那丫头好歹是镇南将军府的嫡女。就这么为妾,会不会太委屈了?
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何事,皇上,就不准备过问了?”
皇上叹了口气,态度平和。
“母后啊,儿臣知道您喜欢那姑娘。不过,不以规矩不成方圆 ,瑞兽一事,朕对魏家已经从宽处理了。”
又扯到兽身上了,夏小悦抬头与看过来的太后对视一眼,各自生厌。
就在这时,身后的楚文芸又开口了,声音温婉,带着些不确定。
“皇上,瑞兽再如何,也不过是只兽。若因它让一位清白的姑娘遭此不公,是不是,会寒了朝臣的心呐?”
皇上闻言连头都没回,别有深意地笑笑。
“清白?芸儿可知,何为清白?”
楚文芸的脸色立马就变了,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往事。
她咬了咬唇,暗恨自己这个时候插嘴。
“行了,母后想说的如果只是这件事,那便无需多问了。旨意不可违,该如何,朕自心中有数。”
皇上一摆手,不给太后再多说的机会,草草结束了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