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的不便换长久的方便在老头子看来是值得的,”靳老先是这么叹了一句,然后又挂起一张被看轻的委屈脸:“老头子还是有护王爷这一时的本事的。”说着还瞪着一双眼睛威胁地瞅向刚刚被他嫌弃的两人,‘逼’他俩给他打配合。
“靳、老!”祁绥说一个字得大喘上两大口气,就这般断续地俩字都能听出其中的无奈。
魏不还与楚无归对视一眼,默契低头往后退,表示不支持不反对不参与的态度。
可这种情况不出言反对就是默认的支持。
病人病重,大夫开口,家属默认···她能怎么办?
“叫人抬架轿子来,就停屋门口,里头搁碳炉子熏上,再把皮子烤暖和铺上,”余闲还是松了口,一句接一句的吩咐起来:“找件大些的斗篷,要厚实的里头缝了皮子的,熏烤上一会儿裹着人送进轿子。”
“是!属下这就去!”余闲话还没落呢!楚无归就飞快应下,接着就窜了出去。
余闲见楚无归的积极样子是嘴角抽搐,扭过头直接眼不见为净,对着魏不还嘱咐道:“你先跑一趟,叫李嬷嬷安排人把一进正房东侧间还有西稍间都清出来!东西都原封挪进二进正房东边去,再把东稍间的东西给挪到西稍间。
然后把你们主子常用的东西,都收拾收拾一会儿搬过去,按着侧间寝卧稍间洗漱摆置,具体的你看着安排吧!”
“···是。”魏不还瞄了眼自家正两眼迷茫柔弱不能自理的主子,乖巧应下。
情势不由人啊主子。
完全没人想起来问问他的意思就这么被安排了的祁绥:···
“小厨房熬了黄芪鸡汤,你回来时记得捎碗回来,叫厨房伺候的仔细撇干净油花。”
“属下遵命!”这一声魏不还应得痛快极了。
“要不怎么说家里就得有个女主人呢!别的不说,光是知冷知热这一条,就是旁的都比不上的!那些小子再如何也做不到这般妥帖仔细···”靳老张口就是一顶接一顶的高帽往外送,颇有一种娇哄着生怕余闲后悔的架势。
给喂了鸡汤,安置人躺下睡过去了,余闲才想起来这会儿时候不算早了,今儿怕是搬不完的,正想说要不明儿上午再搬呢,就见魏不还与楚无归双双进来复命来了。
谁能想到呢!她院子里的知道是王爷要搬来,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不到一个时辰就将正房该清空的清空好了、该挪动的挪动好了。
祁绥这边就更快了,楚无归直接点了府兵,搬抬的那叫一个利索。
前后不到两个时辰,结束了。
“家具衣裳还有些主子常用的物件都安置好了,剩下的摆置慢慢来,想来不妨碍什么的。”
“轿子皮子都熏暖和了,就停在帘子外面。”
靳老默默抱来了带着热乎气的斗篷。
“···那就走吧!”余闲无奈。
魏不还仔细裹好自家主子,又在楚无归的帮助下小心地背上人,大步就往外走。
出了门余闲才发现,就这门帘子到轿帘子之间几步远的距离,两侧都被府兵高举着一片片厚实的门帘子拼接相连,从中间过是一点风都受不着。
等暖轿送到她院子正房门前时,又是这一顿折腾。
但不得不说,费劲是费劲了些,但这一路到如今躺下,祁绥都睡得十分踏实,完全没有醒。
就挺好。
余闲打量着非常陌生的屋内。
稍间没瞧,但洗漱间大概都差不多。
但瞧这寝卧的摆置,就知道这人是个方正的卷王。
清一色的紫檀家具,皆没有彩绘嵌宝,棱角方正,不是镂空就是浮雕,最多那就是在台面上嵌块玉石,还得是一样色不带飘花的。
瞧瞧窗户底下那紫檀木的雕花桌案,还有上头摞的老高的三摞公文,这是养病也不打算休息了!
魏不还见王妃盯着公文瞧,想着方才靳老的抱怨,到底硬着头皮低声开口解释:“一州之责,事务繁重。”这是没法子避免的。
“这一州的官吏都裁了没人用了?”余闲不可置信:“给他们俸禄是叫他们干活的,不是给上面找活干的!分责分工,活儿都叫他干了,留着那些人干什么?吃干饭啊!”
“以王妃之见,咳咳咳···该、该如何分责分工?”
这人还是醒了!
余闲扭头看向床上的人:“吵醒你了?”
“躺的久了,本该醒的。”祁绥乖巧地任眼前的人勾着他的肩把他扶起来靠着,然后张嘴吃用了一杯温度适口的清水,见人停了忙活才再次问道:“王妃之见该如何?”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等你好了的,咱们再开始这个话题。”余闲边说边瞪了某卷王一眼,然后虽对着魏不还开口,但眼神却一直看着祁绥道:“把这些公文都送去苏阳那,叫他按照缓、较缓、急、特急分成四类,缓较缓的先放下,急和特急的拟出想法办法来随公文一起送回来。”
到底涉及公事,魏不还不敢轻易应下,等着主子吩咐。
他心里清楚王妃这是借着吩咐他给自家主子递话呢!公务不处理不行,事关一州百姓,她退了一步,但在同意主子带病处理公务的同时,一把将公务筛下去了三分之二都得多。
老实讲,他是同意王妃的主意的。
不耽误事儿的情况下还保证了身体的修养,只是主子的性子一贯···
“听、咳咳咳听你们王妃的咳咳。”祁绥说着话就开始咳,好不容易退了热只剩惨白的脸这会儿又咳得泛起了红。
见这人又咳这般厉害,余闲一边扶着他给他拍着背一边喊久乐:“久乐把我前一阵叫熬的川贝枇杷膏子取了来,魏不还你快把那烧水的小炉子挪出去!”虽说小炉子温水方便,用的也是无烟的一等炭,但能避开还是避开吧!
见久乐捧着瓷罐子进来了,余闲接着道:“你用汤匙取两勺,用温水化开送过来。”
“是。”
喂祁绥吃了一盏川贝枇杷水,祁绥才慢慢停了咳声。
“烦劳王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