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闲听着这掏心窝子的话,心中是无奈又心酸。
怎么说呢!这夫妻俩合该是两口子,退让时一个比一个软和,如今打算走到人前了,又一个比一个豁的出去。
元定豁出去把投安王的事儿闹到人尽皆知,不孝的骂名还没骂起来呢!刘氏就把自己这些年的委屈伤疤都揭露在人前,虽说不能遮盖掉所有骂声吧!但一个‘事出有因’是盖定了。
刘氏这一番话说的有七分真情,都说完之后甚至累的有些虚脱。
七娘还小,不太懂,只是随着她娘红了眼眶。
四娘却是听得懂的,这会儿一张脸通红,瞧那样子不是气的而是羞的,一条帕子都扭得要打结了。
这孩子有的教了。
余闲一叹,拉过刘氏的手:“是非对错的也不是眼前几句就能评说的,还是得看日后如何,后人如何。”接着又安慰了几句,就把人送走了。
想了想,余闲又对久乐嘱咐道:“叫魏不还立刻挑些世家或是官邸常采买的铺子,衣裳首饰摆件文玩哪怕是书册呢都行!叫进府我挑挑。”
“是。”
祁绥回来便开口说起这次带回来的妇人:“这回一共带回了三百一三人。”
“这么多?”
“回来路上遇上一行私贩妇人劳力的匪徒,给截了。”
余闲知道其中之凶险定然不是这几个字能形容的,敢大批量私贩妇人劳力,绝不会是杂牌,紧忙问道:“靳老可看了?怎么说的?”
“都是外伤,没伤着筋骨。”
见余闲松了口气,祁绥才继续道:“进沧州前十一给了她们选择,近八成都要改名换姓再自卖自身,这些人一进沧州就放她们走了,只安排了几个小子悄悄护送,剩下的两成,十一直接安排在了当初定好的地方。”
“陶娘子那儿···”
楚无归正巧进屋听见,便张口接道:“老八去接了,等她们见了陶娘子她们的风采奔头,都差不了的。”
“新人到了,新方子也该到了。”余闲起身取了两张纸并一本厚厚的书册递了过去。
祁绥打开一瞧,两张纸上写着调料方子,一张是卤料,一张是串料,那本书册封皮上写着四个大字:养殖技巧。
祁绥匆匆翻了翻,从鸡鸭鹅、到猪牛羊,应有尽有。
“这?”祁绥看着那一条条数目,难得生出了些不可置信的心思。
“我想着,他们中总有些不大想与人打交道的,那就与动物打交道吧!这个做成了也算是积德行善。”
“好,就从暖炕孵蛋开始。”祁绥食指划过标明的数目,只觉得心脏砰砰跳,低声承诺:“明年今日,咱们抓只今年暖炕上孵出来的小公鸡炖参汤吃。”
“好啊,那我就等着王爷的小公鸡了。”
这册子祁绥叫魏不还分抄,然后只取了暖炕孵蛋这一部分出来,同时叫陶娘子帮忙挑人,八十一个妇人中挑出了二十三个擅长养牲畜的,这项就交给她们了。
第二日余闲与祁绥还亲自跑了一趟,余闲跟她们说怎么控制火炕的温度,怎么筛选种蛋,讲实验实践,比如不清楚母鸡母鸭母鹅腹下的温度,咱们完全可以去摸着对比···
在这里,祁绥是安老爷,而她是安先生,讲课的先生。
忙活了大半天,余闲二人才往回去。
马车不停,直接进了府门,行至祁绥提笔定名的正院门前才停下。
人才脚踩到地,就见守门的府卫一溜烟的跑进来禀报道:“元老太太晌午前就到了,怎么劝都不离开,也不绕西门去元三爷的院子,就搁道对面的马车里守着,已经守了快三个时辰了。”
祁绥脸上的笑瞬间退了个干净,他毫不遮掩自己对于元老太太的不喜,一手扶住余闲的胳膊就往北回,只留下一句:“要进就走西门去元三那儿,不走就哪来回哪去。”
“是。”
“不是说非正门不入吗?到头来还不是走了西门!”糖安一直守在大门前,见元老太太的马车总算动了,她就紧忙抄近路赶去了西门,正好瞧见元老太太对着元三太太唱念做打的那一通,等戏落场了才赶回院子对着自家主子学:“您是没瞧见,半点不像是有品级的老封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乡下婆子骂街呢!不过是话上干净些,不带那些脏污字眼,可天见可怜的,那文绉绉的话可比脏污词儿来的剜人心多了!”
那老太太话里话外的说三太太心狠心黑心毒!
什么对夫,极尽行挑拨之事,使其夫与父母恩段,与兄弟情散,做出父母尚在自行另居的不孝之举。
对子,不束其行、不教其德,未尽管教之责,未全爱护之情,长子不教,长女不束,幼女无智···
反正但凡有错都是三太太的错!三太太在意什么这位老太太就使劲儿往哪儿扎,再不能更心狠了。
“也就是三太太个好脾性的,被那般挖心还体贴周到地伺候着,若是奴···”糖安抿嘴笑了笑,转而道:“那老太太也是厉害,若不是奴等清楚元家那些破事儿、知道这位老太太是个什么样的人,今儿非得叫她给骗过去不可!
您不知道~外头还有好些蠢材听风就是雨,真信了的,真是气死奴了!好在有几个姐姐,几个婆婆帮着分辨,否则还不知要叫那些蠢材传出什么去!到时候三太太真的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有人帮着分辨?当着元老太太的面?”余闲挑眉。
“那哪能呀!就那老太太的架势哪个敢?是老太太进府后,围着看热闹的那些人里有听了信了的,嘴巴一张一合什么都说的,几位姐姐婆婆看不过眼帮着分辨来着!
有昨儿才见过的,也有今儿一早见过的,像是锦绣坊的掌柜娘子、绣娘,定安书坊的掌柜娘子、搬抬仆妇···”
余闲点头,看起来不用继续了,有这些人进过安王府又都听了一肚子元家故事回去,估计再过不了几日这些故事就能随着这些妇人姑娘传进她们常进常出的各府后院再传满沧州了。
“说来也巧,也亏得是昨儿今儿才见的人,要不就奴这记性,怕没过两日就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