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裘大军见箭矢射来,一开始还紧张的拿盾牌挡下,发现飞来的箭命中率差的惊人,放箭的人似乎是只求远不求中,就算他们不挡也很难中箭,便也都放下了盾牌,安心撤离。
除了偶尔有几个实在是倒霉到家的莫名其妙就中了箭,总的伤亡倒是比因为挡箭拖慢撤离速度,死在越军刀下的要少得多。
徐元化撤离中的身形猛地一让,一道利箭擦着耳朵飞过,落在地上。
已经躲过无数箭矢的徐元化并没有太多的欣喜,反而,看着地上密密麻麻的箭矢,在撤离中被战马坚硬的铁蹄踩断,心中的不安却从未消散过。
四国多年来偶尔也会有些小摩擦,越国的大军他不是没交过手,越国的弓箭手训练有素堪仅次于越国恐怖的将才,什么时候准头居然如此之差了。
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又是一支箭飞过,徐元化轻描淡写的让开,余光瞟见箭矢又一次在铁蹄下踩碎。
等等,那是什么。
徐元化目光一凝,落在地上断开的箭矢上,不及下马,只是再有箭矢过来,不避不让,直接伸手接住。
箭矢在空中飞了过远的距离,到他身边时已无多少力道,轻轻松松就被捏在手中。
徐元化捏着手中的箭,稍一用力,箭矢断成两截,中空的箭身上露出白色的粉末,随着战马奔驰中带起的呼啸的风,飘了徐元化一身。
“不好,箭里有东西,把箭挡掉,挡掉,不要弄断——”徐元化来不及想这是什么,心中的不对劲的感觉终于得到证实,来不及多想便大喝起来。
可是,不弄断,怎么可能。
天上那么多箭矢,难道都能一一接住抱在怀里不成,落在地上的箭密密麻麻,再这样千军万马撤退的情况下,要不踩到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徐元化也是急中说胡话,说完自己也知道不可能,只好下令加快撤退速度,尽快甩掉身后的弓箭手。
想法是好的,可惜徐元化反应过来的时间太晚,刚刚丢掉手中的箭矢,便感觉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黑,直接从马上栽倒下来。
跟在徐元化身后的人一个反应不及,又是人踩又是马踏的,刚刚落地眨眼的功夫,徐元化就没了人形。
离裘联军瞬间大乱,仅剩的一个名义上的将军离远,此时也正没头苍蝇一样骑着马拼命的逃。
此时的离远,关键时刻居然激发了自己的潜力,平常穿着这么重的铠甲,连马都骑不稳,现在在千军万马中奔行,摇摇晃晃一直到现在都没掉下去过。
如果花采看到,一定会非常羞愧的收回之前“主角光环是假的”的言论。
活着的名义上的指挥指望不上,地上的徐元化都没个囫囵个了,他们连匆忙之间的收个尸都做不到,只能坚持执行着徐元化生前的命令,继续跑着,没过多久却也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倒下的人越来越多,花采站在看不到边际的倒地的离裘大军面前,一匹匹战马少了人的指挥,漫无目的的在人堆中来回漫步,不知又踩伤多少人。
“剩下的不要追了。”花采抬手制止了要继续向前的弓箭手,眼睁睁的看着剩下的不足四成的离裘兵马落荒而逃。
“将军,为何不追。”一个黑的跟炭似的年轻小将诧异的问道,却也只是诧异,没有丝毫不满。
花采扭头,就看到了一张非常熟悉的脸:“宁晋,是你啊,军营那边的事都完了?”
宁晋,正是行军初次扎营那晚,因为耿直的要命不断拆花采的台,被罚出去绕跑的世家子弟之一,倒是让花采一开始就印象深刻。
“早就好了,连战后的清理工作都结束了,副将大人就让我们过来这边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的上手的。”
宁晋在越都宁家算是默认的下一任继承人,只是平常被宁家家主保护的太好,怕到时接任家主难以服众,宁家家主得知此次出征的情况,便有了让宁晋前来镀金的想法。
宁家家主刚一开口,宁晋立马就应了下来,不过他的目的不是镀金,而是真正的想历练,这次跟出来的十几个世家子弟,他也是训练最认真的几个之一,短短的两个月时间,就从一个白面小生,变成了一块炭。
这宁晋花采看来就跟越琛差不多,一样是被保护的好,一样是被家主小心翼翼的拎出来刷存在感,何其相似。
花采看着宁晋认真的表情,略作思考:“你带着剩下的这些人,拉一部分出来把那些战马带走,剩下的把地上的这些人围起来。”
看着宁晋领了命欢天喜地的离开了,花采抿嘴轻笑,看向地上无数的断箭。
为什么不追,当然不能追,若是就这样把那十万离裘联军皆尽留在这里,怎么安排是一个问题,她更怕离政突然被她这一大招给吓跑了。
世界那么大,这离政若是存心要躲,她找起来更麻烦,倒不如找个机会,让离政自己送上门来。
她配的药量小,时间也短,待到天色渐渐暗下来,越琛带着他手上的兵马赶过来的时候,被越兵团团围住,倒了绵延数里的离裘联军,也醒的差不多了。
不过,醒是醒了,但因为药力的原因四肢无力,在加上被马踏伤的也不在少数,即便是醒来,数万人能站起来的,也没几个。
“这些人你准备怎么办?”越琛一身铠甲未脱,不知何时走到花采身边,和她并肩看着无边的俘虏。
越琛神色平淡,语气自然,仿佛早上的事从来都没发生一般。
花采轻哼一声,很想扭过头不去理他,但越琛问的确实是正事,她也确实做不来在这时候闹脾气的事,只是立场明确的远离了他两步:“趁着天还没黑透,快马发通牒过去,赎金换俘虏,另外,拿到赎金之前,这几万人的伙食费另算,只要金银不要现粮,一手交钱一手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