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是给四年级上课,其他班自习的时候,刘老师一节课结束,回到办公室,接过猫蛋递过的纸张,字迹端正,竟然基本全对。而且猫蛋连四年级的期末试卷也做了,除了作文,其他也基本全对。这真是个好苗子啊!
“这样,你跟我走,拿上纸和笔。”刘老师带着猫蛋来到了三年级和四年级所在的教室,这节课正好让两个班起写作文,“同学们,今天写作文,作文题目是“我的妈妈”,猫蛋你过去跟巧巧坐在一起,你也一起写。”
这些小毛头们一听说写作文就很头大,不过老师吩咐不能不听,一个个抓耳挠腮的。猫蛋绞尽脑汁,想好好写,如果自己表现好,老师这边也是一个助力。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收作文的时间,学生们喊着没有写完,刘老师却没有多给时间,考试的时候人家是不会多给时间的,冷酷无情的收了作业上来。
他也不让孩子们散去,就在那里看作文,“我的妈妈很能吃,一顿能吃三碗饭,可惜饭不多,有时连一碗都吃不到,吃完要舔一舔,她吃过的碗比水洗的还干净。” 听得学生哗然笑了起来,刘老师和猫蛋却笑不起来,日子不好过。
刘老师也不念了,挥挥手让学生们都出去了。他又翻看猫蛋的作文,“我对妈妈的情感很复杂,她爱我,在我生病的时候,尽心尽力,一片慈母心肠。可是她也不是那么爱我,她的爱是有条件的,要听父母的话,要帮家里做事。她的爱是有选择的,在读书这件事情上,她选择了哥哥,却没有给我任何机会。
我并不怨恨,生活如此沉重,妈妈的苦难也很多,她也需要有人和她分担。她是家里最辛苦的人,每天起的最早,为了让我们多睡一会,在上工前一定会做好饭。上工也是挑累的活干,这样就能多赚点工分。中午的时候,也会见缝插针的采野菜,挖药材;吃完饭之后,又要去担水。中午休息的时间也一再缩减,有五个孩子的家庭好像有数不清的杂活。晚上的时候她也睡的最晚,她要在晚上做衣服,纳鞋,这些事现在没有人能帮上她,我们都太小了。偶尔半夜醒来,能看到她在油灯下穿针引线的样子。
我爱我的妈妈,我不要她太多的爱我们,只希望她能爱爱自己。”
刘老师沉思了一会,猫蛋比较聪明,在作文中把基本情况给说了,这给他出了个难题,怎么处理这件事。当做不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猫蛋的爹妈本来不同意她上学。不过猫蛋是个好苗子,说不准能考上初中。
自己不能一辈子在这个山村学校躲懒,家里老婆怨气横生,又要带孩子,又要上工,自己一周只能回去一次,还是要调回去既能上班也能顾家。有几个出色的学生说起来也是自己的能力。
“你先回去,我考虑一下。”刘老师将猫蛋打发走,猫蛋还想说什么,刘老师已经在闭眼思索了。猫蛋出来拿自己萝头和铲子的时候,王小勇在人群中用手指着她,目露威胁之意。
猫蛋事情受挫,心情本就不好,王小勇像个狗皮膏药样子,让她更是恼火。“你再指,你先起头的,还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还怕了你不成。有本事,我们再打一架。”猫蛋摆出一番无畏的样子,王小勇反而退缩了,不屑的说道:“好男不和女斗。”
猫蛋没有和他争这些口角,提着萝头就走了。今天在学校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估计捡不了多少,人家也不会给她计工分。
她绕着村子里的道路着急忙慌的拾羊粪,太阳到当空的时候,也没有拾到多少。她来到饲养院,记分员已经回家吃饭了,三爷爷让她把萝头里的羊粪倒在粪堆上,“走吧,赶紧回去吃饭吧,下午我让富小给你计分。”猫蛋喜出望外,她今天还能拿两个工分了,“谢谢三爷爷,三爷爷再见!”
回到家的时候,柴淑女还没有回来,估计是去挖药材了。二猫在王二平的指导下正在烧火,二狗在屋子里看着蛋蛋,这两个小劳力也提前上岗了。
二猫哭哭唧唧的,她之前没干过什么活。这会觉得手里的柴扎人,炉里的火烫人,自己肚子还在唱空城计,早已委屈的哭过一次,这会脸颊上还挂着泪,看到她回来,立马就像见到了主心骨,委屈的喊道:“姐姐,我不想烧火。”
猫蛋不想理她,自己也是个虚岁九岁的小孩子。不过看到往日快乐玩闹的孩子,马上就要失去童年,成为家里的小苦工。她上前抱了抱二猫,给二猫擦了擦泪水,让她跟着自己一起做饭。主要的自己做,二猫做点零碎的事情就可以。
不能因为心疼就让二猫在一旁歇着,这个年代哪家的孩子都要干活,不干活有时候是真的没饭吃。不过疼爱孩子的父母可能会尽量让孩子多玩几年。
王二平看猫蛋回来,就成了甩手掌柜,自回窑洞里躺着,这大中午的天气热的很,窑洞里正是凉快的时候。这也是他的一个好处,只要不说他,他也不会说人,猫蛋晚归一会,他吃饭误了时辰,也不会生气说道。
猫蛋做好饭的时候,柴淑女回来了。她背着一个袋子,袋子里装了药材和能吃的野菜。猫蛋出去迎她的时候,忙要帮她背袋子,柴淑女却示意自己来。这种时候,她还是想让女儿少受点累。
猫蛋提前进门倒好了喝的水和洗脸的水,等柴淑女坐下的时候,先喝了一碗温度适中的水,摆过水的布巾子就递到了跟前。柴淑女擦了脸,休息了一会,才打起精神吃饭,她累过了,反而好像不饿了。
猫蛋第一次生出放弃的心思。
柴淑女之前虽然拒绝了她上学的要求,不过自那以后,挖药材更加积极了,家门口附近挖不到,她下工了就去远处的山上挖。晚上回来得也比别人晚,猫蛋担心她的安全问题,她就说自己拿着个?头,无论是人还是狼都能打跑。
不过放弃也痛苦,她就处在这两难中拉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