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开的大门中,缓缓露出苏明远盛怒的脸。
银桃吓了一跳,下意识松开手。
一得到自由,素心想也不想的,就冲着里面哭喊道:“老爷,老爷,求您给奴婢做主啊,二姑娘要杀了奴婢啊!”
“素心,素心,你,你怎么......”
一位穿着玫红衣裙的妇人,不敢置信地瞪着地上,那涕泪横流,满身狼狈的婢子,她头发凌乱,额头红肿,满脸指痕,怎么瞧怎么可怜。
“姨娘啊,奴婢差一点,就要见不到您了!”看见自家主子,素心心底一松,下一刻,就哭得更伤心了。
看着抱头痛哭的主仆,苏明远冷凝着一张脸,目光转向苏玉昭时,实在说不出有多少温度。
“怎么?连我身边的人,你现在也看不顺眼了?”
“女儿见过父亲。”苏玉昭神情不动,不慌不忙地冲对面见礼。
这模样,顿时让苏明远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
打也打了,训也训了,却仍无一点长进,果真是彻底长歪了。
“二姑娘,你可是对我有意见?”这时,林姨娘娇娇柔柔地开口了。
苏玉昭抬起眼眸,漫不经心地看过去。
一袭玫红襦裙的林姨娘,体态丰腴,眉眼风流,鹅蛋脸,杏子眼,挺鼻红唇柳叶眉,端的是花容月貌,加之她身材凹凸有致,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站着的时候,习惯性地歪着身子,瞧着柔弱无骨,给人一种由内而外的媚态,一垂眸,一抬眼,皆是风情。
难怪,能缠着她父亲,将其他妻妾抛到脑后。
对面看来的眼神,林姨娘察觉到了,不着痕迹地露出,自认为最完美的姿态。
苏玉昭勾起嘴唇,目光转向父亲,“我有要事,需与父亲您相商,还请父亲让其他人退下。”
对面的人,明明什么也没说,可就是这样的态度,让林姨娘愈加愤恨。
“这里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还是说......二姑娘没把自己,当成咱们一家人?”
苏玉昭瞥过去一眼,这一眼,很淡,没有好奇,没有打量,更没有冷色,落到林姨娘眼中,硬是激得她后背生出一层冷汗,心脏不禁收紧。
她来到苏府时,当时的先夫人林氏, 已经去世四年,但听着府里奴婢,左一句她生得像林氏,右一句她因为林氏才得宠,一日复一日,难免渐生不虞,更是生出比较的心思。
是以,对于林氏的女儿,她是打心底里不喜。
相比林姨娘的弯弯心肠,苏玉昭对她就简单多了,用一句话总结,就是从未将她放在眼里过。
两人的眼神较量,不过是一瞬间,落在苏明远眼中,就是苏玉昭看了林姨娘一眼,随后便启唇说道:“我想让父亲,把二哥叫回来......”
这话尚未说完,立刻遭到苏明远呵斥:“说什么胡话!你自己不上进,也要让你二哥不上进吗?啊?”
林姨娘红唇微勾,要不是她不喜二姑娘,还真想帮她一把,毕竟,二公子没出息,她的安儿,才有出头的一日。
“能先让我把话说完吗?”苏玉昭深吸一口气,是无语的。
接着,不管对面人是何脸色,她径直说道:“太子殿下给了我一份,邬山书院的推荐信......”
“邬山书院?!!”苏明远神情骤变,没忍住再次打断对面的话,“你确定是邬山书院,你没有听错?”
“自然。”苏玉昭道。
苏明远尤不敢信,又激动得不行,思绪一度混乱,一会儿念叨着不可能,一会儿又嚷着太好了。
一时间,他脸上愤怒荡然无存,只剩下震惊和狂喜。
林姨娘眼神闪烁,邬山书院的大名,即便是她,也耳熟能详。
......二公子若进了邬山书院,日后老爷的心神,还不得被他牵绊住?
要是这样,她的安儿,岂不得要一辈子,让二公子压在头上?
不行!不行不行!她绝对不能让二公子进到邬山书院。
并不知林姨娘脑中,闪过疯狂念头的苏明远,兴奋地在原地转圈,一面喜不自禁地冲着外面吩咐,让人赶紧去把二公子叫回来,又让王管事去拿历书来,他要挑一个良辰吉日,好送儿子上京。
过了好一会儿,苏明远激荡的心绪,才渐渐冷静下来。
不怪他这样情绪外露,眼瞧着大哥的景程,顺利通过院试,踏入仕途的第一步,而他的儿子,连四书五经都背的磕磕绊绊,要说这心里,没有不是滋味,那都是骗人的。
眼见着,一条通天大路自个儿送到面前,哪有不踩上去的道理。
难得的,再看向冷着一张脸的女儿,苏明远脸上浮现点点温情,捋着胡须满意道:“算你没忘本,还记得你二哥,这邬山书院,可不好进啊。”
他脸上露出回忆的表情,“记得那时,你大伯还没上任,咱们家还留在京城,伯府侯府的公子,国公府的公子,各地的青年俊秀,铆足劲儿,想进邬山书院,可最后呢,百个里面,不过进去一两个。”
这个时候,苏明远满心的愉悦,夹杂着隐隐的得意,与刚才一脸愤怒的人,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说实话,要是他能再年轻十岁,这邬山书院,他都想进去看看的。
思绪漫无目的的发散,兴奋够了,他向苏玉昭伸出手,问道:“推荐信呢,拿来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