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你跪下来求我,指不定我一高兴,就把你母亲的遗物,还给你了呢。”顾氏似笑非笑地看向苏玉昭。
“做梦!”苏玉昭咬牙,挺直的背脊,写满坚毅。
她要是真向顾氏下跪,那才是让母亲,在地下也不能安心。
顾氏唇边笑意微滞,眯眼凝视对面,意有所指道:“看来,二姑娘对你母亲的遗物,也不是多在意么,可惜二弟妹,一腔慈母之心,就这样付诸东流了。”
苏玉昭深吸口气,压抑着胸口愤懑,“我在不在意,轮不到你来定论,大夫人若只想说这些,我想,我们也没有再谈的必要。”
话音落,她转身作势离开。
“站住!你不准走!”见苏玉昭动作,顾大夫人当时就急了。
一听到大嫂开口,顾氏脸色顿变。
顾老夫人和顾二夫人两人,脸上也同时闪过一丝焦急,又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不满。
两方拉扯谈判,自来没有一言定之的道理,哪回不是得你来我往半响,你试探我,我试探你,确定对方的底线,一旦谁先露了怯,谁便将处于劣势。
眼前局势,正由顾氏掌控,是进是退,是快是慢,皆由她做主,但顾大夫人这一嗓子,场上局势立马反转。
偏生顾大夫人像是看不见顾氏脸上的不虞,冲着苏玉昭的背影命令道:“你不许走,你赶紧写份谅解书,把我儿子放出来,要不然,我定要你好看!”
这话一出,顾氏等人再想阻止,也已经没有意义了。
苏玉昭闻言,唇角弯起一点弧度,转身看向说话的人。
不得不说,顾大夫人和顾耀祖,不愧是亲母子,这盛气凌人的模样,倒是如出一辙,都爱拿鼻孔看人。
“你看什么看!”对面人的视线,明明没什么情绪,却硬让顾大夫人心里一虚,色厉内荏地喊道:“你要是不写,我就把你娘的遗物全扔了。”
顾老夫人闭眼,这蠢儿媳,她是不想要了。
苏玉昭嘴角的弧度抹平,眉目冷然,“你的儿子,可不止拿了绸缎铺的银子。”
“你敢?”
顾大夫人的声音拔高,一双眼睛瞪着苏玉昭,像是不敢相信,在这样的情形下,对方还敢威胁她。
上首的顾老夫人,丢人的抿紧嘴唇,拄着拐杖的手频频颤抖,是气的。
苏玉昭没再回她,但脸上表情无不表明,你看我敢不敢。
顾氏捏了捏眉心,语气不善道:“事已至此,我也不再多言,二姑娘,你写封谅解书,再免了顾家的赔偿,另则出一万两银子,作为你伤我儿的赔礼,我便将你娘的遗物,给你。”
“不然......”她放下手,眉眼间一片冷色,“你娘的绣帕衣物,不知会落到哪个男人的怀里。”
“顾氏!”几乎是一瞬间,苏玉昭气势大变,周身没有一丝温度,完全不遮掩自己的怒意,眼神凶狠嗜血,“你敢侮我母亲名声,我就一刀捅死你女儿,反正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表情平静,但眼里的认真,却没人敢忽视。
不夸张的说,对上苏玉昭狠厉的眼神时,顾氏后背激起一股凉意,那一瞬间,她耳朵里仿佛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顾大夫人咽口水,想到外甥女被划花的脸,毫不怀疑对方话里的真实性。
顾氏攥紧双手,毫不示弱道:“二姑娘不惧生死,就不知景言有没有这份勇气?”
“怎么?大夫人总算要撕破,你这虚伪的脸皮了?”苏玉昭怒极反笑。
“你有气,我不和你计较,只希望二姑娘,能做出正确的选择。”顾氏一字一顿道。
顾氏的威胁,几乎不加掩饰,苏玉昭嘴唇抿直,死死盯着对面,不发一言。
见小姑子似是又掌握住主动权,顾大夫人嘴角疯狂上翘,却还强压出一个沉痛的表情,故作关心道:“我说二姑娘,你一个小孩子,作甚这般好强,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看看,现在这个局面,不好收场了吧。”
“要我说,你给我写份谅解书,我也好替你说个和,这样,你向你大伯母,跪下磕三个响头,这件事情,也就算了。”
苏玉昭眸光轻移,目光锐利如刀,直勾勾盯着喋喋不休的妇人,一抹冰冷的颜色,自眼底一闪而过。
“想要谅解书?好啊,把我娘的遗物还来,再赔我十万两银子,让你儿子写下证词,他曾到哪些铺子里支过银子,你要是能做到,我保证你儿子明日就能出来。”
一听到儿子明日就能出来,顾大夫人顿时意动,至于其他条件,不是有小姑子么。
“不可能!”顾氏断然拒绝,声音寒凉,“二姑娘,我希望你清楚,现在是你求我。”
苏玉昭背脊笔挺,经过这么一会儿,她也逐渐冷静下来,对上顾氏威胁的眼神,她神色不动,从容不迫道:“大夫人说错了,不是我求你,而是你有求于我。”
她勾起唇角,缓缓道:“顾家的大公子,有没有背着我,支过其他铺面的银子,我想你们最是清楚,你说,我若告上公堂,大伯父会再判他几年?”
“亲家二姑娘。”顾老夫人突然开口,“我想,有件事情,你是搞错了,耀祖之前支取的银子,是经过我女儿同意的,至于眼下,满打满算不过近万两银子,我顾家也不是给不起。”
“先前没纠正这一点,也是想让二姑娘你,出一出心口的气,说到底,咱们两家,总归是亲戚。”
这说的是之前,顾氏掌管林氏嫁妆时,被顾耀祖支取走的银子。
而这笔银子,俨然已是一笔烂账,苏玉昭也没办法再追究,毕竟当时铺子并不掌管在她手里。
“亲戚?”苏玉昭冷笑,“是,顾家不缺银子,谁让老夫人命好,生出一位时时贴补娘家的女儿呢,挖空婆家,补贴娘家,这样的女儿,谁能不爱?是吧,顾老夫人?”
这话一出,顾老夫人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原本准备开口的顾二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悄悄地咽回嘴边的话。
说到底,在这件事情上,顾家是底气不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