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书成一怔,对面投来的眼神,没有半点温情和留恋,有的只有恨意。
他的脸越发的白,原本清朗的嗓音,霎时变得暗哑,“阿昭,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温柔,善良,待人以诚......”
苏玉昭嗤笑一声,声音不大,但许书成依然听见了,他顿时有些难堪,低头道:“你,你不该为了脱困,为了报复......阿仪。”
阿仪这个称呼,再次从他口中出来,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他有片刻失神,眸底情绪一度极其复杂,让人难以分辨。
好在很快,他回过神来,面上闪过一抹坚定,目光灼灼地看向苏玉昭,开口道:“阿昭,你明明经历过,被人冤枉的痛苦,你不该再把三姑娘牵扯进来,她是无辜的。”
“无辜?”苏玉昭觉得这个词很有意思,含在嘴里好好品味了一会儿,看着对面一脸对她不赞同的人,声音肉眼可见的转冷,“你觉得是我,害得苏玉盈?”
“难道不是吗?”许书成苦笑,“阿仪......大姑娘她们可能不知道,你为何能事事犹如神助,可我知道......”
“你恨我,想羞辱于我,想让苏家大房内乱,如果不是我,突然......醒悟过来,你的确成功了。”醒悟两个字,他说得很是含糊,不过苏玉昭听懂了。
对对方的情况,两人虽未明言,但很显然,都是心知肚明。
许书成的话还在继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阿昭,我不希望你有一日,会变得不择手段起来。”
这谆谆告诫,让不知情的人听见,还当两人关系多亲近呢。
苏玉昭冷笑道:“许书成,我之前说你,眼盲心瞎,现在我才发现,是我说错了,你哪里是瞎,你分明就是没长脑子!”
许书成脸色一僵,苏玉昭前半句话时,他神色刚要缓和,后半句话就紧随而来,嘲笑他刚才的自作多情。
苏玉昭瞧见他这样子,冷哼了一声,没好气道:“你这么会编,不去说书实在可惜了,别说我没做,就算我做了,轮得到你来教训?你算哪根葱,我的事情,要你来管?别没事找事!”
许书成不可置信地望着对面言语尖锐的苏玉昭,“你,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我变成什么样,与你有关吗?”苏玉昭只是冷冷地问。
对面的目光,实在太过清冷,许书成无声地张了张嘴,短暂的震惊过后,丝丝苦涩涌上心口。
他低落道:“我没有管你的意思,我只是不愿看到,你陷入仇恨中,我只是想让你,别忘记你的初心。”
“初心?”苏玉昭冷呵一声,目光冰凉,眼眸深处是化不开的黑暗,“我的初心,就是将我受到的痛苦,百倍千倍的奉还给你们!”
她嗤笑:“许书成,你不会以为,你说几句话,就能让我忘记,那些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了吧?”
见对方身形一僵,苏玉昭就知道自己猜中了,她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以为是!”
被这话糊了一脸的许书成,有种说不出的尴尬。
他明明是好意,只是想要弥补,前世对她的忽视,怎么到她嘴里,就这么的不堪了?
许书成咬咬牙,说出他的目的,“以前,是我对不起你,错信旁人挑拨,但如今,我早已看清,那些事情,也还没发生,我会让母亲,请媒人上门,向岳父提亲,这一次,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你相信我!”
这话一出口,许书成心底骤然一松。
那些堵在胸口的沉郁,仿佛都散去了不少。
或许,他对苏玉昭,也不仅仅是愧疚,还有某种他始终不敢承认的感情。
与之相反,原本平静的苏玉昭,随着许书成的话语,一点点目瞪口呆起来。
过了好半响,她眼神古怪地看向许书成,道:“你......脑子真的没进水吗?”
许书成抿唇,道:“我是认真的。”
闻言,苏玉昭脸上表情一言难尽,“你凭什么觉得,你在纳了苏玉盈后,还能再来娶我?哦,对了,你心里还惦记着苏玉仪,怎么,我们苏家的姑娘,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么?”
许书成听她提起苏玉盈,以为她是介意他纳妾,赶忙表明态度道:“三姑娘胆小单纯,不会妨碍到你的,我会给她一个孩子,让她有个念想,但我心里,只会有你一个人。”
一瞬间,苏玉昭只觉得脑中闪过无数脏话。
偏生许书成的声音还在继续:“你放心,我不是喜欢三姑娘,我只是看到她,就难免想到,之前的那一个你......”
“至于大姑娘......”他眉眼微敛,声音蓦然低沉,“我日后,再不会管她的事,她与我,没有任何干系!”
苏玉昭不说话,深呼吸,再深呼吸。
许书成看过去,眼睛里闪着灼灼的光芒,“阿昭,老天爷让我们,有这一番奇遇,我们是不同的,只有我们,才配得上彼此,日后,我必位极人臣,让你凤冠霞帔!”
“你别说话!”苏玉昭一面捂住胸口,一面抬手制止对方的话。
她怕再晚一点,她就要恶心的吐出来。
苏玉昭本不欲,再听他这些废话,只是注意到他语气里的胸有成竹,恐他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消息,只能暂且忍着恶心,与许书成虚与委蛇。
她快速调整心绪,抬眼看向许书成,开口问道:“你不是对苏玉仪一腔真心么,这就闹翻了?”
许书成身体一顿,迎上对面讽刺的眼神,顿觉脸上一烫,感到前所未有的尴尬,心里却又忍不住想到,她果然对前世,他和阿仪的事,一直耿耿于怀。
为拔除她心底的那根刺,许书成沉默片刻,终是说道:“自你离世后,我才知道,大姑娘对我,不过是利用。”
他目光转向长廊外,看了眼候在不远处的拾珠等人,一时间脸色十分复杂。
但话既说到这里,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