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枢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桩意外之喜。
他原本是打算吩咐陶荣过去让人离开的,但此刻,看着怀中睫毛一颤一颤,恨不得蜷缩起来的姑娘,顿时心花怒放,唇边的笑意不由更深了一些,也不急着赶人了。
陶荣这个狗腿的,哪能琢磨不到主子心思,顿时跟着眼观鼻鼻观心,站在原地不动了。
说说笑笑的顾曜,偶然一抬头,就发现凉亭里坐着一个眼熟至极的人。
过来之前,他们不是没看到凉亭里有人,但因距离有些远,瞧不真切,也就没放在心上,毕竟今日过来的,多是些富商之流,有人占了位置,看到他们过来了,岂敢不退让的道理?
只是万万没想到,凉亭里的人,竟然是他那位表哥,他们大越的储君。
尤其是他怀里,竟还抱着一女子?!!!
虽那女子的面容,因是背对着他的,而让人看不清楚,但只瞧那纤细婀娜的身姿,就知必然容色不凡......此情此景,孤男寡女,很难不让人多想。
顾曜像是撞破了什么不能见人的秘密,整个人都愣住了。
惊骇之下,他身体僵硬,双眼发直,差点膝盖一软,给凉亭里的人跪下了。
跟在顾曜身后的几位公子哥儿,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短暂的怔愣后,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有人结巴道:“......太太太太太子殿下。”
老实说,能和顾曜交好的,其家世自然不会太差,就算平常的时候,见不到太子的面,但每逢宫宴也能蹭到一个位置,少不得碰一碰面,即便到不了跟前,也能远远看上一两眼。
这不,几人先是疑惑,然后是迟疑,接着恍然大悟,认出了凉亭里的人。
眼睛看不见的时候,耳朵便格外灵敏,苏玉昭清楚的听到,对面发出一阵骚乱。
以为他们是被凉亭里的景象所惊,她瞬间红晕满面,越发把自己往太子怀里挤,一面扯过他的衣袖遮住自己的脸。
......真好,又是想死的一天呢!
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看得陆元枢直忍笑,顺着她的意抬起手臂,轻轻搭在她的脸侧,眉眼间尽是宠溺和纵容。
不过等再转向对面时,脸上哪还有半点温柔,有的只有被人打搅的不悦,吓得期期艾艾过来的顾曜就是后背一寒,差点便来了个五体投地,却又在对面的眼神中,生生给忍了下来。
表哥微服出来,显然是不想暴露身份,这凉亭虽在高处,但谁知有没有他人窥视......不过,表哥怀里的姑娘,知道表哥的身份吗?
听他娘说,自两位太子妃先后离世,皇帝舅舅一心想为表哥再娶一位太子妃,可惜表哥一直不同意,这才耽搁到如今......
啧啧,谁能想到啊,面上不为女色所动的表哥,居然在这里私会小姑娘。
这要是被那些做着太子妃美梦的其他贵女知晓,还不得哭的肝肠寸断啊!
要知道,京城各府,从勋爵贵族到三品大员,家里但凡有适龄姑娘的,可都盯着表哥的太子妃的位置呢。
也不知这姑娘有什么魅力,竟能引得他这心如铁石的表哥折腰?
顾曜很好奇,真的很好奇,所以他没忍住悄咪咪抬起一点眼睛,想要看看表哥怀里藏着的人到底是谁,却又在下一刻,蓦地对上一双冷沉的眼眸,吓得他立马不敢再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他老老实实的站着,冲对面躬身问好,“表哥。”
跟在他后面的狐朋狗友,同样端正姿态,齐齐向对面躬身揖礼,再不见半点之前的嬉皮笑脸。
陆元枢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口问道:“怎么过来了?”
他说话的时候,注意力却是落在怀里的,见姑娘紧张的屏着呼吸,只敢小口小口吐气的模样,就忍不住想再逗一逗她,便耐着性子随口问起顾曜等人的来意。
顾曜眼睛盯着地面,闻言老实回道:“我听说这里要卖一株百年的牡丹树,就琢磨着过来瞧瞧热闹。”
“什么时候回京的?”陆元枢点了点头。
顾曜结巴道:“就,就前两日,刚好春闱结束的那天。”
陆元枢看他一眼,“许久未见姑母,不知她一向可好?”
顾曜说话磕绊,干巴巴的,“好,好,我娘好着呢,多谢表哥挂念。”
陆元枢默了一下,因着年龄的差距,他和顾曜这位表弟,其实并无什么往来,毕竟当他开始处理朝政时,对方还是一个奶娃娃,说话也说不到一块儿。
见他这结结巴巴的模样,倒也不忍心再为难他。
“凉亭狭窄,你们便退下吧。”
总算等到表哥放人,顾曜顿时大松口气,连忙冲对面躬了躬身,而后朝凉亭外退去,等出了凉亭,几人相视一眼,立马撒丫子朝假山下跑,生怕再被里面的人叫住。
有人被绊了一下,跌了个屁股墩,都不敢叫痛,爬起来继续往下跑。
陶荣不禁笑道:“每次顾小公子见到殿下,就像那老鼠见到猫儿一样。”
苏玉昭听着那叮铃哐啷,外加不知是谁的闷痛声,她小手抵着太子胸膛,缓缓的抬起脑袋来。
陆元枢握住她腰肢,一手抚着她后背,让她看清凉亭里的情况,一面凑到她耳边,闷笑地说道:“唔,姑娘刚刚......很有急智。”
这看似夸赞,实则打趣的话,令苏玉昭又羞又恼,生气地嗔他一眼,飞快从他身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