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也是陈丛屿送的。
这次,林弥森也跟来了。
手术还要两个小时。
“丛野,我还是给沈司融打通电话吧。”
她刚掏出手机,就被拿走了。
陈丛野用指纹解屏:“我打。”手机是她的,如果沈司融接,那证明这一切都不是意外,是他特地安排的,并且是冲着她来的。
甚至连那场车祸也是……
电话响了很久,在即将结束时,通了!
陈丛野眉头颦蹙:“沈——”
“嘟嘟嘟嘟嘟……”
听到他的声音,所以挂了?
林弥森问:“接了吗?”
陈丛野把手机放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沉着脸:“接了,挂了。”他的猜想变成真的了?
“那还打吗?”
现在是吃饭时间,外头天色也黑了,走廊上没有几个人。
陈丛野牵住林弥森的手,把人带到没有人的后楼梯,一把抱住她:“弥儿,他还没死心。”
林弥森很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他想说什么:“我知道。”她知道沈司融把尧遥留在身边的理由就是她很像前世的自己。
“他在利用尧遥,想把你从我身边夺走。”底牌直接暴露出来,反而让人觉得奇怪。
可是林弥森认为这件事很好处理:“只要我们不为所动,他就不会成功,”她信誓旦旦得说,“而且我绝对不会被抢走的,因为我只喜欢你。”
陈丛野笑,不安的感觉因她一句话一扫而空:“弥儿,我想接吻。”
后楼梯没有监控,她抬起头主动亲他。
没亲够,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陈丛屿打的,他去了趟洗手间出来就找不着人了:“哥,你去哪了?手术提前结束了,”还有,他说,“我查到沈司融刚刚出国了。”
出国了!
这明摆着就是把尧遥丢下。
距离节目《浪花儿一朵朵》的开播时间还有一个月,那个男人可能整整一个月都不会出现。
一开始,尧遥就是他的工具。
同样是女人,林弥森不知道怎么把真相告诉她,或许,她没有那么爱沈司融的话,就不会太痛苦。
她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乎尧遥的感受。
可能是因为她那张脸。
陈丛野不方便在医院照顾尧遥,也不愿意让林弥森留下来,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让杨睡过来。
医生说她的情况很不好,孩子没了,身上多处骨折,加上颅内出血,危险期还没过,四十八小时内如果醒不了,那就可能变成植物人。
杨睡隔着玻璃,看重症病房里躺在床上的女孩,摇摇头,叹息道:“哎,这就是爱错人的后果。”
林弥森无言,眼底有怒火。
病房外,陈丛野在跟陈丛屿交代事情:“肇事逃逸的车子跑不掉,人也一样,找到的话先不要报警,我要见见。”
陈丛屿手机开着视频通话,他低头看了眼,确定陈羽霏好好的在家。
“孩子呢?”如果这一切都是阴谋,那孩子到底是谁的?是沈司融的吗?
这样一想,他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太狠了:“哥,你觉得他真的会为了'抢人',连自己的骨肉都可以牺牲?”
陈丛野点头:“可能性很大。”
陈丛屿无语了。
五月六日,阴天。时间对医院来说,好像是不存在的,它只有疾病跟安康,时间奈何不了它,不管是刚出生的婴儿还是已经满鬓白发的老人,在生死面前,是平等的。
医生查完房,告知杨睡:“患者如果今天还不醒,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杨睡鼻酸:“好,我知道了。”
送走了医生,杨睡给林弥森发信息,把医生的话转告给她。
林弥森回信息很快,她说一会过来。
十点半,下雨了,这天从尧遥出事那日起就没出过太阳,好像连老天爷也在为她悲悯。
年纪轻轻,一个好好的女孩子就这样被毁了。
林弥森是十一点到的,她给杨睡带了午饭:“你去吃饭,这儿我看着。”
杨睡说好,她去寻了处安静的地方把饭吃了,吃完去了趟洗手间,洗把脸,给她老公打电话,说今晚不回去了,要在医院做'看护'。
她老公就问:“对方什么人呢?还得你去当看护?”
洗手间是公共地方,杨睡把声音压低了说:“不是艺人,是一个可怜的女孩,出了车祸,孩子都没了,反正不是男人,你就别疑神疑鬼的了。”
她老公因为欠债,老觉得她会跟别的男人跑。
讲完电话,杨睡离开了洗手间。
'咯吱'一声,隔间门被推开,夏之樾从里面走出来,嘴角勾出狡黠的笑。
天色变黑时,林弥森突然接到杨睡的电话,说尧遥醒了。
陈丛野开车,跟她一块去医院。
“这么高兴啊?”她戴着口罩,但眼睛是弯的,陈丛野看得出来她在笑,“弥儿,你变了。”
林弥森扭头看他:“我哪里变了?”
前面十字路口刚好红灯,车子停下来。
陈丛野捉来她的手,放在唇上啄了一下:“你好像不只爱我,还学会了爱其他人。”当然她对别人的爱与对他的不一样,她心中有爱,不止于爱情。
她懂他的意思。
前世的她跟这辈子遇到他之前的她,确实对别人没什么爱心,她一直活得都很累,如果没有他,她现在可能还在'跑龙套'。
八点到医院。
尧遥已经转进普通病房,她睁着眼,望着天花板,呆滞空洞的眼神不像死里逃生,倒像一具没有灵魂的驱壳。
杨睡在病房外跟林弥森说:“她醒了到现在眼睛没有眨一下,也不说话,医生说危险期是度过了,可是她精神受创太严重,需要家人陪伴。”
别说家人,她连朋友都没有。
这一点,林弥森感同身受,她上一世就是这样的。
太巧了,这一切巧合得就像命运。
病房里,陈丛野站在距离病床两米外的位置,静静得看着床上的人,是林弥森让他看的。
忽然,床上的人动了,她扭过头望向他。
没有说话。
几秒后,泪水从脸颊滑落。
她哭了。
'咔哒'
病房门打开——
陈丛野迈出的步伐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