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爱我,他不爱我……”
尧遥哑着声音一直在重复这句话。她像在挣扎,又像在自救,她在告诉自己,沈司融不爱她的这个事实。
陈丛野打断她:“喝汤吗?”
她视若罔闻,像魂魄丢了。
今天有阳光,窗户外的世界被光铺满,窗帘挡住的位置没有被照到。尧遥盯着那一处看了一会,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泪水止住了。
她缓缓起身,一瘸一拐走到被窗帘遮住的暗处,伸手拉开了它。
光一瞬间洒满她全身。
陈丛野没有离开,担心她做傻事,他再问一遍刚才的问题:“喝汤吗?”
她说喝,转身看他,轻轻抽泣:“我能再吃点别的吗?”她突然好饿,想吃东西。
女人是很复杂难懂的生物,但陈丛野没见过这么复杂的。
“可以,”他不打算问她为什么忽然间就不哭了,“面食可以吗?我给你下。”
尧遥背着光,眼里却有了光:“麻烦你了。”
陈丛野:“三分钟就好。”
二楼主卧,阳台落地窗没关严实,一个人影携着微风走进来。
脚步落地无声。
床上的人还是察觉到了。林弥森睁眼,一张脸倏地放大在眼前。
她躲不及。
“你是淫贼吗?”林弥森的双手还在被子里,被固定住,“沈司融,别太变态了。”
'变态'勾唇笑了:“你别打我,我就放开你。”
林弥森:“不打。”
他松手——
她脚就踹过去——
幸好他早就料到了,单手截住她的腿,连着被子,他把人拽起来,直接抱进怀里。
林弥森的功夫就是跟他学的,不如他,但她也不是好欺负的,在被他抓到脚的时候,她手里也摸到了一支可以致命的簪子。
是她挽头发用的。
簪子的尖端刺进他的皮肉里。
“放开,”两个人之间就隔着一根簪子的距离,她身上还盖着被子,腰被缠住,动不了,与其说是被抱着,不如说是被捆着。
沈司融低头瞧了一眼,血渗透了他的灰色衬衫,伤口不大,皮肉之伤而已。
“再抱一下,”他真的不怕被她杀了,还敢用情深绵绵的眼神看她,“我想你了。”
林弥森:“……”
她手下用力,把簪子又推进去一寸,血冒出来,染红了她的手。
沈司融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只是撒开了手,她得了自由,从他怀里跳出来,连同簪子一起拔了。
那血流得更多,他压都压不住,背靠墙,慢慢坐在地上。
林弥森还是防备的动作:“再不滚,我就报警了。”
血从指缝间漏出来,滴在地板上。他抬着头,看她的眼神有些许凄凉:“我自问,从未害过你,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样的机会?”
林弥森回答他的问题:“你看清现实,我爱的人不是你,是他。”
门外传来敲门声。
两人没来得及反应,门开了。
“弥儿,”陈丛野看到坐在地上、血染半身的沈司融,脸色骤变,怒了,抓起门边柜子上的剪刀就飞过去。
被心爱的女人打可以,但被情敌打,沈司融不同意。他原地翻身,躲开了。
林弥森还以为他伤的很严重,结果是装的。
陈丛野已经移步到林弥森面前,她手上有血,映红了他的瞳孔:“弥儿,受伤了吗?”他打开她的掌心,将染了血簪子拿开。
林弥森摇头:“没有,不是我的血。”
沈司融在一旁看,脸色渐渐发白,他血流太多了,这个时候打架不明智。
但他也跑不掉。
陈丛野确定林弥森无碍,回头就把簪子朝他射出去——
却射到了墙上。
受了伤,动作迟钝了,沈司融脚下趔趄了一下,扶住墙才站稳。
陈丛野不给他机会喘息,使出招数就打过去。
两个人就这样打起来,房间似乎不够施展,二人很默契得打到走廊上。
林弥森突然想起尧遥在楼下,她想出去阻止时,已经太迟了。
一声巨响后,沈司融被踹下楼梯,滚到客厅里。
厨房跟餐厅是开放式的,尧遥正在吃面,看到'从天而降'的男人,她手拿的筷子掉到桌上,滚了一根落地。
陈丛野站在阶梯上,被林弥森拉住了手臂:“丛野,不要伤人命。”
他拳头握了两下才松开:“弥儿,你别下来,”他眼底的怒火还没有消,“我不伤人命。”若不是她在场,他真的会下狠手把那个男人打死。
沈司融爬坐起来,扭头吐出了一口血,胸骨好像被踹断了。
脚步声从楼梯上下来,停在他面前。
“我要你起誓,”陈丛野俯瞰着他,眼神里有滔天的杀意,“永生不得接近她。”
起誓?
沈司融裂开鲜红的嘴笑了:“你是小孩子吗?”他笑得胸疼,眉头紧蹙,“我起誓,你就信了?”
自然是不信。
陈丛野只是要一个把人废掉的理由:“也可,不起誓,我就将你武功废掉。”
沈司融笑不出来了:“……”
只见陈丛野张开拳头,掌心向下,对准他的头顶,还没下手,就有人阻止了:“不要。”
尧遥的伤还没有好,她一急,从轮椅上摔下来了:“不要伤害他,陈丛野。”她看不明白他们在干嘛,也听不懂,可她知道,沈司融不能就这样死在她面前。
求死太容易了,那不该是他应得的结果。
她在地上爬,费尽全力,爬到沈司融身边,双手挡在他面前,仰起头,求陈丛野:“你答应过会帮我的,他欠我的还没还。”
是的,他承诺过会帮助她。
陈丛野把手收回来,义正言辞:“他现在任你处置,但我希望你别再信他。”
尧遥没有犹豫:“好,我知道了。”
救护车十五分钟到,把人抬上车。
“家属跟车吗?”
'家属'从轮椅上慢慢站起来,艰难得上车。
她的伤还没痊愈,身上跟脸上各处都能看到小小的伤疤,但意志力很强大。
林弥森望着远去的救护车,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好像眼睁睁看着'前世的自己'爱上了'恶人'。
救护车是尧遥叫的,沈司融也是她逼着上车的。因为他其实站的起来,也能自己离开,是她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