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五道口是一副什么局面,程文亮和蒋云中他们有目共睹。今后的凉山会是个什么局面,用屁股想想都能猜到。
这里地处三省枢纽,船流量比五道口大了不知多少倍,在这里做生意,简直就跟抢钱一样,妥妥的摇钱树,而且是参天大树!
程文亮和蒋云中怎能不动心。
设卡收费,往来账目都是要登记造册的,就算使些小手段,捞点钱,那也都是小钱,而且还捞得胆战心惊。葛松龄的行事作风他们已经领教过,万一被抓,多半要凉凉。
设商圈做生意就不一样了啊,明目张胆地捞钱收钱,油水足够把他们肥死。有了这座小金库,不仅他们自己腰包鼓鼓,二皇子的实力也能得到提升。
皇帝老爷子一抽风,把凉山划归江宁省,让江宁大营派人来设卡收费,当时一听到这消息,蒋云中只觉像做梦一样。
程文亮为了这事,专程从京城匆匆赶来,跟蒋云中一合计,说什么都得把凉山商圈收入囊中。
其实他也猜到严良会心里不爽,但毕竟背后站着二皇子呢,心想着先悄摸把事情干了,你严会长怎也不至于直接拂二皇子的面子吧。
虽说先前他也没给二皇子多少面子,但多少还是给了面子的,翻脸不至于吧,你自己说和气生财的,况且你南兴商会家大业大,凉山这点生意对你来说也不算个啥。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严良展现出的态度比上次更加强硬。云山矿脉那事,他多少还承诺拿点钱出来意思一下的,这次竟是一口吞,连骨头都不准备吐一根。
近在眼前的金蛋啊,馋得程文亮他们哈喇子都不知流了多少,怎甘心被抢。
“严会长,你南兴商会跟我江宁商会一直相处和睦,大家携手发财,这里的事情,何必这般不近人情?”程文亮尽量耐着性子说道。
“人情?程老爷跟我讲过人情么?”严良一开口就语气不善,“我这么做不是为自己,而是替我大哥他们不值!山下这么大地方,你们居然全给占了,一点没给我大哥他们留活路!
程老爷,别说我不给你面子。你让蒋大人带人去山坡上扎营,将这块空地腾出来,踏踏实实做生意。到时这里的两成地归你,你们只管叫人过来开铺子,我南兴商会不参与。如此两全其美,你看如何?”
“这……才两成?”程文亮暗暗窝火,又有种打发叫花子的感觉,我特么二皇子的面子,就值两成地?
“两成不少了!山寨里上万号人指着这点生意过活,他们流血拼命,帮着官府打同行,就这点盼头,让出两成还不够么?”
严良也很是来火,心想这二皇子府上的人怎么都这么臭不要脸。
“严会长,这事真的不能再商量商量?”程文亮两眼微眯,话音渐冷。
“最多两成,没得商量!”严良不耐摆手,斩钉截铁。
“这里的驻军可是江宁大营的人,严会长如此不讲情面,就不怕今后这里的生意做不踏实么?”程文亮语带威胁道。
严良听得冷冷一笑,“我相信在这江南三省还是讲王法,有公理的,谁若是心怀鬼胎,定然没有好下场!
程老爷别忘了,我大哥他们可是悍匪出身,不是什么善茬,若是把他们逼急了,再做了土匪,你想想会有什么后果!”
“哼,能有什么后果?就凭他们现在这点人,难道还能再翻起什么浪来?”
“非也,凉山可是全国第一个向官府投诚的匪帮,第一个成功的招安案例,对全国匪治具有极大的示范作用。
若是把他们逼得再入匪道,对官府的信誉会造成极大打击,今后别的匪帮还会再相信官府么?还会再响应朝廷的招安么?
江南的匪治是结束了,可南北各地还有的是匪窝!朝廷会有什么反应?肯定会追究到底!
蒋大人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他不会干这种蠢事。江宁大营的人不仅不能主动找茬,还得把这里的治安维持得好好的,营造出军民和谐的氛围。
别忘了,五道口那可是有对比呢。别到时候五道口一片祥和,而凉山这边三天两头出乱子,那蒋大人脸上定然更加无光。
江宁的匪窝大多都是我大哥他们端掉的,为江宁百姓做了好事却不得善终,百姓们会如何看待?程老爷不妨好好想想。”
严良一脸冷笑地望着程文亮,他这话里也带着威胁之意,上次六王妃母子的事情难道忘了?
我南兴商会生意遍布江南,人脉极广,你敢乱来我就再给你来场口水战,吐沫星子淹死你,六王妃母子都抗不住,看你蒋云中和程文亮抗不抗得住!
特么都不用我家葛老爷子出马,弄不死你丫的!
本来这事程文亮就不占理,碰上软骨头,也就碾过去了,可碰上硬茬,他自然也就成了泄气的皮球,哪还蹦跶得起来。
话已说到这份上,他阴着张老脸沉默片刻,心知今日之事已难善了,想让对方让步已不可能。
最后咬了咬牙,冷声道:“既如此,这里的生意大家就都别做!蒋大人就只将这块地方圈做军营,严会长没话说了吧?”
“哼,程老爷觉得这么做合适么?朝廷财政吃紧,各地都在想着如何创收,五道口案例在前,凉山却不效仿,白白浪费大好资源,您觉得这事能说得过去?朝廷查问下来,蒋大人可想好要如何解释?”
“这……”程文亮气得直抖,被一个商户如此拿捏,以他的心气哪能受得了。想江宁商会那帮人,哪个在他面前不跟哈巴狗似的,那才是商户该有的模样!
当即怒甩衣袖,狞声道:“军旅之事,严会长岂懂!此地地貌不比五道口,该如何安营扎寨,蒋大人自有考虑!不论是谁查问下来,他自能说出一番道理来!就不劳严会长费心了!”
说罢就拂袖而去。
可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似是还不解气,又回头说道:“我即日返京,定会向二皇子如实禀报今日之事!”
说完继续转身离去。
“程老爷!”
严良冰冷的声音响起。
程文亮脚步一顿,怒哼一声,负手站在原地,头也不回。
严良缓缓走到他身旁,淡淡说道:“程老爷不必拿二皇子来吓唬我,这么久以来,我们跟江宁商会一直合作得挺好,也尽量不去挤压他们的生意,云山矿脉的事情我多少也表示了诚意,我自问是给了二皇子面子的。
所以今日之事,也希望程老爷能给我个面子,叫蒋大人迁去山腰扎营。如此一来,大家今后还是和和气气。两成地拿去,能做不少生意,也够你们挣的,何必闹得不欢而散?”
程文亮冷笑,“严会长给的面子还真大!”说罢满目阴狠地瞪了他一眼,又作势要走。
“程老爷!”
严良语气骤然转冷,“我知道二皇子胸怀大志,但他现在毕竟还只是个皇子,不是太子,更不是皇上!
我的态度你应该看得很明白,我不愿参与这等朝堂之争,不愿意选边站,我只想踏踏实实做我自己的事情。
倘若二皇子真要苦苦相逼,那……便是逼我站到太子的阵营去了!”
“你……”
程文亮满目惊骇,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久久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