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雯月身边的小跟班一拍手,毫不犹豫的接过她的话,看似吹捧的说起来,“对啊,咱们是不是忘了,元三小姐最近在梁安城可是风头两无呢!她肯定会作诗,毕竟元大小姐都那么会作诗的,元三小姐肯定差不了!”
很多人听说小才女一时半会儿还想不起来是谁,但是一说元三小姐,梁安城的少爷小姐却没一个不知道的。
只是很多贵女眼中闪过一抹轻视,一则是元锦意年龄太小,二则是她身份非嫡出,顶多上过两三年族学,作诗?别笑掉大牙才好。
不知道苏大小姐是有心还是无意,众多贵女一脸平静或端着假笑。
倒是对面少年这边,有些期待。
今日虽是’赏花宴‘,但并不影响他们见识梁安城最近新出的小才女。
淮安侯府的小姐应该都很厉害吧。
季念慈意外的看了苏雯月一眼,知道她没安好心,想让自己的婢女去告知元三小姐一声的,却看苏雯月的婢女已经跑去找人了。
显然早就盯上了元三小姐。
她只能暗自祈祷元锦意能够应付得来。
站在贵女后面的元锦欣咬着贝齿,紧张的看了苏雯月一眼,虽然她不喜欢元锦意,但是她出丑,肯定会连累她的,所以她悄悄的提着裙子走来,准备去找老夫人说一声。
此刻,元锦意正看着桌子上的两瓶药膏发呆。
一瓶是刚才那位二少爷送的,还有一瓶又是谁送来的呢?
“元小姐,您在这儿啊,我家小姐请您去前面赏花吟诗呢!”苏雯月的婢女来到元锦意身后,热情的邀请起来。
元锦意示意青竹赶紧将药膏收起来,然后带着笑脸转身。
“哦,可是我不会作诗!”元锦意直接拒绝道。
做什么诗作诗,她才不去呢。
一般在宫斗剧中,什么吟诗作画必有装b打脸环节,她不喜欢。
万一把她们脸打痛了,记仇了怎么办。
好歹她也是背负中华上下五千年经典文学的文化人,要懂得低调。
反正就两个字,不去!
“元小姐,我家小姐热情相邀,您可不能拒绝。况且今日是王妃娘娘出的题,您不给我家小姐面子,就是不给王妃娘娘面子,要是娘娘知道了,恐怕会有损您的名声!”婢女双手放在腹部,面带得意微笑,声音猛地拔高,生怕别人听不见一样。
元锦意冷清的眼神扫过她的面颊,瞧瞧,瞧瞧,这小嘴多会说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小姐能代表王妃娘娘呢。
什么狗屁名声,她才不想要呢。
不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她就勉为其难出去整两句吧。
见元锦意无话可说的站起来,婢女趾高气昂的离开了。
青竹瞪着这个婢女的背影,不满的哼哼两声,嘚瑟什么,她家小姐向来是扮猪吃虎,她算是找错人了。
元锦意调整了一下表情,带着温柔做作的笑容走到亭子前。
“元妹妹,快来,大家伙儿都等着你的佳作呢!”苏雯月一看到她的人影,立马扬起期盼且高昂的声音,恨不得把这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过去。
元锦意却是腼腆一笑,含羞带怯的看了大家一眼,略微慌忙的摆摆手,“我..我作诗不怎么行的!”
但是她会抄啊!
不过这位大姐是谁啊?笑的真虚伪。
再一看她旁边眼熟的婢女,难怪呢,真是一个德行。
“欸,元妹妹,你就别谦虚了,陛下都夸你聪慧过人,怎么可能不会作诗呢!”苏雯月心中得意洋洋,就知道你不会,不然拉你出来干嘛。
就是等着看你笑话的,不然真以为她没事做呢,敢讥讽她母亲,她定然不会放过她的。
苏雯月一边上前拽着她的胳膊,生怕她跑了似的,将她拉到桌子前,一边不停的给她戴高帽。
“可...可我确实...不然我在旁边想想去!”元锦意虽看着害羞,但并不露怯,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轻言细语的和大家商量着。
苏雯月以为她要自露不会作诗这件事,谁知话说到一半又来了个急转弯。
她差点就要将自己准备讽刺她的话说出来了。
“自无不可!”对面案几旁一位白衣少年和王府二公子异口同声的说道。
两人说完还默契的对视一眼,彼此相互点点头。
祁邯捋了一下腰间的玉佩,温润如玉的笑起来。
“元三小姐年幼性柔,可不能太逼迫她,苏姐姐,还是让去她多想想吧,这不是还有几首诗,我们品鉴完后再请元三小姐作诗吧!”
性柔?苏雯月差点没蹦跶起来告诉他,早前在亭子里怼人的时候可不弱。
不过为了自己的形象,她只能装作大方宽容的样子,“那便如二公子所言,元妹妹,你在旁边慢慢想吧,不着急!”
不着急三个字她可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
要不是碍于王府二公子的身份,她一定不会同意的。
果真是是狐媚子,小小年纪就会勾引男人。
“那就谢谢苏姐姐了!”元锦意余光瞥了她一眼,轻声感谢道,然后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去坐着慢慢想去了。
不过她不是想怎么作诗,而是在想该用那位大家的名作!
啧,又能打脸又不显高调,该用谁的呢?
她若有所思,但是这幅模样落在对面两个少年眼中就成了非常为难的样子。
展曜皱紧眉头,难道她真不会作诗?那可怎么办。
季念慈悄悄来到她身边,小声的嘀咕起来,“元三小姐,如果你想不出来也不打紧,大不了直说便是,你年龄这么小,谁好意思笑话你!”
苏雯月的小跟班一直盯着这边,她虽没有听到季念慈在说什么,但还是突然来了一句,“季小姐,不可以帮助元小姐作弊哦!”
众人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
季念慈轻轻蹙眉,这陈小姐就像是苏雯月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怎么也喜欢多管闲事。
她不好插嘴,元锦意却是抬起头来,松开咬着嘴角的贝齿,面带微笑的开口,“这位小姐如果有顺风耳不妨禀明陛下,让你去战场上建功立业去,说不定还能给你家挣个功名回来!”
这么远都能听到季念慈在说什么,不是有顺风耳是什么。
陈姣顿时小脸一红,忍不住跺跺脚,委屈的说着,“元小姐,你胡说什么呢!”
可惜就是她爹官职小了些,不能直接回怼元锦意,害的她这口气怎么咽不下。
“不是你先胡说吗?季姐姐不过在我旁边站着看花而已,你怎么就知道她要帮我作弊,况且我们今日才第一次见面,无凭无据,我劝你慎言!”元锦意虽然有时候喜欢低调,但是也不喜欢这种被人欺负到面前还不还手的性格。
既然敢挑衅她,那就得做好被她还击的准备。
陈姣是苏雯月的小跟班,她自然不会看着陈姣被元锦意欺负。
她连忙拉着陈姣的手,笑呵呵的开始打圆场,眼底却划过一抹幽光。
“元妹妹,你这张小嘴,可真是厉害,瞧把陈妹妹都要说哭了,她就是好心提醒一下,犯不着这样说她,她向来面皮子薄,刚才只是有口无心!”
小蹄子,年纪这么小,嘴这么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私底下骂自己嫡母骂出来的。
真是让她长见识了。
元锦意站起来,目光直视苏雯月,虽个头比她矮,但气势却是不输她半分。
只见元锦意一脸无辜,可怜兮兮的绞着手绢,欲语泪先流。
“我这嘴也就一般般,锦意觉得比起苏姐姐还是差了一些呢!”
不就是哭吗?整的谁不会似的。
“而且这位陈小姐比我应该要大上好几岁吧,都说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锦意冷的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
元锦意梨花带雨的继续往下说着,眼瞅着陈姣面色越发涨红,她还是一脸不满意的样子。
敢欺负她小,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陈姣咬着后槽牙,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这是说她以大欺小是吧。
苏雯月面色古怪的看着元锦意,说你一句还杠上了。
倒是对面的少年们,个个一脸迷茫,这又是闹那样?不过女子之间的事情,还是女子自己解决的好。
眼瞧着事态越来越发酵,气氛有些凝重,几个贵女盯着苏雯月交头接耳的说起来。
苏雯月攥着自己的帕子,还想说什么替挽回自己的名声。
旁边的童小姐赶忙站出来,她一脸端庄娴静的模样,朱唇轻启,“好了,元妹妹可不要哭了,陈妹妹,你就向元妹妹道个歉吧,她本就是小孩子心性,那里听得别人说她抄袭,况且我想元妹妹也用不着嘲笑的!”
就仅凭刚才那句良言一句三冬暖这话,她都相信元三小姐是有文采在身上的。
元锦意抿着嘴角,微微点头。
不错,不错,她就是个小孩子。
苏雯月同样也看不惯比她优秀的童佳琴,每次都知道站出来当好人。
陈姣眼中闪过一抹不甘,凭什么要她道歉啊,她说的是实话。
只是众人都盯着她,碍于压力,她不得不站出来,微微屈膝,“元小姐,是我的不是,不该妄自揣测,我给你道歉了!”
“陈姐姐不用客气,不过下次可不能这样猜测别人了!”元锦意擦擦眼泪,收起自己委屈的表情,大大方方发冲她回应起来。
童佳琴眼角抽了抽,元三小姐倒是会顺杆子往上爬。
众人见此,便也作罢,收起看好戏的心思,将注意力转移到桌面上来。
陈姣气的面红耳赤,直接从人群中溜走了。
过了一会儿,桌上的诗也品鉴完了,苏雯月又来劲儿了。
这下总该轮到元锦意出丑了吧。
“元妹妹,到你了,可想好诗句了?”苏雯月脸上挂着假模假样的关怀,柔声对元锦意招手。
元锦意点点头,轻移莲步,声音软糯甜美,“想好了!”
苏雯月一哽,想好了?怎么可能!!
这才多一会儿,不是她看轻元锦意,这些品鉴过的诗句,十有八九都是参加宴会的公子小姐为了不丢人提前做好的。
就连她那首也是。
至于临场发挥的可能性,只能说微乎其微。
大家给元锦意让开了位置,她走到桌前。
她本想拿笔的,发现手上有些疼,面上闪过一丝微窘。
对面的祁邯显然注意到了,不是说伤的不重吗?怎么连拿笔都不行了。
祁邯刚要开口,一道声音横插进来。
“元三小姐可是用不惯这笔,想来也是,你年纪小手也小,不如你口述我帮你提笔吧!”
毅国公世子展曜也惊奇的往旁边看去,他还说他来帮她动笔的。
元锦意疑惑的歪头,大眼睛里布满好奇,这人是谁?
对面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身着鲜艳的大红色云纹锦袍,五官俊逸非凡,头戴紫金冠,一条小辫搭在胸口,一双多情潋滟的桃花眼正直直的看向她,嘴角还带着温和的笑意。
这时,青竹在她耳旁轻声说了一句,“小姐,是五皇子!”
苏雯月此刻对元锦意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她今日就是为五皇子而来的,结果却看到五皇子对元锦意笑了。
元锦意纳闷归纳闷,还是对五皇子点点头,因为她实在不想动手,“那就有劳五皇子动笔了!各位姐姐,锦意献丑了!”
五皇子赶紧将墨水蘸好,准备落笔。
空气在此时都寂静下来,元锦意微微张嘴,缓缓道来,“世间花叶不相伦,花入金盆也作尘;唯有绿叶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
五皇子手中毛笔游走有力,落笔成诗,在元锦意说完整首诗后,便很快收了尾。
他还没放笔就端看起这首诗来。
“啧,难怪都说元三小姐是个小才女,今日算是领教了!”旁边的少年目不转睛的盯着这首诗,颇为佩服的开口。
“好诗,我感觉更有深意呢!”
“不过童小姐的诗句也不差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你一句我一句分析着,当真是好诗。
五皇子放下笔,眼底划过一抹趣味,爽朗一笑,夸赞的话脱口而出,“能为元三小姐如此绝佳的诗句提笔,是某的荣幸!”
展曜不禁拧眉,五皇子今日太招摇了些吧,往日他这样,都是在看中猎物的时候。
不对,元三小姐不是猎物,但愿别跟他想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