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月十二,利南方、风东南,宜出兵。
浩浩荡荡的金甲骑兵包裹着满身的甲胄,就这样从贡南的西门往北面赶,旁边的百姓看到他们身上的甲胄,一个个也是惊叹咋舌不已,甲光呈现金赤色,又是威严又有几分血腥气儿。
武装到牙齿的重甲骑兵,独独只留下眼睛处的缝隙,其他位置都被甲胄包裹,就连胯下极为高大的浩风马身体的大部分也被甲胄包裹着,有些好事的稍稍一算成本,连甲带马,一个兵身上的武器装备差不多都得几十颗灵石。
当然秦军的甲胄都由工部督造,即便已经是流水线能将成本节约些,但施隽算下来也得要十几颗灵石,要不是这些钱都由王府拨付,怕是刘少思早就要爆了!
做这个首辅难啊,千头万绪的事情等着刘少思去处理,连连的大战要不是他在居中调度,即便能够打赢,怕是这后勤的系统也乱套了,可以说岳正如今能有这么个伟业,刘少思的功劳颇大。
其他人那里就没有这般贴心能干的幕僚了,像是现在的李谨坐在自己的营帐中,死死盯着他麾下的一些文臣、武将,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道静在怀庆终于是胜了一场,你们倒好,这三天连续三场城外鏖战,就给老子输了三场,你们是不是不想端我李谨的这碗饭了?若是想投降越国,就给我滚!”李谨气呼呼地在帐中咒骂道,却是到最后都骂得有些没力气了。
“臣等不敢,还请王爷息怒。”下首的众位将官也是连连宽慰道,直到那边的天莲上人开口:“王爷,发火也是无济于事,眼下最重要的是打退越虏的进攻,这才是当务之急!”
听到天莲上人的言语,李谨的脸色才稍稍好了些,但对于手下的将领还是吹胡子瞪眼,反正就是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王爷,咱们要不要请秦王北上助战?”天莲倒是私下和岳正有了勾连,现在为岳正说起话来也是丝毫不觉得脸红,听到这话李谨脸色稍稍一变,却是对手下的官谊使了个眼色。
这位周王手下最为信任的文官,也是上前一步脸上似有几分慷慨道:“上人,万万不可如此,秦王虎狼也,之前占我秦川苍岭郡,我方几番发函请求让出此地,但秦王置若罔闻,若是任由他北上,将来也是尾大不掉!”
“我听说秦王麾下都没几个北人,其人好用南人,天下共知,若是进军北地,南北之异或生事端!”官谊的一番言语让李谨的手下齐齐点头,他们知道官谊的话实际上就是李谨的话,暗着就是不想让岳正出兵北边呗。
天莲上人听到这话,心头稍稍也是有些不爽,要知道他虽然是天莲寺住持,但籍贯也属于南方,这官谊这般指桑骂槐,明显就是把他天莲给带进去了。
刚要出声再驳斥两句,可是帐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只见穿着黑甲的传令兵急忙禀报道:“王爷,王爷,薛道静将军已经从西门入城,手下兵马皆是在怀庆郡得胜的骑兵,一个个气势凶悍得很!”
“好,好,我这就亲自去迎他!”说着,坐在上首胡床的李谨,鞋子都没穿就直接往城池西面跑去,后头的一众文武也是对视一眼,也是惊诧地跟了上去。
看来多次的战败,也让李谨看到了良将的重要性,他知道自己一定要挽回目前的颓势,否则他这周王还能当多久都是个问题,原本他想着叶继在天极站稳脚跟就想去归附,可是却没想到谢将明死的那样凄惨,一下子打消了他内附的想法。
空荡荡的长街上,只有黑甲骑兵匆匆的马蹄声,两边的行人早就被吓得躲在了家中,要知道秦川这里可是听越虏那些残暴故事长大的,此刻听到越虏杀来,要是战胜还好说,说不定这些平民百姓会生出几分同仇敌忾之心。
但眼下的战局,昔日的一些越虏残暴之事,只会让他们感觉到更为地惊恐与惊惧。
薛道静看着乡梓之地被糟蹋成这个样子,心中也是压满了火气,此时,远处穿着黑色袍服的李谨飞身前来,当头就是笑道:“薛将军,千盼万盼总算是把你盼来了!”
骑在马上的薛道静看到李谨匆忙而来,似乎连鞋袜都没来得及穿,一时间心中也是感动,连忙从马上下来,向着李谨拜谒道:“薛道静连累王爷久等,还请王爷恕罪。”
“你有什么罪不罪的?现在西陇郡城外面都是越兵,你能从西城门入城就很好,虽然说绕了一些路程,但好歹说是来了支援军,城中百姓也能稍稍安稳些。”李谨笑着说道,看着两边死死关着的门户,心中也略微有些黯然。
“王爷,道静请战,还请给道静再派些步兵,我带着我麾下这些儿郎直接出去一阵好杀!”薛道静也是心急,直接就向着李谨请战。
听到这话,李谨心中也是乐得心花怒放,要知道几场鏖战下来,自己这里的兵马已经有些怯战,刚刚问了好几个将领,都是摇头不太愿意出城与越虏大战的。
也就眼前的薛道静如此豪迈,李谨也是点了点头,郑重地拍了拍自己他的肩膀,向着远处的几个将领喊道:“来厚,你带你的本部兵马,和薛将军协同出战,这次一定给我赢下这一场。”
“是,王爷!”薛道静的言语里满是自信,但旁边的来厚就有点中气不足,心中还未从之前战败的阴霾中走出。
城上的蛮牛角很快又被吹响,只见一队又一队的黑甲骑兵从城中而出,远处负责带兵的林朝非神识一扫,便知道对面来了几个圣境,另外有多少的兵马。
因为是鏖战,为的就是互相消耗彼此的兵力,先前越军已经胜了三场,此次以为晋人又是前来送菜,林朝非便点了两个圣境之人的名字:“张裘、史敖,你们两个带三万兵马前去出战!”
“末将领命!”张裘、史敖很是激动地应了下来,他们都是越国的兵圣,手段也算是不错,之前连胜三场也算是积累了不小的功劳。
旌旗招展,只见穿着土黄色甲胄的越军齐齐而动,他们都是骑着来自于越西高原上的黄灵剽马,样子显得极为强壮,隆起的马肉显得它们爆发力极为充足,薛道静这边也是一水的好马,皆是产自天北的风灵马儿。
黑甲和黄甲在西陇平原之上遥遥地对峙着,仿佛就像是横直的山丘互相抵靠,他们冷冷地看着对方,就等着一场厮杀的开始。
城头的蛮牛角再次响起,似乎是李谨这边催促薛道静早些完成出击的任务,此刻听到城上的声响,薛道静却是信心慢慢,他一挥手臂就带着他的甲兵开始了冲锋,浑厚的兵道之力从他膻中穴向外发散,而后更是包裹了所有的冲锋士卒。
“军阵列前,冲锋无惧!”一个个士卒仿佛受到感染般,眼神中透着种种悍不畏死的激情,根植于骨子里对于越虏的恨意,让他们恨不得生食了越国士卒的血肉。
对面的张裘也是冷冷一笑,五指张开举高后紧紧一握,而后放声吼道:“兵道图腾,斗冲蛮牛!”
天空闪过血红色的蛮兽虚影,所有的士卒眼珠赤红,也是跟随着张裘开始往东面开始奔袭了过去,两拨人似有不死不休的仇恨,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这一场战争不会那么一边倒。
越国皇帝林赫给他们下了死命令,要求一定要用最短的时间,拿下半个秦川都督府,而秦川这边,虽然士卒的士气不是太高昂,但他们都知道自己一旦战败,等待他们秦川人的是什么!
“杀!”寒铁长刀冷冷地砸在了黄甲越兵的身上,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把他撞下马来,满是血勇气的后军直接用马将这越国汉子一撞,顿时他的身体就这样飞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的越兵,也是咬咬牙用着自己的弯刀向着晋人的喉甲砍了进去,却是喉甲精良直接把越兵的弯刀给卡住,在越兵不敢置信的眼神之中,他赫然被捅了一枪,漫布的血水泊泊而出,无奈地从马上栽倒下来,心中更是不甘心。
任你心燥如火,在这样乱杀的战场上,没了战斗的章法必然就是一个死字,黑黄的队伍纠缠在一起,互相绞杀的过程中,无数的士卒落马,又被旁边的马匹踩到,直接就是丢了性命。
“贼将,拿命来!”薛道静大吼一声,随即挺着长枪就和张裘绞杀在一起,二人都是兵圣二阶,这一通好杀看得旁边的士卒也是激情澎湃,他们也是跟着主将一样,斗杀起他们眼中的对手。
血气不断喷涌,腥气让西陇城上的人都能嗅到,李谨也是紧张地握住了自己的手掌,他已经不太输得起了,要知道他手上的精锐已经不多,要是再败,怕是真要向南面求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