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让本宫忍下这口气,对萧逸贼子妥协?你大胆!”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梅少监连连磕头请罪。
“老奴都是为了娘娘着想啊!萧逸贼子的性命,不值得娘娘花费如此心思。如今要紧的事情,是替陛下稳住朝廷大局,查清兵仗局爆炸一案,尽快解决乌恒王庭,解决闹腾不休的反贼。请娘娘为大局着想。”
陶太后连连冷笑,“为了所谓的大局,本宫竟然要忍受萧逸贼子的跋扈和嚣张,还要受他威胁。本宫这个太后当得有何意义?”
哐!
她直接砸了手边茶杯。
她恶狠狠盯着梅少监,“本宫就没想明白,萧逸和朝廷大局有何关联?他一个无名小卒,有什么资格影响朝廷大局?本宫杀他就如踩死一只蚂蚁,结果你却劝本宫不要踩这只蚂蚁,小小蚂蚁会影响偌大的狼群,简直荒谬!他何等何能,凭什么有这么大的本事,还能影响朝廷大局?”
“回禀娘娘,萧逸的确不能影响朝廷大局,可是他会成为不可预知的变数。如果,老奴是说如果,他真的偷偷潜伏进京城,真的杀了陶家人,结果不堪设想啊!娘娘也不希望看到这么一天吧!”
梅少监反倒是逐渐冷静下来。
其实,自从踏进皇宫,他就一直很冷静。
每一句话,都个场景,都在脑海中预演了无数次。
他对陶太后忠心耿耿,他想继续为陶太后发光发热,继续为她出谋划策。
要杀萧逸,不计损失,派出金吾卫和禁军,定能除掉他。
只是,损失谁来承担?
京城局势如此紧张的情况下,北军还在外面,南军又在萧逸的手中,能任性行事吗?
京城不能少了金吾卫,也不能少了禁军。
不能因为一个萧逸,置京城于危险中。
至少要等到朝廷收回南军兵权,等到北军回京,再来慢慢收拾萧逸也不迟。
梅少监陈述利弊,努力劝解陶太后。
陶太后越听越怒,却不得不承认梅少监说得有道理。
说萧逸是无名小卒,其实不然。
他手握南军,私下里还养着私兵。
无家无室,看似毫无破绽。
东平王府的几百口人,就算真的全杀了,萧逸会怎么样?
他会报复回来。
指望他发狂,发疯,因为家人而死从而生出愧疚之心,自裁谢罪,那是做梦。
天生的冷心肠,也是个天生的狠辣人。
许久之后,陶太后才叹了一口气。
纵然不甘心,可她不是二十岁的年轻人,她知道如何权衡利弊,如何顾全大局。
她盯着梅少监,“你确定萧逸会乖乖交出南军兵权?”
“老奴看他的样子,不像是作假。而且听他的意思,他希望由朝廷大臣亲自前往军营宣读旨意,接管南军。”
“是吗?本宫倒是不知道他也有如此顺从挺好的时候。”
“娘娘的意思是?”
陶太后冷冷一笑,“他要光明正大,本宫就满足他。本宫之前忍了他好几年,再忍他几年也无妨。”
等到北军回到京城,陶太后狠狠咬牙,她一定要将萧逸千刀万剐,将他剁了喂狗。
想通了的陶太后,做起来事情干脆利落,十分爽利。
她在太宁帝萧成义的面前,大方承认诛杀萧逸失败。
然后请萧成义明发旨意,收回兵权。
太宁帝萧成义蹙眉,“母后确定管用?不如朕派禁军前往南军驻地,逼迫萧逸交出兵权。”
“不能动用禁军。京城防守空虚,无论如何禁军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京城。或许萧逸的目的就是想引诱禁军离开京城,切莫上了他的当。”
泰宁帝萧成义琢磨了一番,“母后说的有理。这个时候,禁军的确不宜离开京城。只是,朕担心萧逸不会轻易交出兵权。”
陶太后当即说道:“派凌长治前往南军大营。他和萧逸是表兄弟,本宫就不信,萧逸能丧心病狂到杀了自家表兄。而且,凌长治并非软弱书生,凌家嫡长子,文武兼修,他可是不可多得的将才。”
“母后的意思是让凌长治统领南军?”
“可以让他暂时领军,整顿军武。”
太宁帝萧成义微蹙眉头,“母后的提议,朕有些异议。凌长治出身世家,你可以前往南军宣旨,但是他不能统领南军。”
“陛下的担心不无道理。这事就依着陛下的意思。”
陶太后退一步。
萧成义笑了起来,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也不想和母后发生冲突。
母后能主动退一步,甚好!
……
看着染血的费公公,萧成文沉默片刻,问道:“败了?”
费公公很愧疚,“老奴愧对王爷,辜负了王爷的期望,请王爷治罪!”
“何罪之有!技不如人,败,理所当然。下去洗漱干净,再来说话。”
“谢王爷!”
费公公跪下磕头,感激不尽。
书房就剩下萧成文一个人。
他突然笑了起来,眼中带着浓浓的嘲讽之色。
他笑着说道:“本王小瞧了你,这么多人杀你,竟然都没把你杀死!果然命大!”
他口中的“你”,自然是指萧逸。
他想杀萧逸,想了很久!
第一次正式动手,没想到只活了一个人回来。
其他侍卫,全都丢了性命。
萧成文轻轻敲击桌面,“老徐!”
徐公公像幽灵一样从暗处飘出来,“属下在!”
“启动安插在萧逸身边的探子,任务,诛杀萧逸!”
“属下遵命!”
书房光线忽明忽暗。
萧成文看着面目有些模糊不清的徐公公,问道:“可有难处?”
徐公公沉默了一下,才说道:“属下安插的探子,目前还没能取得萧逸的信任。想要近身刺杀,难度很大。只能另外办法。”
萧成文“嗯”了一声,“无论多大的困难,本王要看见萧逸的人头。”
“诺!”
徐公公又像是幽灵一样消失在幽暗深处,谁也猜不透他平日里都躲在什么地方。
……
凌长治奉命,前往南军大营宣读圣旨。
随行的还有禁军副统领,他将接替萧逸的职务,暂时统领南军。
直到皇帝正式任命某个人出任南军统领。
凌长治不想见到萧逸,他暴躁。
两个人,是嫡亲的姨表亲,但是关系并不好。
他倒是和萧过的关系还不错。
萧过,萧逸,一母同胞的两兄弟,性格却天差地别。
如果说萧过是正常人,萧逸就是神经病,绝对不能以常理猜度他。
很多人都说萧逸是个怪人,是个疯子,是个狂人,是个心思莫测的阴谋家。
总之,他和正常人之间,连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大管事凌贵跟在他身边伺候。
“公子在担忧什么?”
凌长治也不瞒他,“本公子是在担忧,见到萧逸后,本公子会忍不住杀了他。”
萧逸这个人,实在是太招人恨。
想杀他的人,恐怕犹如过江之鲫。
“公子就不要说气话!仔细想一想,表公子闹这么一场,也有好处。至少替大家试探出陶太后的底线。”
凌长治呵呵冷笑,“也就是萧逸那个混不吝的小子,才敢行事如此狂妄。他孤家寡人,无牵无挂,本公子比不上他。本公子可得为家族着想,岂能像他那般行事肆无忌惮。”
“孤家寡人,无所畏惧!只怕平武侯也没有真正掌控表公子。”
“舅舅一眼就看透了萧逸,可以让他做凶险之事,却不可以委托重任,给予信任。”
“表公子会接旨吗?他会交出兵权吗?”
“他会!如果他不交出兵权,朝廷停止供应粮草器械被褥,南军就会被冻饿而死。除非他带着南军上下所有将士造反。可是,南军是朝廷军队,大部分将士都有家室。他们不会跟着萧逸造反。萧逸除了交出兵权,别无他法。”
顿了顿,凌长治又说道:“希望这一趟能够顺顺利利,别起波澜。”
……
凌长治顺利见到萧逸。
没有刀斧手伺机而动,也没有暗哨戒备,更无摔杯为号。
表兄弟二人见面,两人都哈哈大笑,露出貌似‘真诚’而且爽朗的笑声。
萧逸张开双臂,热情似火,“大表哥,好久不见!听说你又升官了,可喜可贺!再过几年,你就能成为天下名副其实的当世大儒,到时候我可要跟着沾光。”
凌长治哈哈一笑,“表弟客气!我们是兄弟,只要我有,肯定少不了你那一份。”
不知情的人见状,恐怕会以为两兄弟情深似海,为兄弟情感动落泪。
难得啊!
殊不知,表兄弟二人各有心思,各有盘算。
“表弟,我的来意,想来你应该很清楚。今儿我来,是为了宣读陛下旨意。”
萧逸招呼道:“喝茶,喝茶!表兄是享受惯的人,尝尝我的茶叶。杀反贼的时候顺便弄了点稀罕茶叶,我喝着还不错。当然比不上凌氏茶园里面的极品春茶。”
“表弟太过谦虚!这些年,你领着南军东征西讨,劳苦功高,朝廷欠你一份功劳赏赐。这事我会替你争取。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先皇去了,新皇登基,只能委屈表弟卸下差事,放牧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