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有罪两个字,女人彻底怒了,把爱马仕重重搁桌上,嚣张跋扈地喊道:“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还想把我儿子送进监狱?你知道我们家什么地位吗?岂能容你这么一个小小的明星在我头上放肆?”气得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抬手又要甩给她一巴掌。
妈的,都说事不过三啊!
宋小檩刚想还手,却先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拽住了女人向上扬起的手腕,并挡在她的面前。
浅灰色的西装,很高,遮住了照在她身上的全部光亮。
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浓烈气息。
混着淡淡的书卷笔墨,及清冽的男士香水的味道。
这一幕,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宋小檩陷入迷蒙的光线中,愣愣地抬起头,去看这个挡在自己面前高大又俊挺的身影。
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可心脏却认得眼前人,先一步如小鹿般怦怦直跳。
光是一个背影,光是一个后脑勺,光是一根头发丝,光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光是一件西装外套,光是那清冽又浓墨的气息,她便知道这个人就是陆景衍,他的模样早已深深刻入她的骨子里,与血液融为一体,甚至记得他滚烫的体温、记得他染寒时苍白的嘴唇、记得他哀声恳求她不要走的神情……他在她的生命里留下了那样重的痕迹,他所带给她的记忆是如此的可怕,这辈子永远都无法忘掉。
另一边,骤然被人拽住手臂而动弹不得的女人气得牙都要咬碎了,可一抬头,发现眼前人竟是这样一个生得俊美绝伦的男人,不由得心神一荡,并隐隐觉得这张脸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一时记不起来了,但后知后觉,她的心中又甚是嫉妒和愤怒,所以哪怕当时觉得他身上的那股子矜贵气息或许来头不小,也顾不上什么,泼妇般地吼道:“你谁啊?别他妈多管闲事。”
陆景衍倒是依旧神色冷漠,唯有那双眼越发地阴鸷了几分,薄唇轻启,“那你知道你想动手打的这位漂亮姑娘又是什么地位吗?”
声音低沉得几乎没有一丝的起伏,仿若藏着北极冰川。
尤其他周身那寒冷的压迫感更是让女人突然心生一股惧意,像是无形中被一双手扼制住了脖颈,些许的窒息,可到底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面子绝对不能丢,于是又渐渐硬气了起来,翘着兰花指,手中的名贵钻戒在灯下闪着光,一脸的趾高气昂:“我管她什么地位,我老公可是铭商集团的董事长!”
那时候,女人以为搬出自家老公的名号就能镇住现场,可意外的,陆景衍却忽地释然了,若有所思的模样,笑了笑,“原来是铭商集团董事长的家属啊,难怪。”
他似轻蔑的口吻令女人感到非常的不舒服:“难怪什么?”
他没有回答女人的问题,而是不由分说地牵过了宋小檩的手,五指慢慢分开她的手指,带着几分侵略性地用力握住,嗓音里隐约透着些许的漫不经心,“这是我家小孩。”
她脸一热,用眼神瞪他:“陆景衍……”
像在打情骂俏一般。
女人更气了,不屑地撇唇:“你家小孩?你什么家?”
陆景衍仍旧没有回答,仿佛当她是一条乱吠的狗,随后,他动作倦懒地从西装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嘟嘟嘟——”
很快,电话被接起,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谄笑声:“陆总,陆总,您可算是给我回电话了,真是谢天谢地啊,上次跟您说的合作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女人听得惊呆了。
电话那头,分明就是她老公的声音!
可何时,堂堂铭商集团的董事长竟然需要这么低三下四地跟人说话?
她终于惶恐了。
这个生得一副颠倒众生的皮相、又矜贵温润又清冷疏离的男人到底什么来头。
见迟迟没有回应,中年男人又试探性地低声细语道:“陆总?”
可正是这一声陆总,猝然刺激到了女人的记忆。
她猛地想起来为何会觉得这个男人眼熟了。
因为她曾在报纸上、电视上见过。
他是北城陆家的大少爷,执掌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势。
顷刻间,她脚下只觉得一阵发软,无力得像踩着一块。
这狼狈模样被陆景衍尽收眼底,他冷漠地勾了勾唇,声音凉薄不已,“方总,我本来是想同你合作的,不过你老婆……”
故作欲言又止,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果然,中年男人愣了愣:“我老婆?”紧接着眉头一皱,下意识破口而出:“他妈那婆娘……”
还未说完,这带着团团怒火的声音就戛然而止了,因为女人先一步上前慌张地按掉了电话,连手都在发抖,声音一颤一颤的,刚才的嚣张气焰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陆……陆总,您放过我吧,是我有眼无珠,不识泰山,我给您和这位姑娘道歉,我错了,我错了……”
她知道,她偏偏惹上了最不该惹的人。
当初,出身贫困的她就是靠着美艳的一张脸和勾人的本事成功上位,不仅挤掉了有钱有势的原配,还当上了铭商集团的老板娘。
为此,她也养出了一身娇纵的坏毛病。
但靠着美艳生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随着岁月飞逝,她也逐渐年老色衰。
她知道董事长的心已经不在她的身上了,甚至是有些厌烦她了,他的身边从不缺花花草草,随时都会将她像垃圾一样给扔掉。
可如今,她要是坏了他的商业生意,那就不只是像垃圾一样扔掉这么简单了。
她恐惧不已,后背一片凉意。
只可惜,陆景衍那隐匿在灯光下的神色并不明朗,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缓缓地轻敲着案桌,发出叩叩叩的声响,像死神拖着镰刀步步紧逼的压迫感,半晌后,他才不疾不徐地开了口,如寒风般刺骨,“如果这人再出现在我家小孩的面前,怎么办?”
他的眼神落到私生饭的身上,几分阴沉,几分危险。
女人一听,忙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也顾不上什么所谓的面子了:“不会的,不会的,陆总我可以发誓,我绝不会让我儿子再出现在这位姑娘的面前,不然我就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