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伊洛瓦底江边,男人们依旧无所事事地坐在茶馆里喝茶,女人们在河边搓洗着衣服。野狗趴在榕树浓密的树荫里昏昏欲睡。一阵微风吹过,把街头小摊上烤鱼的香味吹遍了整条街道,夏沫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街头多了很多凶神恶煞的枪手,这些人满大街地乱窜,拿着夏沫护照上的照片复印件到处打听他和木然果迈的下落。
夏沫再次来到了昨晚住宿的客栈附近,刚准备进茶馆打探消息,就看到从街道的拐角那边走过来两名枪手。
枪不是正经的制式枪械,看外形是那种能发射铁砂、铅丸的自制火枪,或许称其为短铳更加合适。看样子,这两名枪手混得也不如意。
突然间遇到夏沫,两名枪手明显有些愕然,随后便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恭敬地打起了招呼:“强爷,找人这样的小事哪能惊动您呢?交给我们来干就好啦。”
“老子的兄弟受伤了,要是找到人,非得把那对狗男女给扒皮抽筋不可。”夏沫显得很不耐烦,“一会你们多叫几个兄弟出来帮忙,老子不信这两个外乡人还能插上翅膀飞了不成?”
“那是自然,强爷放心。”两名枪手唯唯诺诺地点头答应了,看着夏沫挎在肩头的长枪,都是一脸的羡慕。
夏沫想了想,指着旁边的茶馆道:“这鬼天气,真tNd热!咱先进去歇歇脚吧,爷请客,一会还要辛苦你们这些兄弟……”
“不辛苦不辛苦……能帮强爷做点事那是我们的福气……”两名枪手连连点头哈腰,极尽谄媚。
“来吧,这算什么?只要办事的时候你俩卖点力就行了。”夏沫招了招手,一马当先走进了茶馆,大声吆喝道,“来两壶甜茶,上几盘甜点!”
“那……太谢谢强爷了!”两名枪手连连弯腰道谢。
伙计很快送上两壶甜味的奶茶,又端上来几盘蒲甘风味的甜点。
蒲甘的茶馆是个神奇的地方,它不仅仅只提供奶茶,同样也供应各式蒲甘甜点甚至家常菜肴,不过能够提供的菜品通常和店主人的种族有关系。
如果是天竺人或者是穆斯林运营的茶馆,一般会倾向于供应油炸小吃,比如萨莫萨三角饺、普利(夹着西红柿咖喱的炸面包),或者是烤面包nanbya,这些东西在南亚一带向来很受欢迎。不过眼前这家茶馆的老板是蒲甘的少数民族,主要提供蒲式甜点,自然也有蒲式口味的面食和饭菜。
和西方的甜点不同,蒲甘的甜点(统称为moun)一般不会放糖,而是从磨碎的椰果、椰汁、米粉、糯米饭、木薯粉和水果中获取甜味,并且moun通常是作为小吃,在早晨或者下午与茶搭配在一起享用。
一份甜到微苦的“棕榈糖”,夏沫只尝了一粒就不敢再吃了,因为tmd越吃越苦;一份“茶叶沙律”,就是用油炸的蚕豆、花生和黏乎乎绿油油的茶叶酱搅拌在一起,看起来很像某种呕吐物,是一点卖相都没有,就别提食欲了;还有一份拉培豆——“拉培”是“茶叶”的意思,“豆”则代表拌的动作。因此从字面上看,“拉培豆”就是凉拌茶叶——酸且微苦的茶叶,和撕成片的卷心菜、切片的番茄、炸得香脆的豆角、坚果以及豌豆乱七八糟地混合在一起,再泼上蒜油,拌上切好的辣椒和大蒜,那种味道的古怪已经可想而知。
夏沫实在不想让自己的肠胃经受一番折磨,索性便把三份甜点全部推到了两名拘束不安的枪手面前:“你们吃,吃!不够再点一些!”
受宠若惊的枪手赶紧道谢。
夏沫喝了口奶茶,拉开了话匣子:“我大哥去哪了?”
“这不是蛮爷刚处理好腿伤,刚爷护着他回去养伤了么?”一位皮肤黝黑的枪手赶紧接话,“我们勃生堂这次算是折了面子,堂堂蒲甘最大的黑帮,竟然被两个过境强龙给压了一头。”
另一位皮肤白皙点的枪手见夏沫的脸色不太好看,便赶紧冲黑皮肤使眼色,同时转移话题:“强爷,早听说果敢的警察 21 营是明家的打手家兵,这样的部队,凭什么调动我们勃生堂替他们做事?”
黑皮肤“啧”了一声,小声道:“这个我倒是听到了一些风声,据说前阵子明真真掌控的饿虎山庄出了大事,逃走了不少猪仔,明真真那娘们为了杀鸡儆猴,就给道上报了个难以拒绝的大价钱,要把这些猪仔给抓回去。”
白皮肤有点诧异:“饿虎山庄那种地方,不说是龙潭虎穴吧也差不多了,21营的警察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手里的家伙难道是烧火棍不成?”
“谁说他们的家伙是烧火棍了?他们开枪了,听说当场就打死了七十多个猪仔。”黑皮肤压低声音道,“听说那伙猪仔里面混进了华夏派过来卧底的警察,正是这些卧底警察组织了这次暴乱。”
夏沫大吃一惊:“还有这事?那些卧底呢,全都跑啦?”
“那哪能啊!”黑皮肤搓了搓手,“那帮过来卧底的听说都是狠人,全是经受过特殊训练的。不过我们这里毕竟是蒲甘,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这些华夏人手里没有武器啊,本事再大又能怎样?最后还不是让警察营的那帮人像撵兔子似地撵着满山跑,这不,人已经被撵到杰沙这边来了,听说现在被围在一个山谷里,没吃没喝的,估计也快撑不住了吧。”
白皮肤茅塞顿开:“我说咱们勃生堂这段时间怎么老是盘查外乡人呢,估计就是要切断他们后续的支援。看来明家这次为了挽回颜面,算是下了血本喽。”
夏沫冷笑道:“恐怕这事不全是为了颜面吧,主要还是为了灭口。华夏不是已经对四大家族发出通缉令了么?恐怕就是饿虎山庄这事闹的……要是再留下活口,明家恐怕也只有一死以谢天下了。”
白皮肤有点不敢相信:“果敢四大家族,那是什么地位?明家原本只是依附于实力最强的白家,后来发展壮大,才逐渐成为了果敢的第五大家族。这些人盘踞一方,要人有人,要枪有枪。华夏虽然强大,也不能直接向蒲甘派遣军队进行武装干涉吧?咱们蒲甘毕竟还是个独立自主的主权国家呢,华夏的手再长,也伸不到这边的。光凭一纸通缉令就想彻底解决问题,最后搞不好会丢脸吧!”
夏沫直接问道:“警察营的那帮家伙现在在哪里?”
黑皮肤为难地道:“强爷,我也只是在兄弟们扯淡时听了那么一耳朵,只说是在这江对面,要说具体位置,我还真不清楚。”
夏沫微微点头:“你们吃吧,我去外面转转,说不定会有惊喜呢。”
夏沫出了茶馆,用最快的速度返回了木然果迈的藏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