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前往奉天殿的路上,朱祁镇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嘴里哼着欢快的小曲:“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身后的侯宝则是一脸怪异的看着步履生风的皇帝,心道:“皇爷还真是多才多艺,这歌子听起来怎么这么……好听。”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未来的大明储君,自己不仅在这个世界成了家,还有了妻儿,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孩子,想到这里,朱祁镇的脚步慢了下来。
“以后我的孩子还会很多,他们该不会为了储君之位……”朱祁镇脸上又立刻发愁了起来,“唉,孩子少了不行,多了也是个烦心事儿。”
身后的侯宝低着头一个没注意,圆滚滚的肚子差点撞上了前面的皇帝。
“皇爷,您?”侯宝见皇帝脸色有些怪异,小心翼翼的问道。
“朕没事,”朱祁镇回了句,向前走了几步又转头吩咐道:“皇后刚刚生产,身子虚弱,以后坤宁宫那边的饮食用度加倍,再选些手脚麻利,做事稳重的嬷嬷和太监过去;另外,日后坤宁宫的各种饮食、汤药记录除了给老太太那边一份,给朕也要送一份。”
这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嫉妒羡慕恨和各种阴谋诡计的宫斗,尽管纵观整个大明朝后宫的争斗比任何历朝历代都要少,可也不得不防。
例如原时空中,朱祁镇的儿子朱见深宠爱的万贵妃,为保持专宠,通过强制堕胎、迫害孕妃等方式导致“后宫凡妊娠者皆遭药堕”,使得明宪宗多年无嗣?。
还有最着名的一个就是明神宗专宠的郑贵妃,为立己子为太子,引发持续十余年的“争国本”事件,并牵连出梃击案、红丸案等政治风波?,间接推动了大明朝灭亡的速度。
这些历史教训他朱祁镇不希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甚至后世上演,所以有些东西要提早预防,提前想出应对之策。
马上到奉天殿时,朱祁镇又停住了脚步。
“侯宝,”朱祁镇挥了挥手,驱散了跟着的宫人侍卫。
“皇爷,奴婢在。”侯宝躬身上前。
朱祁镇对他勾了勾手指,侯宝将脑袋探了过去。
“告诉敬事房的苟不理,从宫外遴选一批家世清白的的太监宫女,人数不用多,交给你统一调教,调教好后送到后宫各妃嫔处当差。”
侯宝马上会意:“皇爷您放心,奴婢这就吩咐人去办。”
“不,这事儿你亲自去。”朱祁镇想了想,道。
“奴婢遵旨。”侯宝跪下接了旨意,离开了。
有些事未知的风险,防和不防完全是两种结果,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从古至今,最喜欢的就是内斗,虽然面对外族的侵扰时,我们能迅速团结一致对外,但一旦太平了,内斗就会伴随而生,一个国家如此,一个家庭也是如此。
他朱祁镇也保证不了自己死后大明会朝哪个方向发展,毕竟没有长盛不衰的王朝,他能做的就是希望这个王朝能存活的久一些,不要因为过多的内耗而使历史的悲剧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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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奉天殿内,文武大臣齐聚,都眼巴巴的等着皇帝来。
皇帝的嫡长子降世,未来大明后继有人,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正如老太太在武英殿斥责马愉的一样,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功利心。
“臣等恭贺陛下天赐麟儿,祥辉耀紫宸,圣德感乾坤,国祚绵延千秋盛,圣躬康泰万民欢!”群臣齐齐跪倒,朗声道。
“哈哈哈,众爱卿快快请起。”宝座之上,朱祁镇笑容满面道。
“陛下今日喜得麟儿,实乃我大明朝一天大喜事,又恰逢太皇太后寿诞在即,真可谓是双喜临门,臣以为当普天同庆,以示皇家恩荣。”礼部尚书胡滢出班奏道。
“是啊,陛下,如今我大明边河宁静,四海归一,国富民丰,道不拾遗,夜不闭户,实乃盛世之照啊,臣以为不仅要普天同庆,更要大赦天下。”内阁大臣高谷也道。
朱祁镇听罢却是暗暗撇嘴,什么四海归一,什么盛世之照,还大赦天下?你们怎么想的。
阶下的文臣纷纷点头,不时有人站出来附议。
“臣不同意。”一道声音突然将闹哄哄的奉天殿震的鸦雀无声。
朱祁镇一看,乐了,同时又有些头疼。
于谦板着脸出班,大声道:“陛下,臣不同意普天同庆。”
朱祁镇没有说话,而是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陛下,我大明立国以来就以轻徭薄赋治天下,若只因陛下喜得一麟儿就要大行铺张浪费之举,实乃不明之举,若日后皇后再诞下麟儿,是不是还要如此?一旦成了定例,那以后需要花掉多少银钱,需知这银钱可都是大明百姓的民脂民膏啊!如今我大明虽然岁入见丰,可远没到户户有隔夜之粮,家家有余币之时,如今河南水灾之数州灾民仍在嗷嗷待哺,何来国富民丰一说?”
“这个于谦,真是扫兴,就你看的明白,就你知道体恤百姓?难道我们不知道吗?”胡滢暗道。
“臣赞同于大人的看法。”王直出班道,“皇家乃万民之表率,皇上现在如日初升,正值壮年,皇家开枝散叶虽可喜可贺,但行铺张浪费之举,实非仁君之道。”
王直的话说的比于谦含蓄些,皇帝你现在还年轻,如今生了一个儿子就要大操大办,日后有了更多儿子怎么办?
“臣不赞同,”高谷出班奏道,“于大人和王大人的话臣以为是危言耸听,”
“《皇明祖训》规定,皇后所出之嫡长子乃我大明储君,这怎能和日后化为一谈?储君者大统之继承人也,乃是君,就算日后陛下再有皇子,那也只能是亲王,如今皇上喜得嫡长子,日后便是储君正位东宫,如此天大喜事为何不能庆贺?”
朱祁镇听着阶下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成了冷峻。
“这就开始了!”朱祁镇心中冷笑。
在看向武将一般,一个个也是掩饰不住心中的兴奋,当然他们有兴奋的理由,尤其是樊忠、李隆等人皇帝的铁杆武臣,他们自然希望皇帝的儿子也能如今上一样,这样他们的荣华富贵也能长久下去。
“好了。”朱祁镇脸上的冷峻消失,淡然一笑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只是这事儿太皇太后早就吩咐过,此事乃皇家的家事儿,至于如何庆贺,朕还要请示太皇太后在做定夺。”
这话说的就有意思了,明着是告诉这些大臣这事儿太皇太后说了算,你们跟我这个皇帝说不着,实则是告诉他们朕生了儿子,那是朕自己的家事儿,你们就少操那些没用的心。
高谷还想再说,朱祁镇却不给他机会,而是转向武将前排的张辅道:“老国公,京中秋操一事安排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