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懿犹如听到了希望,她的眸子来不及反应,只是笔直地抬起,她手撑着床面立马站起身,转身对着陆相挽的背影站着。
“是。”
这个‘是’,她应答得激动又犹豫,忍不住颤巍又使劲坚定。
既然许懿想清楚了,那她也想清楚了。她转过来面对许懿站着,本来想象的要义无反顾说出口的话对上许懿红肿的眼眶的一瞬间,她出声突然变得哽咽,“好,那我答应你。”
这个决定,她们彼此都下了巨大的决心。
许懿还在恍惚陆相挽真的突然就这么答应了,她先试探着慢慢走上前询问陆相挽真假,待陆相挽笑着看着她用力点点头,她才敢大步向前用力揽着她的肩膀抱她,“小挽,谢谢你。谢,谢谢你。”
她知道自己得救了。她笑,可她又开始情不由己地抽噎。这是自由啊,今天她突然就得到了,就像做梦一样得真,梦醒了一样得假。她紧紧抱住陆相挽,她只要搂住她,好像什么就都是真的,她的唇抖,不论是哭还是笑都是磕磕巴巴的。
陆相挽听见她哑了的笑声,和细水似的轻轻又停不下的抽噎,她此刻确定自己的决定没错,于是慢慢咧出弯弯的唇。无论如何,选了就不能后悔。她轻轻叹气,伸手轻轻抚摸许懿的背安抚她,“行了,别哭了。比贺寂州还能哭。”
她娇嗔许懿,许懿立马破涕为笑。她抬手给自己擦完眼泪才从陆相挽的怀里出来,不好意思地低眸咧着嘴角浅笑,可抬眸看着陆相挽试着笑着的嘴角还是发抖颤巍,她还没从偌大的喜悦里出来,陆相挽伸手擦还流连在她脸颊上没擦干净的几颗眼泪,牵着她的手带她坐在床上。
“限制入境和出境的事,艾薇瑟那边,我替你去说,提前剖腹产的时间和医院,还有出国的私人飞机以及你在E国居住的房产,我都会给你安排好。时间就定在三日之后,到时候我会派荼去接你。至于贺寂州,我会提前引开,确保他不知情。”
陆相挽尽量把现在她所以能想到的布置都告诉她,让她安心,至于其余的,她还没想周到的,之后她再仔细想想,总之,她会尽量给许懿布置好后路。
说这些她也不是为了彰显本领,她想给许懿承诺,她保证会给她最好的。可许懿本没想要让她操心这么多,她眉毛只是微微皱着,陆相挽就已经知道许懿张口要抗拒。
她已经想清楚了,所以她不容她拒绝。
“好了,不用说了。许懿,你记得我说过的,我希望你过得好,这辈子,这句话在我和你之间永远都会算数的。”
陆相挽笑的时候,嘴边总有漂亮的梨涡。
许懿看着陆相挽毫无保留的眼里神情还是那么真切纯洁和关怀,她又想哭,她抿紧唇角忍着,只能低下头掩饰。这辈子她遇到贺寂州,又遇到陆相挽,一定就是上天给她一巴掌将她打入地狱,知道她过得太苦,不忍心所以再给她一颗甜枣。
她抬起头来看着陆相挽,不争气的鼻头泛酸。她伸手紧紧揽过陆相挽的肩膀,脸在陆相挽肩上埋着。陆相挽对她的恩情,她实在无以言表,肺腑之词堆积到嘴边,最后唇发颤只能呜咽说出来几个字的感谢。
“谢谢你。”
如果有朝一日,陆相挽要她赴汤蹈火,她一定万死不辞。她保证。许懿肩膀一耸一耸的。陆相挽知道她又哭,眼角是纳闷,但手上却轻轻拍着她的肩哄着,“要是在国外遇到什么事了,都可以打电话给我。我是你坚强的后盾,知道吗?”
许懿用力点头回应她,她的下巴一下下磕在陆相挽的锁骨上。陆相挽禁不住她磕,真的有点疼,赶忙扶着她的肩膀将她的脑袋抬起来,“还有,谢谢这两个字以后就不要说了。我在北边这么多年,就交了你这一个好朋友,我对你的情谊,用不着说谢谢。”
许懿抬眸看着陆相挽,眸子微微打转。
“我知道。”
她还以为父母死后,再没人爱她呢,这就是上天对她不孝的惩罚。她真以为自己这辈子就真的都只配做贺寂州裤脚不要脸粘附的污泥,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爱护她,待她真心得好。明明就是贺寂州带给她的苦,也是她自作孽不可活的,她怎么配这么多人救赎她。
许懿看着陆相挽发呆,她眉眼哀楚,眸光低垂。陆相挽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再晃了晃,许懿才抬眼看她,她眸光里星星翼翼的,倒不像是光,像是又装满了眼泪。
“你在想什么?”
许懿也不知道今天自己这是怎么着了,好也哭,不好也哭,眼泪全都一股脑被号召出来似的,怎么憋,怎么呵令也呵令不回去,她这下可真成了相挽眼里的爱哭鬼。但幸好,相挽不会戏弄取笑她。
“没什么,我在想你真好。”
“那是当然啦。”陆相挽大声笑出声来逗她。
两人说完话,她特意叫二十把熬好的汤端上来也给许懿喝一碗。这汤营养,孕妇最该喝。尤其她今天哭了这么久,就算孩子不需要,她自己的身体和气血也该补补。
在许懿喝汤的时间段里,陆相挽在思绪里,已经把救她前前后后的可能会有的经过全都盘算假想了一遍。虽说她大可不把贺寂州阻拦的势力放在眼里,可就怕他发疯使得计划会出意外。所以这三天,许懿还得回州庄住着,以防万一。
在她送许懿出门之前,她还特意交代了她怎么隐瞒她来见过自己的事实,甚至细致到她猜贺寂州会问到什么细节。许懿这是第一次以第一视角感受到陆相挽的变化,她的思维逻辑,还有眼神变化都和会流眼泪的那双眼睛毫无关系。
“好,我知道了。”
许懿转身已经走到门外却突然又折返回来站在陆相挽面前。陆相挽还以为计划有不合理的地方。结果许懿摇摇头示意不是,“我是想拜托你再帮我做一件事。”
陆相挽挑眉示意她直接说。
“之前,我和贺寂州的结婚证是他用自己的关系下了命令办的,所以我想拜托你帮我办一下离婚证。”
许懿结婚不是自愿的吗?陆相挽蹙眉。这事还真让她对贺寂州的恶劣卑鄙多了一层认知。薄时漠好歹是逼她就范,贺寂州倒是厉害,自己出手就行。她越是想,她眉目厌烦的神态也就不由越深了两分,但怕许懿误会自己的神情是对她的不耐,这才连忙松了眉毛,笑着应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