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夜深人静的夜里,一座院子的烛光依旧明亮,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毕恭毕敬的跪倒在地上。
“如何?”
书桌前的男子没有抬眸,依旧看着奏折,清冷的说道。
“今日张大人家的庶女跑到公主府大闹一场,最后被公主赶出府中,此事外面传的沸沸扬扬,说是公主又在欺压无辜之人,真真是污了皇家的名声,更有严重者称像公主这样的人,就应该下十八层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影卫低着头,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和盘托出。
叶蔺翔翻奏折的手一顿,抬眸看着跪在地上的影卫,“将这个人处理掉,我不希望他能见到下一刻的月光,否则----”
影卫的头埋得更低了,沉声说道:“是,属下遵命。”
“她呢?”叶蔺翔一时间失去的所有的兴致,将奏折放了回去,“她是什么反应?”
叶蔺翔虽然没有明说是谁,可是影卫还是察觉出叶蔺翔的心思,“公主殿下对外面的传言依旧是置之不理,好像对她没有什么影响?”
“好像?”叶蔺翔重复这两个字,随后又释然的说道:“是了,她就是这样的人,从来就不将任何东西放在心上,就好像是没有心一样,无论外人对她如何的好,她从来就不在意,就连先帝当初对她......”
影卫连忙垂下眼眸,不做任何的评价,这样的皇家秘闻不是他能只晓的。
“下去吧。”
叶蔺翔话说到一半,才注意到跪在地上的影卫,身躯被烛光照不到的黑暗笼罩,不注意的话真的会将他忽略。
“看好她,别让她出事。”
影卫刚出院门,隐约间就听到了叶蔺翔的声音,似乎就像是他的幻觉一般,影卫自己明白这一切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对着紧闭的房门,低头回答,“是,王爷。”
影卫离开之后,叶蔺翔走到窗边,看着冷清的月光,垂下眼眸,心中似乎有无限的烦恼,“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蓁蓁---”
寂静的夜里,这样缥缈的声音就像是幻听,好似根本就不存在一般,唯有穿过窗户的微风知道这一切是不是真实的。
“皇上,臣有事要奏,”张栋林出列,跪在地上,“臣要告镇北公主骄纵蛮狠,目中无人,肆意欺压百姓,毫无公主应有的风范,微臣请求皇上重重的惩罚公主,杀一儆百。”
张栋林一想到自己的女儿昨日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一脸的惊魂未定,心里就揪的厉害。
张婉柔是他最爱的人给他留下的孩子,当年他为了前程背井离乡,抛下了她,后来又为了官途更够更加的顺畅,娶了恩师的女儿为妻,张婉柔的母亲依旧在老家等着他,无论村里的人如何说,她依旧不改初心的等着他。
后来家中遭了巨变,张婉柔的母亲一路乞讨来到了京城,昔日的恋人再一次重逢,那时的他已经是身居高位,不用再看妻子娘家的脸色行事,顺从自己的内心娶了张婉柔的母亲。
可惜好景不长,张婉柔的母亲怀孕之后,他确实是很开心,每天都期待着孩子的降临,可在生产的时候难产,险些一尸两命,当时他正好上朝不在府中,当接生的人问是要保大还是报小的时候,张婉柔的母亲选择了留下这个孩子,自己撒手而去。
从那以后,他就将自己对自己最爱的女人的全部感情都寄托在张婉柔的身上,拼尽一切的宠着她。
谁知道自己最宠爱的孩子居然被京城出了名的镇北公主欺负了,作为父亲,他如何能忍?
“好一个骄纵蛮狠,好一句目中无人,肆意欺压百姓,毫无公主应有的风范,”身后传来一阵冷淡的声音,语气没有一丝的起伏,就像是在平淡的复述一般。
“本宫居然不知道,今日的早朝,被批斗的人居然还是我。”
随着声音渐渐靠近,众人才看到声音的主人,连忙跪下,齐声说道:“臣等参见镇北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
晨曦淡然的从跪在地上的朝臣面前走过,坐在内侍刚刚搬上来的椅子上,随手一挥,朗声说道。
“谢公主。”
众人起身,张栋林迫不及待的自责晨曦,“敢问公主,臣女到底做错了什么?居然要被公主这般对待?”
“当真是虎父无犬女,张小姐果然是深得张大人的真传,毫无礼教的样子,当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看着张栋林无礼的举动,晨曦的眉头轻蹙,带着一些怒意的样子威严无比,原本直视晨曦的张栋林连忙低下头,不敢直视。
“不知道本宫做了什么?需要被张大人这般质问,本宫可是打了她,还是体罚了她?还是出口辱骂?亦或者张小姐回家之后告状我欺辱她了?”
晨曦轻声出口责问,张栋林低下了头,仔细一想,自己的女儿好像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她的贴身侍女说了一句:小姐刚刚去了公主府。
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他入主为先,直接将自己女儿的不对劲记在了镇北公主的身上,所以才有今日这一出。
看着张栋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晨曦继续问道:“既然张大人说不出话来,那是不是代表你这是在污蔑本宫?你可知道,对皇室不敬,是什么罪名?污蔑皇室,又是什么罪名?”
张栋林支支吾吾,就是不敢直说:“谁不知道公主在外的名声,臣会这么想,纯粹就是......”
“哦?”晨曦眉眼微扬,疑惑出声,“这么说来,这还是我的过错了?”
“那么敢问,张大人口中所说的在外的名声是何意思?”晨曦拾级而下,一步步缓缓地走到了张栋林的面前,每一步就像是踩在了他的心上,让他不住的往后退,不由得生出一股惧意。
“本宫及笄之年,便只身前往边疆塞外,与将士们一同守卫边疆,在哪里寸草不生,到了深秋,夜晚的寒风一起,那一股冷意,直接往骨髓了钻。”
“边疆的寒苦,不仅仅是气候的差异,物资也是极少,因为温度的缘故,大部分的农作物都难以成活,每到了深秋开始,不仅仅是老百姓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就算是一直坚守塞外的将士,因为物资不足,因为贪官的贪婪,每一次到了手中的食物还有柴火都是少之又少。”
“为了节省避免消耗浪费,你可知道本宫和将士们是如何度过寒冬的吗?”
晨曦环顾了周围低着头不敢说话的朝廷命官,冷声一笑,冷声说道。
“为了不浪费柴火,只要是煮过一次的食物,都不会再加热,也就是说,下一顿的饭菜必定是冷的,所有的食物只要是还没有馊了,哪怕是在不新鲜,我们一样能咽下去,有时候食物不够的时候,将士们在空闲之余还回去挖野菜。”
“有时候挖到的不是野菜,而是普通的野草也说不一定,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认识野菜,但那又如何,为了有体力能够打赢下一场战斗,明知道那有可能是连猪都不吃的野草,再难吃,我们还是吃了。”
晨曦想起当年受过的苦,受过的伤,流过的血,哭出的眼泪,自嘲一笑。
“我还记得当年有一些老将问我,为什么要吃这样的苦,身为公主,只要在京城了享着清福就好,每天锦衣玉食,奴仆成群环绕,这样的日子都好。”
“是啊,我也知道这样的日子好啊,我也想过,谁不想过呢?可我不能,我还没有资格,我记得我当时是这样说的。”
晨曦想起当时和将士们站在月光下,看着远处锦绣繁华的京城,眼中是无尽的牵挂与思念。
“因为本宫是皇家的公主,边疆的战士也是我朝的臣民,他们都在受苦,我有什么资格在皇宫中享受,我觉得我更应该以身作则才对。”
“可实际上我的想法并没有那么的崇高,我只是想看看我的父母拼了命也要守护住的边疆,它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能使的我的父母连命都要献给它。”
晨曦的这一番话让群臣想起当年的镇北将军,当年的镇北将军也是京城中的风云人物,世袭将军府,地位尊贵,哪一家的小姐不希望嫁给这样的如意郎君。
可偏偏镇北将军看上了以为平民女子,当时有多少的人想看镇北将军的笑话,放着那么多的世家小姐不选,偏偏就选中了一个平民。
可谁想得到,当时他们看不起的平民,在新婚的第二天,就收拾行礼陪着镇北将军一同去了边关,除了君王召见和过年,之外的时间一直都陪着镇北将军一起守护边疆。
时间慢慢流逝,当时看笑话的人慢慢的最镇北将军只剩下羡慕,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人的一生中,有几个能用到和自己生死与共的人,共富贵容易,共患难的能有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