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璟傻眼了。
“江……江时衍?”
江时衍眉目舒展地瞧着他,“嗯,是我。”
“你怎么在这里?”温璟把手里的礼盒往身后藏了藏。
江时衍眼神一动,又瞧他戴了个大黑墨镜。
问:“哪里不舒服?”
温璟整个视线黑乎乎一片,“别管。”
“手里拿着什么?”江时衍又问。
温璟干脆把东西丢给他,“拿回去。”
他讥讽道,“我不是你的那些床友,别试图用这种方法收买我。”
江时衍拿着礼盒,预料到温璟会是这么个反应,坚定,倔强,绝不允许半点轻视。
他点点头,轻飘飘地问:“眼睛怎么回事?”
“说了别管。”
温璟绕开他要走,江时衍转身一把抓住手腕,两下堆到了墙角,他箍着人,“自己摘,还是我帮你摘?”
温璟没答,昨天的恼怒还没散,抬腿就是一脚,“老子也不是吃素的。”
江时衍拧眉,忍着膝盖的痛,这下真火了。
他把走出几步的人拽回来,死死抵着墙,目光逼视着人,厉声说道:“温璟,你别太过分了!”
说罢,一把摘下了他的墨镜,表情微不可察地变了变。
温璟还没消肿的眼睛此刻红彤彤的,平日里黑亮的眸子都是红血丝。
看着像没睡好,还哭了一晚上……
在怒目而视中更红了。
这个人,好像总是红红的,
真令人烦躁。
江时衍撒开手,竟手足无措了几秒。
又把墨镜给他戴上了。
“昨天的事我不知情,客房服务员打扫房间时发现床上有陌生男子。”
他冰冷的语气像播报命案的机器人。
“已经被送出去了。”
江时衍瞧对面的人不理睬,似乎知道他脑子里想什么。
“并不是因为有什么过去,具体说起来,应该是你我的事传出来后,才给了某些人机会。”
温璟眉心一皱,本来就烦,墨镜后的眼睛盯着人,“怪我了?”
江时衍:“……”
“我何时说过怪你?”
他也不等人开口,耐心已经快用完了。
再次拽着人的胳膊,“跟我去吃饭。”
温璟觉得无语,说一出是一出。
他死活不动,“我自己有家,我回去吃。”
江时衍哪是允许别人拒绝的人,回头道:“不去吃饭,不仅这跟项链会送到你家,以后日日都会送一根项链过去,如何?”
“江时衍,你个王八蛋,你闲的吧!!”
五分钟后,江时衍坐在了餐桌主位,旁边不是什么院长,正是面无表情的温璟。
饭菜上齐,江时衍拿起筷子,示意大家可以动筷了。
桌上气氛不错,众人聊了起来。
“江总,您这是从哪找了个小助理的?”
温璟没反应,眼神一转,哦,说我啊。
下一秒,你才助理,你全家都助理!
江时衍笑笑,放下筷子,语气透着几分郑重,“这是温璟。”
他顿了顿,似乎只是在回忆着什么“老温总当年好像给医院投资……”
院长一拍大腿,“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原来是温氏的公子啊。”
他站起来,顺手端起一杯酒,“温少爷竟这么大了,当年我还见过你呢。”
桌上的人几乎都知道温家的变故,对这个话题也不敢多说,气氛冷了些许。
温璟不得不起身,他一向很重视礼数,颔首道了声:“肖院长好。”
话落,看着酒杯为难了。
院长以为是要等他先喝,自己一仰头,一饮而尽了。
江时衍抿了一口茶水,下巴一抬,“给他换成牛奶。”
其他人皆一愣。
“温少爷不喜饮酒,况且是中午,我们还是喝点茶水吧。”
江时衍这话一出,众人也不敢驳面子,纷纷应和道:“对对,有理。”
“服务员,给温公子上杯牛奶!”这声喊的全楼都听见了。
妈的。
温璟端坐着,觉得脸都丢尽了。
他正懊恼着,听见旁边那人突然道:“给我也来一杯吧。”
“……”院长愣神片刻,大手一挥,“那就给我们都换成牛奶吧。”
几分钟后,每个人桌前出现了一杯热牛奶。
这画面,温璟眉头抽搐,眸光从眼尾扫过去,瞅了江时衍一眼。
江时衍余光瞥见,嘴角翘了翘,喝了一口,点点头,“我打小不爱喝牛奶,觉得味道奇怪,也很腻,因此很多年没有碰过。”
他又细细地品了一口,“长大后再喝,好像和儿时的味道不同了。”
副院长哈哈一笑,感叹道:“变的不是牛奶,是人的心境,有时候从前无法忍受的东西,到了一定岁数,发现什么都能接受了。”
江时衍笑着点头,“在理。”
他微微侧头,“那温少爷呢,为何对牛奶情有独钟?”
温璟握着温热的牛奶杯,目光落在那还升腾着热气的液体,思索了片刻,居然真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记忆中小时候总被灌苦药,母亲会端来牛奶让我喝,我尝着甜,从此爱上了这种能缓解苦味的东西,就像是苦尽甘来一般,格外让人珍惜。”
他顿了顿,垂下眼皮眨了眨眼,“不过,后来再也没有人为我端过牛奶了。”
“为什么,你母亲呢?”桌上一人问。
院长慌忙“诶”了一声,也阻止不了什么。
温璟笑的淡淡的,没有回避,“生病过世了。”
“……抱歉抱歉。”
“无事。”温璟说。
江时衍看他若无其事地喝牛奶,眼底却是掩饰不了的黯然。
其余几人一时之间无话,觉得这个俊美的小少爷真是命苦,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父母都没了。
人生四十失去至亲尚且难过,还这么年轻便没了双亲,该如何承受。
江时衍沉默着,从温璟身上收回视线,拿起筷子给他碗里夹了些菜,“你长这么大,只喝奶不吃饭吗?”
温璟倏地回了神,才看到牛奶已经被他灌下半杯了,他放下杯子,不满江时衍语气,眼睛都不看人。
“不劳江总费心。”
在座的几个人没有人敢这么呛江时衍,一伙人察觉这氛围不对,那小少爷绷着脸,一脸不悦,眼尾还泛着红,叫人瞧了心声不忍,倒像是被冤的那一个。
他们默不出声,总觉得江时衍会生气。
江时衍却是拨弄着拇指上的戒指,出奇的淡定,“走时把凤梨酥给温少爷打包了,他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