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脸男人一天天送来汤里飘着野菜的素面。
高飞唯一认识的就是一些蒲公英的叶子,别的野菜他分不清楚是什么,但知道能吃。
他再也没有吃到过那种恶心的带着黑色肉块的面条,但他还是会常常从白脸男人身上闻到那种气味。
他继续装着江远帆,对白脸男人没有一点好脸色,也爱搭不理的。
白脸男人从不生气,反倒是依旧给高飞送饭、洗木桶,有时候还进屋坐会儿,自言自语说些话。
他似乎很担心高飞绝食不吃饭,就像之前为了那碗有肉的面,三天不吃,也不屈服。
白脸男人逐渐了解到,高飞是个很倔强很有骨气的人。
尽管在高飞心里,总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脆弱,有点不够意志坚定。
实际上他已经比平常人好太多,他只是和秦牧阳、江远帆、林宇这种人一起待得太久。
这个几人都是怪胎,一般的攻击根本不足以动摇他们。
所以高飞以为自己不行,却没去想在这次拉锯战中,他可是赢了白脸男人,让白脸男人屈服了——虽然自己还被铁链捆住。
但高飞的这个绝食而不求饶的行为,倒是让白脸男人收敛了许多,似乎担心把高飞玩死了。
日子一天一天这么过去。
高飞被困在原地的身体都变得沉重起来,戴着铁链的手腕甚至磨出了一些茧子。
他已经习惯了和这些铁链共存。
最开始夜里翻身的时候会被铁链哗啦啦的声音和冰凉的触感惊醒,现在他可以在翻身的时候根本不触动铁链,而睡得像一条死狗。
手上的伤疤结了痂,结的痂又慢慢脱落,露出里面粉红色的新生的肉来。
以后,那个地方说不准在面对漫长的与丧尸的搏斗中,会变成坚硬的皮肤,甚至是茧子——如果还有以后的话。
高飞依旧是不跟白脸男人说一句话,但他自己待着的时候却常常自己和自己对话。
他没有疯,只是怕自己忘记了怎么讲话而已。
有时候是模仿自己是队友,正在说一些鼓励自己的话。
有时候他又变成了自己,破口大骂白脸男人。
他搞不清楚这个男人到底什么意思,而他究竟能不能得到自由。
偶尔,他也会觉得,就这么活着吧,有吃有喝,而且还很安全。
但更多的时候,他心中还是在反复思考如何逃走。
他挣不开手上的铁链,逃走几乎成了奢望。
他也学着电影电视里面,把铁链放在地上磨,一点不休息的磨了半个小时,只是把铁链磨得更亮了,要是这样搞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磨断。
再说了,就算他有耐心和时间去磨铁链,最终也会被白脸男人发现的。
白脸男人注意最多的就是他的手,时常打量高飞手部伤口的恢复程度。
尽管现在已经算是正常了,但白脸男人还是时不时注意一下。
要是一直磨铁链,迟早会被他发现。
他甚至注意到铁链的圈口把高飞的手腕磨得出了茧子,他还拿了软布来包着。
高飞真想骂他装模作样,要是真的担心他的手,不应该给铁链解开吗?
或者他用布包上铁链就是在暗示高飞,他发现了铁链被磨过的痕迹,包上布了看你还怎么磨,一磨我就得发现!
毕竟高飞没办法自己两手都套着铁链,还能把布解开磨完之后又照原样包回去。
高飞也尝试使劲拉拽埋在地里的铁环,企图将铁环拔出来。
如果能拔出来,自己就算是手上戴着两条铁链子跑,也比困在这里要舒服得多。
费了半天劲,依旧未能如愿。
铁环下面估计还有很多部分跟水泥地连在一起,那是一开始浇筑的时候就埋好的,根本无法撼动。
最终高飞选择了磨断埋在水泥地里的铁环。
那个地方不会被白脸男人注意到,他可以在每天磨完之后用稻草盖住,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不管是用一年还是十年,自己一定要逃出去!
想想肖申克,那么漫长的岁月都能挺过去!!!
高飞自己给自己打鸡血,用墙角找到的一段小小的生锈的钢筋去磨那块铁环,等待着某一天逃出生天。
但这样的事情并没有持续多久,某天醒来,他发现那块生锈的钢筋不见了。
白脸男人在他睡着的时候进来过,并且一直知道他在做什么。
高飞气得又是破口大骂。
白脸男人依旧不提高飞试图逃走的事情,依旧装作无事发生。
高飞最终终于忍不住当着白脸男人的面骂了出来,白脸男人不怒反笑,似乎终于激得高飞开口了自己很有成就感。
高飞一开口就是不带重样的脏话骂了半小时,最后白脸男人还贴心递上一杯水,担心他会渴。
高飞自知上当,又开始闭口不言。
也不知道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多少天,高飞感觉自己应该是疯了。
他察觉到自己有时候似乎在无意识骂脏话,或者求救,等他意识到的时候,立刻闭了嘴,又觉得闭嘴不闭嘴有什么用?反正自己余生都得消耗在这里了。
那天下午,高飞像往常一样瘫坐在稻草里面。
那些稻草已经变得软塌塌,散发酸臭味——他已经很久没有洗漱过了,如果江远帆看到现在的他,估计会直接扔垃圾桶吧。
他一边靠着稻草,一边嘴里一会儿骂一会求救的干嚎着。
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只是东一句西一句的乱说乱骂,完全一副癫狂的状态。
猛然间,房间的木门被剧烈撞了一下,他感觉到连带旁边的窗户都颤抖了一下。
他立刻收了声,绷直了身体。
这不是白脸男人弄出来的动静,他不会这么做,他还需要这扇门把高飞困住,再说了,他有钥匙。
高飞紧张兮兮往屋里缩,一边想着如果是大群丧尸冲进来的话,自己会在多少分钟内被完全解决掉。
嘭——
一声巨响,木门连带着门框直接倒进屋内。
稻草和灰尘被震得漫天飞舞,呛得高飞猛烈咳嗽。
在灰尘中他努力睁开眼睛看向门口,进来的不是丧尸。
是一张陌生的,年轻的脸,带着一点羞涩,一点兴奋。
“嘿!我就说这里面有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