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泽也是个沉得住气的,第三天晚间才差人来告诉杨彦全答案。
当然是搞钱喽,权力抓不到,钱再放过,匡泽拿什么养他的小娇妻。
要人的事也无阻碍,苏荣在次日便来寨上当差。
营帐中。
杨彦全大马金刀的坐在太师座上,苏荣与另外一位虞候分站两侧。
虞候姓贾,唤作申正。
贾申正是幸存者,他带领的二十多位砦兵上山监督伐木,幸运的躲过了两波屠杀,归来时发现天已经变了。
“申虞候,苏押司以后便任砦寨都头,望尔尽力辅佐之。”
杨彦全今日心情不佳,苏荣是来了,但同时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杨彦全向州府呈递的征兵请求被拒绝了。
原本砦兵有三百兵甲建制的名额,山鬼寨一役伤亡惨重,杨彦全想着可以安插自己的人马。
但州府可不这么想,三百厢军每年的军饷粮草都是一笔大开销,其间多存吃空饷的现象,借着减员这个机会正好裁减编制,就给了杨彦全五十甲的名额。
“小人定一心一意效忠知寨与都头。”
贾申正无疑是侯通的心腹,但如今他已没有选择的机会,恭顺伏首方能避祸免灾。
“州府的政令不可违背,苏都头先行将五十名额召收齐全,从精从严,多加训练。”
杨彦全见识过黑炭军的战力,砦兵与之相比就是披甲的地痞流氓,急需强加训练,以应对突发状况。
“末将领命。”苏荣拱手答。
一番商谈之后,杨彦全独坐大帐。
案子是告结了,但杨彦全心中仍有疑惑,从多方佐证可以轻松推出这不是简单的金人复仇,集合七贼众者意图仍不明确,贼人背后有一双手推着他们、裹挟着旧金公主。
如果让杨彦全主理此案,他一定会倒追回甘陕,找到金人余孽的藏匿地,定可挖出背后凶手。但如今也就想想罢。
午后,杨彦全命苏荣通知各家军户在广场上集合。
由于砦兵人员有限,等军户到场天色已经发暗。
高台举火,杨彦全身后放着四五个大箱,台下人头攒动,不乏小声议论。
杨彦全这几月来政务处置妥当,加上诛灭侯通,在军户心中已有威信,人人敬畏。
“肃静!”
苏荣挎刀高喝,台下很快安静下来。
杨彦全身着绿翠官服,头戴飞翅幞,负手立于高台前方:“诸位乡邻,州府案结,侯通勾结贼寇,鱼肉百姓,实乃罪大恶极。
此獠虽诛,但遗祸仍在,乡邻困顿未解,役力繁重,家无余粮,本官不忍见之。
本官决定自今日起整顿寨务,还民富强。”
“首先,伐木之事大家辛苦了,各家的情况本官也了解了一些,壮丁死伤的军户由寨上出钱一一抚恤。”
杨彦全抬了抬手,砦兵同时打开木箱,箱内满是麻绳串的钱币。
杨彦全叭叭说了半天,还不如这一瞬间让军户兴奋,多少人眼都直了。
“分发抚恤,念到名字的上台来。”
杨彦全亲自操刀,要把钱刷到每一个人手中,攒下一个恩情,方能便宜行事。
发钱是个慢活,每一个领到钱的军户都面带感激之色,甚至有些老者潸然落泪,活了这么多年,都是官府收钱,没听说过发钱的。
这些钱有一半来自于侯通给杨彦全分红,其余的都是查抄几个贼寇头子在砦寨居所的余财。
说实话杨彦全还是有些心疼的,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头一遭千万不可小气。
两个时辰匆匆,已是夜半,火把就换了七八根,在寨每一户人都分到了钱,或多或少都有。
“知寨的恩情还不完,我等没齿不忘。”
“知寨如父母,老朽是儿孙矣。”
“只要知寨一句话,某上刀山入火海都在所不惜。”
困是不可能困的,气氛刚刚好,谋事随夜风,入耳皆倾听。
“诸位乡邻,今日本官虽给尔等发了钱财,但钱财终有用完的一日。治标不治本,终究一场空,本官欲给尔等谋划一个生财的门路,不知尔等可愿否?”夜火照在杨彦全绿色的官服上,火苗通红,似乎印出了紫色。
“知寨怎么说,我等就怎么做!”
“好,明日起役夫照常上山伐木,除此之外各户再出一人入林,所得五成木材上交州府,其余五成留做买卖,所得利润众乡邻得六成,四成归县衙,尔等可有异议?”
既然要做,就往大里做。侯通那一套在杨彦全看来就是小打小闹,杨彦全最起码要吃下襄阳府一半的木材供应。
一人分赃不靠谱,那就大家一起分。大家都得到好处,岂会自绝门路?
苏荣在一旁听的心惊,感觉自己像上了贼船一样,这么大张旗鼓的做木材生意,州府一旦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知寨,此事是县衙安排的吗?”
“对,县君见尔等贫苦,专门给尔等的便宜。”
匡泽吃了利,当然要担责任,且与乡民谈不得什么共富贵,他们愿意当是上差的任务最好,反正殊途同归。
“这也给的太多了,要不我等拿出一成孝敬知寨与都头。”
“不必,本官清廉惯了,百姓先吃饱了再说。”
“多谢知寨仁义。”
杨彦全义正言辞的拒绝,两成分利足以吃撑杨彦全,至于苏荣和砦兵先由州府养着,大不了到时候杨彦全从牙齿缝里扣出一些给苏荣便是。
“最后再叮嘱尔等一句,这是县衙特地给砦上的政策,吕堰、马窟等地皆无优待,尔等切记不可外传,不过县衙有可能会收回政令。”
“明白明白,我等定当守口如瓶。”
众人散场已过子时,军户们个个兴奋不已,估计大多数要失眠了,给州府干活和给自己干活那是两个概念,积极性不必多说。
高台上,杨彦全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木箱,又望向一脸尬笑苏荣。
“苏兄是不是觉得杨某的表现有些浮夸?”
“知寨腹有乾坤,末将绝无此意。”
“其实军户中不乏聪明之人,他们应该也能听出来弦外之音,但只要有利可图,杨某指鹿为马他们也会认,这就是人心!”
“末将只是害怕有些人贪心不足,因为分利不均心生歹意。”
“无妨,分利之事本官会亲自处理,只要平稳过渡几个月,所有人都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成为监督者。”
“知寨深谋远虑。”
杨彦全不言抬头望向星空,心道:顶多一年,一年足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