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气浓郁,疯狂的钻向一人心口,血腥气、哀吼声交织成绝望的乐章。
久违了的梦魇。
榻上的女子皱眉,睁眼起身,捂住胸口,看似毫无异常的胸腔内,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跳声。
“霜霜?”
来人稚嫩的脸上全是担忧,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殿内温度极低,但他竟然只穿着一层单薄的红色纱裙,几近透明,隐隐透出的白嫩肌肤上全是qing zi,让人不禁深思他是不是遭遇过什么nue待。
少年担忧的想要牵起凌霜的手。
而凌霜看到这张陌生又熟悉的脸蛋,嗤笑出声,掐住少年的下巴,语气寒意彻骨,“你是什么身份?敢直呼本尊名讳。”
少爷不知想到什么,脸上浮现出一抹难堪,想装作不在意,但是演技拙劣,金色的眸子里控制不住的涌上水汽,伤心的垂下眼帘。
“对不起,宗主。”
美人垂泪,极为惹人怜惜。
但并不包括凌霜。
凌霜见少年几乎要歪进自己怀里,随手将人推开,也不在意人会不会受伤,站起身,吩咐道:“更衣。”
少年明显是习惯了女子的阴晴不定,即使整个人被狠狠摔到地上,也只是吸了吸鼻子,默默起身给女子更衣。
少年动作很快,虽说刚刚摔到了手,很疼,但少年没有一丝怨言,对待凌霜依旧贴心细致。
实际上,这种疼痛,于他而言,只是小打小闹。
他真正怕的,是那个不见光亮、满墙刑具的暗室。
幸好这次霜霜没有罚他去暗室,少年暗暗想着。
但……
锦衣被整理好的一瞬间,恶魔的低吟在耳畔响起:“一会去暗室领罚,你知道该怎么做……”
少年瞬间僵硬,眼里是极度的惊恐,缓过神后,立马抱住即将离开的凌霜,哭腔明显,“不要,我不要一个人去那儿……我会听话的,宗主,我不要去那里……”
“既然听话,那就乖乖去等着,你知道的,本尊不喜欢废话。”
凌霜轻蔑的拍打少年僵住的脸,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只留下少年无助的身影……
————
夜幕降临,凌霜带着一身寒气归来。
华丽的锦衣上沾了点血腥,凌霜面无表情,褪去衣衫,走向早已备好的浴池。
彻骨的寒意让凌霜苍白的面色有了些许红润。
不远处,紧闭的石门内传出断断续续的哭泣和似有若无的囗端息。
凌霜不知想到什么,心情不错的穿上寝衣,走上前,慢悠悠的打开石门。
突如其来的光线令少年不适的闭上眼睛,没等他适应,凌霜指尖一弹,暗室内烛火瞬间燃起,照亮了满墙冰冷的“玩具”。
凌霜蹲下身子,仔细打量面前的少年。
少年明显是很早就待在暗室里等她回来,白皙的脖子被漆黑的锁链束缚,脸颊酥红,如同牲畜一般瘫软倒地,那几近透明的薄纱早就不知道掉在哪,少年光裸着身子,接受主人的xie玩。
凌霜看着少年毫无反抗的接受她给予的一切,不知怎的,觉得十分无趣。
少年早就不是万年前那个出卖她的魔王,经过几千年的转世,那点属于魔王的意识早就脆弱的不堪一击。
四百年前,那个自以为是的人族皇室,是魔王的最后一次转世。
按魔王最初的设想,他强盛的灵魂会在那个人族的体内苏醒,然后理所当然的占据他的身躯,理所当然的接受魔剑里的力量传承,理所当然的接受她……曾经的最得力护法手里所拥有的一切权力。
毕竟,在那场大战下,凌霜本就是早该死去的魔物,是魔王耗尽最后一丝魔气,送她“离开”……
然后毫不知情的凌霜,带着满身伤痛,被封印在暗无天日的地心深处。
起初,她还真以为是魔王救了她,但在被封印的几百年里,她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魔王的一丝魂力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吸取她的生机。
原来,她只不过是一个被选中的宿主,被苟活的魔王寄生。
凌霜本体是寒冰玉石,火于她而言,最是致命。
但魔王真身却是火凤。
冰石的心脏被火凤缠绕。
最后的结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幸好,是她赢了。
代价是失去了一颗心脏。
不过,这对于石头而言,不重要。
后来,凌霜创立了魔影宗,名义上是号召魔界众徒寻找魔王。
实际上,这是她早就布好了局,就等魔王来跳。
魔王的灵魂经过不断的转世轮回,加上她曾给予的致命一击,早就虚弱不堪。
果不其然,残存的魔王魂体居然连那个人族寄体都斗不过。
之后的事情,极为顺利。
她收走了魔王存留的魂体,那个寄体也被一女子诛杀。
不过,她没想到这魔王的魂体实在孱弱,刚被取出,竟退化成一颗蛋。
但她可不是什么好人,会耐心等蛋孵化。
在前两百年里,她以本命冰魄囚禁凤凰蛋。
就像她怕火,凤凰蛋更怕冷。
每夜伴奏着凤凰的哀鸣,是她最好的安眠曲。
到第三百年,蛋彻底碎了。
她迫不及待想看魔王那痛苦的神情。
却没想到,面对的,是完全陌生的灵魂。
他是魔王仅存的一点灵魂,居然是一缕善魂。
非常可笑,万恶之首的魔王,居然会有善魂?
凌霜不信。
善魂又怎样?
照样是她的仇人。
但没想到,后来两百年的折磨和囚禁,居然都没让这缕善魂崩溃。
更可笑的是,明明她是给他痛苦的源头,但每次见面,这缕善魂居然总喜欢追着她打转,还总会满脸依赖的抱着她。
魔王没有名字,这缕善魂当然也没有。
但他居然给自己取了一个。
叫“砚”。
总是像小狗一样在她耳边汪汪汪地叫着,委屈巴巴的祈求说“霜霜可不可以叫我阿砚”。
傻啦吧唧的一只蠢狗。
折磨一个傻子真的很没有成就感。
所以后来,对待阿砚,她更多的是视若不见。
心情好时,会逗着玩玩。
心情不好时,他就是最好的泄火玩具。
就像现在。
凌霜少见的用手帮阿砚挡住刺眼的光线,待阿砚适应后睁开眼,眼睛红润润的,纤长的睫毛上也沾着水珠,柔弱又可怜。
“霜霜。”
又不长记性的喊出这两个字。
凌霜感到一股毫无缘由的烦闷,就要转身离开。
阿砚见状,连忙磕磕绊绊的站起来,拉住凌霜的手,看人停下后就赶紧凑到跟前,软软的缩在凌霜怀里,仿佛在寻求安全感。
“霜霜,不要走,我听话的,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霜霜……”
说完还讨好的亲亲凌霜的脸颊,像只可怜的流浪狗拼命摇尾乞怜。
每次看到阿砚如此,凌霜脑海总会涌出一股强烈的方?虐感,从想将面前的人狠狠碾碎。
阿砚敏锐的察觉到来自眼前人的危险,但不知为何,竟也没有一点害怕躲闪,反倒有些暗喜。
将凌霜冰凉的手放在自己脸颊,歪头依赖的蹭了蹭,“霜霜,我……我已经乖乖准备好了……不要走好不好?”
“霜霜,不要找别人……”最后两个字声音很小,小到连离得最近的凌霜都没听到。
凌霜面无表情的盯着阿砚看了许久,吐出冰冷的两个字,“放手”。
石门重新关上,但烛火还在,暗室里依旧明亮。
但阿砚却觉得自己仿佛陷入无尽黑暗。
小小一团蜷缩在角落,泪水滴答滴答落下,在地面晕出一摊水渍。
明明现在暗室一点也不可怕,但是阿砚就是感觉自己好像浑身都在怕得发抖,心仿佛碎成几瓣。
他想要霜霜陪着他。
他喜欢霜霜。
但是霜霜不喜欢他。
怎么样都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