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端,燕北漠一路坐船下了荆州。
荆州地广辽阔,紧邻南梁,漕运码头甚为发达,夜间河上都是来往不停的货船。
楼船靠岸后,他被众人簇拥着走了下来。
荆州都督府。
张蔺正在府内与美婢寻欢作乐,荒淫放荡。
这时,有下人匆匆来报。
“都督,陛下到荆州了,中郎将让你赶紧去呢。”
张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喝酒喝得通红的脸煞白,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不是从朝歌出发吗,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听说是一路开着战船来的。”
张蔺急了,他这般样子,可怎么面圣。
“快快快,快去拿衣服熏香,熬解酒汤来。”
他说着,忙将官服套上,晃着一身肉往外跑。
燕北漠下了码头后,就直接骑马往都督府赶来。
荆州的知府和一众官员骑着马跟在身后,皆是惶惶然。
张蔺跌跌撞撞的跑出府门后,就看到了月色下一众人朝台阶上来。
“臣--臣参见陛下。”
燕北漠睨了眼跪倒在地上的张蔺,闻到他身上的酒味,蓦的一笑。
“张大人好雅兴。”
张蔺匍匐在地上的脸色骤变,“臣不敢。”
“起来吧。”
燕北漠神色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抬脚往府内走。
“找到人了吗?”
张蔺和一众大人跟在身后,对视了几眼,咽了咽口水。
前些日子,建康下令,在蓬莱搜查夫人的下落,可派出去的人还未传回来消息。
“臣已经在尽力找了。”
话落,燕北漠突然回头,一脚就踹在了张蔺的身上,月光折射入眼,映出他那双阴沉漆黑的眼来。
“你这个土皇帝做的好安逸。”
众人一骇,忙全都跪在地上。
大齐帝出生燕都世家,平日里向来温和,人前甚少这般动怒,眼底的戾气都掩盖不住。
“如此酒囊饭袋,只知纵情酒色,张大人不如回乡颐养天年。”
他说话轻慢,轻飘飘的抬起那双骨节森森的手,整个人的气质就像是沉寂已久的凶兽,让人胆战心惊。
张蔺被踹的嘴角吐出了血,听到他这话更是吓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臣惶恐,求陛下恕罪,求陛下恕罪。”
身后的众大人也都紧紧匍匐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夜鹰看着向来喜行不于色的主公当众发火,咽了咽口水,默默为众大人祈祷。
建康下令寻找夫人下落,荆州的官员却不顾皇命,只知饮酒作乐,毫无进展,荆州的这群官员估计要被大换了。
“臣已经在蓬莱各个城池派兵驻守搜查,私下还找了江湖暗阁寻找夫人下落,只是怕打草惊蛇,所以,进展缓慢。”
“但臣在其他的都城都搜过了,一直没有发现夫人的踪迹,所谓大隐隐于市,臣怀疑,夫人藏身蓬莱京都。”
话刚落,眼前光影一暗,冰冷的手蓦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张蔺吃痛,整个人瞬间喘不上气来。
众官员惊恐抬头,只听咔擦一声,骨头断裂。
人噗的被甩到了地上,当场就断了气。
他们看着死不瞑目的都督,瞬间大惊失色,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燕北漠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他缓缓的接过身后的帕子擦手,慢声开口。
“派兵驻守蓬莱各州,诸位可懂?”
“臣遵旨。”
蓬莱。
楚长宁刚生了孩子,一直在养身子,天天被逼着喝各种补药,身材变的丰腴了不少。
她不喜,出了月子后,日日锻炼,经过专门的护理,身段恢复的很快,白皙纤细,曲线玲珑。
“公主,你这般模样就跟没生过孩子似的。”
桃枝看着铜镜里的美人,不免感叹了几句。
“不过,奴婢还是觉得怀身子的时候丰腴,更有女人味。”
楚长宁正对着铜镜往白皙的脖子上抹着桃花膏,听到这话,笑着打趣。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轻纱,里头的肚兜裹不住雪白起伏,柔嫩嫩的弧度隆起,外头的月光淬了进来,衬得她肌肤雪白如妖。
桃枝站在身后给她梳着头,不免看到了她胸前的隆起,涩涩的低声问道。
“公主,生了孩子胸真的会变大啊,你比之前还大。”
楚长宁一愣,下意识的低头看了几眼。
她没什么害羞的,直接道,“生了孩子会涨奶。”
桃枝细心的给她打理着身后的头发,嘟囔。
“宫里的妃子们都不会自己喂养孩子的,可怜公主独自抚养孩子,偏生外头还有追兵,也没法去找奶娘。”
楚长宁听到这话,心底又将燕北漠翻来覆去骂了遍。
等她护理完肌肤,走到摇床前看孩子。
随着日子长了,阿瑜的脸蛋也变的白白嫩嫩,小嘴粉嘟嘟的,极为可爱。
他不爱哭也不爱闹,十分省心,经常自个儿踢踢被子,抓抓手指头的玩,但每回瞧见了楚长宁,都要梗着脖子伸出小手让她抱。
那双湿漉漉黝黑的眸子眨着眼瞅着你看,极是惹人疼爱。
楚长宁越发喜爱,闲来无事就会抱起来逗着玩。
只是她每次都要跟桃枝吐槽,孩子长的不像她。
蓬莱近来风声鹤唳,萧衍暗地里的酒楼做情报生意,发现京都多了好多兵马。
他知道之前公主在坐月子,便没敢去打扰,让暗卫私底下去查,这才发现蓬莱的出口全都被堵了。
楚长宁听闻这个消息后,心底总觉得不妙。
“属下发现,蓬莱其他的城池也有大齐的人出没,而且出蓬莱的水线还全都被堵了。”
“听我们的暗线来报,中原的南梁帝投靠了大齐,现在,整个南梁都归大齐管了,蓬莱也成了大齐的土地。”
楚长宁站在院子里,听着他的话,眉头紧锁。
萧衍抿唇,想到传回来的消息,思憷片刻,继续开口。
“大齐帝是燕北漠,旧帝死了。”
楚长宁一怔,心思恍惚了片刻。
“那你的意思,我们不能在这里待了?”
“不甚安全。”
楚长宁盯着头顶的天,禁不住眼眶有些发酸。
她为了离开那个疯子,假死远赴蓬莱,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了,他竟然还不肯放过她。
“可蓬莱的出路都被堵了,我们能到哪儿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外头战争四起,到处都是流民,她带着孩子能跑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