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宁一路奔波,身上凉气重,衣服寒潮,怕过气给小孩,忙去后面浴池沐浴换了身衣服。
宫女嬷嬷早就听说了她回来了,早早的将衣服吃食全备好了。
她穿着一身月白寝衣出来,看到桌子上的饭菜,抱着儿子过去吃。
霜月站在一旁伺候,想起了这段日子的传言,忍不住开口说道。
“娘娘不在的这段日子,陛下茶饭不思,宫里人人自危。”
楚长宁一顿,擦了擦儿子嘴角的饭渣,抬头。
霜月见她并没有生气,知道她脾气好,开始大胆的说起了她离开后所发生的一切。
无外乎都是燕北漠对她多好,对她多在乎,对她多想念,以为她死了力排众议不肯立后,大病一场,现在还吃着药---
“吃药,他吃的什么药?”
楚长宁打断她的话,出声询问。
“好像是抑制吐血的,奴婢也不清楚。”
霜月说罢,又开始继续碎碎念了起来。
他们都说,夫人勾结外族刺杀陛下,这一回,陛下险些丧命北疆,才将夫人带了回来。
她一直都知道,夫人和陛下的隔阂很深,生怕人以后还要走,逮着好话就是一通念叨。
楚长宁听着她的话,思绪不禁飘的很远很远,过往的一切如山海潮涌般在眼前闪过。
她神色微微恍惚,想起了好多好多的事。
世事无常,人心易变,当初的他们各怀心事,互相算计防备,哪曾想有朝一日他会拼了命的去救她。
“娘亲。”
脸边的碎发猛的被抓,她疼的回过了神,看向一脸无畏的儿子。
阿瑜看她有了反应,笑弯了腰,一双肉乎乎的小手抓着她的衣襟往上攀。
楚长宁被他扯的疼,连忙抱起他往榻上去。
“对了,霜月,桃枝什么时候能进宫来?”
霜月连忙停了叨叨,恭声,“现在太晚了,明儿一早奴婢着人去请。”
“嗯。”
建康的夜里不冷,只是最近下了雨,潮凉。
楚长宁把儿子哄睡后,下榻披了件外衫,朝着御书房走去。
整个大殿,灯火通明。
燕北漠看着手里的折子,听着底下大臣的各种声音,面容冷淡。
西北战事频发,外域蛮族与北方士族勾结,多地乱军起事谋逆,难民暴动,前朝弹劾世家的折子一大堆。
楚长宁端着汤过来的时候就听见里头一阵吵闹。
她默默的站在殿外等了会,许是有人进去通传了,很快,就有公公出来喊她进去。
御书房的大臣都被赶了出来,路过她的时候,弯腰拱了拱手。
殿内明珠高照,一室透亮,熏香炉里拢成一条条细烟袅袅升起,缭绕。
楚长宁缓缓上了石阶,放下汤盅。
刚靠近他,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就被他箍住了腰抱在怀里。
她攀住他的肩,抬头瞪他,“小心伤口。”
燕北漠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怎么没睡?”
“睡不着。”
她咕哝了声,软软的靠在他怀里蹭了蹭。
“你要不先吃点东西吧。”
燕北漠提起她的腰,让她跨坐在腿上,缠绵的亲她。
楚长宁勾着他的脖子,见他眼底疲惫,偏头躲了躲,轻声。
“我困了,我们去睡吧。”
“刚才不是还睡不着吗?”
他声音温润,带着玉石相击般的清冽好听,幽幽的回荡在空气中,敲在她的耳鼓上。
楚长宁白他一眼,“我现在想睡了,不行吗?”
他轻笑一声,将她打横抱起,往内殿走去。
“你放我下来,不在这儿睡,阿瑜还一个人在寝宫呢。”
燕北漠不撒手,“他自己可以睡。”
“不要。”
她挣扎着要下去。
“楚长宁!”
他脸色不虞,正色看她。
楚长宁下意识看他,“你喊什么?”
“你眼底只有他是不是,跟我回来也只是因为他?”
“---”
燕北漠见她不语,气的微微牵扯到了伤口,沉下了脸。
楚长宁怕压到他伤口,从他怀里跳了下去,落地。
两人四目相对,他漆黑的眸子觑着她,“你今夜在这儿还是回去睡?”
“---”
“说话。”
楚长宁看着他倨傲的脸色,没忍住噗嗤笑了出声,不等他恼怒,直接走过去,踮脚,勾住他的脖子。
身前的男人身体似乎微僵了下,很快,腰肢猛的就被提起,身子被抵在了内殿门口。
“你吃你儿子的醋,羞不羞啊。”
她嗔了他一眼,轻轻舔了舔他的唇。
燕北漠被她这一下勾的后背一麻,堵住她的唇就亲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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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都,王家祖宅。
一处柴房里。
谢溶月拖着身子从硬邦邦的床板上起来。
最近燕都的天气冷,夜里寒凉,薄薄的冷衾被根本御不了寒,她已经烧了好几日了。
她摸了摸发烫的额头,撑着身子走到桌子旁倒了碗水。
水很冷,她倒在帕子上,敷着额头,坐回了床板上。
谢溶月虽说只是个世家庶女,可也是娇娇贵贵养大的,何曾受的过这等苦。
她依靠着床柱子,将自己蜷缩了起来,眼角有泪落下,她倔强的咬着唇,不肯发出半点声音。
这时,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头推开,一个穿着华丽的女人走了进来。
谢溶月睁开眼看去,瞧见了来人。
“燕芫。”
她呢喃了声,低敛下眉眼藏好情绪,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燕芫缓缓走了进来,看到她的这副样子,挑了挑眉。
她是世家嫡女,自然看不上这种攀附权贵的心机庶女,可瞧她现在这副样子,不由的嗤了声,也没鄙夷嘲讽的心思了。
“你倒是好手段,被关在这地方,还能引的阿婉为你说情。”
谢溶月听到她这番话,眼神一闪而过难堪。
她强撑着身体的不适,朝她看过去,笑容嫣嫣,“夫人要是来看我笑话的,看了就走吧。”
燕芫撇撇嘴,讥诮,“你有什么好看的,谢家传来话,赐你死罪。”
谢溶月本就苍白的脸色霎时血色全无,怔在原地。
她嘴唇张翕着,还想说什么,可看着面前盛气凌人的燕芫,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燕芫好笑的看她,“你不会是想让王叁替你求情吧。”一顿,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就那种薄情寡性的郎君,你觉得他会管你的这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