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闲聊着家常,徒然就听见外头响起昭姐儿的声音,“母后,母后。”
虽然苏瑜不怎么拘着昭姐儿的性情,可是听她这样乍乍呼呼的声音,还是忍不住叹息蹙眉,扭头问采玉,“我是不是放纵过度了,才养得这孩子规矩太差?将来可怎么嫁人啊!”
采玉知道娘娘嘴里嫌弃,实在宠溺,但笑道:“咱们公主殿下天姿国色,又贵为尊贵的公主殿下,谁要是娶到她,那可是无上的风光荣耀,谁又敢嫌弃她呢?”
不论如何,听到有人这样夸赞自己的女儿,苏瑜还是很受用的。她抬眼盯着昭姐儿撩帘珠帘,“你这是又怎么了?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说完这句话,苏瑜又看到跟在昭姐儿身后的沈宴姝,“宴姝,你来啦。”
沈宴姝跪在地上规规矩矩的向皇后娘娘磕头请安,“宴姝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好孩子,快起来,劳烦你时常陪着昭姐儿,但她的规矩懂事她却半分也没学到。”苏瑜边说边嗔瞪了一眼昭姐儿。
沈宴姝被夸红了脸,“娘娘千万不要这样说,能陪着公主殿下,是宴姝的福气。”
“哎呀,你们就不要在这里客气了,阿娘,出事了。”
出事了?
苏瑜似乎很多年都没听说过这三个字了,她温和的笑道:“你说说看,出什么事了?”
昭姐儿觉得自己说不清楚,便把目光斜向沈宴姝。
沈宴婢立即又福了福身,“回皇后娘娘的话,今日宴姝接到公主殿下的邀约进宫,路过齐恩候府时马车突然就停滞不前了,小女下车一探纠究,竟是有人在齐恩候府门前闹事,惹得百姓驻足围观,这才堵了去路。具体什么事情小女不听清,可是听那对闹事的夫妻说公主殿下助纣为虐,仗势欺人。事关公主殿下,小女不敢隐瞒,进宫后就向公主殿下交待了此事。”
昭姐儿这下子接下话来,“母后,可还记得先前寅国公府四房婚宴那日,儿臣回宫后向你说起过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事?说的就是齐恩候府的姑娘简筱玥,她险些被礼部员外郎徐守宗欺骗感情,女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事后齐恩候府没去找那员外郎的麻烦,没想到他的父母竟敢跑到候府门前去闹,还把女儿给牵扯了进去,真是太放肆了。”
事关昭姐儿的名声和皇室的威严,苏瑜做不到当件闲事去听了,立即看向采玉,“让雪娇去仔细打听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采玉曲了曲膝便退了出去。
齐恩候府的那个姑娘苏瑜还是有些印象的,去年她在宫里举办了一场赏花宴,齐恩候候府的那个姑娘还进宫向她磕过头,她记得是个十分端庄娴淑的女子,她当时还想着要是她的瀚哥儿没有心上人,也是可以把这个姑娘纳进来做皇家的儿媳妇的。
后来派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她与忠勇伯府的四子有婚约,可后来听说那忠勇伯府的四公子是个命知的,齐恩候府与忠勇伯府的婚约也就作罢了。
在宫里等待消息的时候,齐恩候的马车已经快到京兆衙门了,另一边的齐恩候府里,孟夫人和简筱玥已经知道了父亲的决定。简筱玥已经不再寻死觅活了,父亲既然敢提出去京兆衙门,想来是知道事情已然闹大,再掩着捂着只会滋生过多的猜测,还不如把这件事掰开揉烂的摆在众人面前,看到底是谁人无理。
“阿娘,你把我放开吧,我要去京兆衙门。”
听着女儿的话,孟夫人直接摇头拒绝,“不成,你一下未出阁的女儿家,去什么衙门?你的名声还要不要啦?”
“我现在还有名声吗?”简筱玥扭过头看向孟夫人,“阿娘,女儿的脸面早在与徐守宗相识的那一刻就被算计得干干净净了。父亲不顾一切去衙门分辩道理,哪儿有我这个当事人躲在他背后不出面的道理?阿娘,求求你,让女儿去吧,今日就算是与徐家做个真真的了断吧。”
孟夫人知道女儿说得有道理,可面对女儿的哀求,她没有办法拒绝,“好,阿娘答应你,咱们一起去。不论这件事有什么结果,阿娘都陪着你一起承担。”
堂堂勋爵敲响鸣冤鼓,吓得京兆尹崔大人连忙升堂问案……。
与此同时,徐姚氏也已赶回了家,她没到别的地方歇口气,而是直接去见了儿子徐守宗。闻着屋里浓重的药腥味儿,徐姚氏心疼又难过的扑到床前,“儿啊,儿啊,是为娘没用,看来是没办法向你讨回公道了。”
徐守宗很清楚自己要死了,可他不甘心就这样默默无闻的死了,他是笃定了主意临死要拉个垫背的。其实事到如今除了怨恨之外,他还有点后悔。当初要是自己不为了那不可告人的目的去接近简筱玥就好了,谢氏也不会被逼死,儿子也不会被送走,他也不会因为地位层级问题被人看不起,被人陷害和折磨。
可是后悔有什么用呢?他已经落到这个地步,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阿娘,父亲一个人在公堂上肯定说不过齐恩候,你送我去京兆衙门吧,让京兆尹大人看看儿子的惨状,且那些围观的百姓都只会同情弱者,他们够不着权势,就恨权势,有百姓的舆论,咱们的胜算也会大些。”
说到这里,徐姚氏心里有些没底,“宗哥儿,这已经闹到京兆衙门去了,齐恩候会不会把咱们逼死谢氏的事情拿出来说?他要是拿出来说了,咱们是不是就没有胜算了。”
许守宗虚弱的叹了口气,“他们没有证据,只要咱们咬死不认,他们就没办法。”
徐姚氏茫然的点了点头,又担心地看着徐守宗,“可是你的身体经不起折腾,儿啊,咱们还是算了吧,别去了。”
“我活不下去了,这辈子让父亲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儿子的不孝,若是能因儿子的死为父亲母亲得到些什么好,儿子是愿意的。”
都这个时候了,儿子还如此的孝顺!
她的儿子多好啊,怎么就要受这份罪啊!
徐姚氏哭得伤心欲绝,痛痛快快的哭过一场之后,她命人备车,还让人把马车里布置得舒适些,让儿子坐进去不至于那么难受。可是徐守宗地是拒绝了,他说:“不,阿娘,找副担架来,把儿子放到担架上,就这样把儿子抬到京兆衙门去。”
招摇过市?徐姚氏不愿意儿子受这样的折腾,“不成,不成,那样你得多难过啊?”
“您就听儿子吧,只要让百姓们看到儿子的惨状,才会觉得齐恩候府有多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