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宗明说:“沈重德,记住今日的教训,往后你若再敢来我苏宅滋事,可不就是被揍一顿这么简单的事了,听明白了没有?”
此刻的沈重德顾不得不甘心,唉哟连天的叫喊应“是。”
苏宗明让人亲自送沈重德回沈府,大街上冷风沥沥,不少人缩着脖子看热闹。路过集芳馆前口,采玉一眼就认出那被摆在担架上的人是沈重德。回到集芳馆后院,采玉就把此事当闲话说得正在看账册的苏瑜听了。
苏瑜竟没有太大的反应,这倒叫采玉觉得稀奇,“姑娘都不觉得奇怪么?京城这治安如此之好,居然还有人会被打成这副狗熊的模样。”
“有什么好稀奇的。”苏瑜继续翻着手里的账本,头都没抬一下,“他是什么样的人咱们都清楚,莫说只撞见一回,就是撞见个十回八回也不是什么奇事。”
采玉细想了想还真是如此,就将话题扯到了旁的上,“眉姑娘和芳姑娘已经在芙蓉楼等着了,方才派人过来问姑娘几时过去?”
苏瑜合上账册,抬头望了采玉一眼,“不急,你先把小斑爷叫进来。”
小斑爷已经开始续胡子了,据他说这样看起来更像个掌柜,更具威严些。“东家,有何吩咐?”
“我看你这账册上有一出三千六百两的银子尚未况现,落款虽是行宫,怎么没派人去催账?”这个问题比先前采玉提及沈重德之事更加让苏瑜好奇。
“小的派人去过三次,回回都让北国的使臣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给搪塞了回来,小的想着这北国使臣在大唐,咱们大唐总归是主人,要是对客人不好是要落人口舌,就没再过分要求。”
集芳馆京城不少人知道是她的产业,南宫世显若想打听也不难的。北国使臣进京,又不缺银子使,偏偏就不付这银子,这其中有没有弯弯绕绕还真不好判断。
她又低头看了看账册的内容,三千六百两银子都出至于一款名为鹤影雪绸的缎子,这缎子最合适做里衣,冬暖夏凉,穿上既轻便又舒适,是京中顶极富贵人户方能用得起的好缎子。使臣要用无可厚非,只是这鹤影雪绸的客户人群都是女子,据她所知行宫中只有一名叫绿腰的女子乃是南宫世显的近身侍婢,莫不是她?可南宫世显如此宠幸一个侍婢,这二人的关系还真值得人推上一推。
“你的初心我明白,可再客气买东西也是要付银子的。”
“是,那小的再派人去催。”这次催款,小斑爷就不会那么客气了。
苏瑜微微颌首,道:“适才听说芙蓉楼作帘子用的绸子是在咱们这里定,让你拿样料过去,我正好要到芙蓉楼去,咱们一道吧。”
“是,前儿芙蓉楼的刑掌柜过来说要换掉楼里的旧帘子,但他又赶时间就没好好看,挑了今日让小的送样料过去。”
小斑爷语气恭敬。
几人出了集芳馆,门口停的马车外形看似普通,内里却别有洞天。小斑爷见采玉和蝶依扶着东家上马车,夹帘垂下的瞬间不由惊叹,车室里的车榻都是用比黄金还贵的秋杨木做的,熏香也是极为珍贵的迷延香,清雅馥郁,他这东家果真是一直荣宠不衰啊!
“娟娘怎么样了?听说她生了二胎后身子不大好。”
听着车室里飘出来的声音,小斑爷说:“本来是好的,但月子里葵姐儿病了一场,她不放心非得自己照顾,这才落下了病根,好在一直用药调理着,夏日尚好,就日冬日里难熬些,不能吹冷风。”
“回头我让袁嬷嬷回趟宫,将娟娘接进宫去,让御医诊诊脉,看看到底是何病症。”
小斑爷可不敢得如此荣宠,惶恐道:“娟娘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妇人,进过一回皇宫已是祖上积德,哪里还敢再去叨扰东家。”
苏瑜了解小斑爷,他这样贬低娟娘,其真正用意是怕娟娘进了宫受到惊吓,若让病症加重可就得不偿失了。于是她也不勉强,说:“那你带她到仁济堂去,找找小孟大夫,或许他有办法。”
“谢东家关心,小的记下了。”
因为有采玉在,所以苏瑜没提小斑爷的姨母冯氏和表哥彭俊。虽说看采玉一脸的坦然,可谁又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一盏茶功夫后,马车停在芙蓉楼门口,采玉扶着苏瑜落车,一行人缓缓迈过门槛。
岳云眉和霍静芳在三楼的雅间,小斑爷有差事就直接去办差。
三楼雅间里,岳云眉和霍静芳看到苏瑜进来,一人招呼落坐,一人沏茶。
“快坐,我方才吃了好些吃食,都是味道极好的新品。”岳云眉边说边流口水。
看得霍静芳直皱眉,“瞧瞧你这副饿相,好像在寅国公府从来没吃饱过似的。”
岳云眉瞪了她一眼,“你是不知道前些日子我陪婆母回了趟老宅,又逢家里祖辈诞辰,连着吃了好些天的素,昨儿才回京。虽说是到家了,可婆母尚未改口,我做媳妇的哪里好意思大吃大喝?今儿我得多谢阿瑜你的贴子,否则我还不知道要寡素几日呢。”
大唐朝有些规矩甚严的世家,但凡家中有祖辈诞辰,都是要连着祭祀好久的,难怪岳云眉馋成这样。
“那你们等我干什么,来得早直接叫来吃食吃不就成了?”
“那可不成,咱们要有福同享。”
此话一出,苏瑜和霍静芳不约而同笑起来。
没一会儿,跑堂的小厮就陆续往包间里送吃食,看着满桌子美味佳肴,岳云眉毫无形象的大块朵颐。霍静芳无语的瞟了她一眼,然后对苏瑜说,“咱们走吧,我可真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认识她。”
不待苏瑜开口,岳云眉先翻了个白眼,“你要是素那么久,我看你肯定比我还要馋。”
苏瑜忍不住浅笑,问,“阿眉,你说要是让你家世子爷见你这副吃相,他会作何感想?”
“他没机会的。”岳云眉说得十分自信,“他这几日也不知忙什么,昨儿夜里半夜三更才回来,今早天还没亮又走了,我连话都没跟他说上几句,更别提……。”
“更别提什么?”苏瑜扬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