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尚嬷嬷听着很是舒心,至少夫人没把她当外人不是。
一会儿送药的女使过来,黄夫人进了药,又吃了些蜜饯去去嘴里的药味儿,然后就听见婆子进门禀报,说杨夫人母子到了。
“那咱们赶紧去迎客吧。”
黄夫人边说边要往外去,尚嬷嬷却拉着她说,“夫人慢些,还是把珍姑娘叫上一道吧。不然她脸皮薄得很,一会儿怎好意思单独出现?”
黄夫人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到,那赶紧让人去请她,咱们到垂花门那里等她。”
今日只单独来了杨氏,她想着直接到黄夫人寝屋里见见的,毕竟人家在养病,不好让人家挪动。可是梵哥儿一起,现在还不是儿女亲家,他是个外男,实有不便。
刚尝了两口香茗,就听见厅外响起脚步声,二人纷纷起身,看到一位穿着褐色夹心禙子的妇人和一个穿着浅黄色绣海棠花襦裙的姑娘站在门口。妇人脸上略显病色,姑娘的目光与厅中的于希梵不经意见撞在一起,立即额眉娇羞的垂下去。
“黄夫人。”
“杨夫人。”
二人齐齐发声,脸上皆是温和亲热的笑意。
等到分主次落坐后,因为已经与海家定了亲,所以于希梵朝黄夫人行了大礼。
黄夫人忙吩咐尚嬷嬷,“快快,快扶起来,你是个好孩子,我都知道的。”
于希梵觉得自己这个未来的岳母大人还是挺好相处的。
海珍也到杨氏面前行了大礼,杨氏笑
得合不拢嘴,拉着她的手赞道,“珍姐儿这孩子真是越来越端庄了,我看着心里可真是美得很。”
被未来婆母这样赞扬,海珍心里也乐开了花,只是礼数不允许她表现太多在脸上。
“梵哥儿,快,把你带来的匣子拿出来。”
于希梵便掏出了昨日老太太给他的匣子递过来,打开匣子后,杨氏推到海珍面前,“看看这个镯子你喜不喜欢?”
因为是正对着黄夫人的,所以她看得见,“哎呀,这镯子一看就是经年的老物什,这颜色如此纯正,定然是价值不斐的,杨夫人,她年纪小,哪里受得住这样的好东西,快快收起来。”
但见杨氏如此大方,那便是真的认同她的珍姐儿,黄夫人心里高兴得热血沸腾的。
谁料杨氏说,“这可不是我要送给珍姐儿的,是我们家徐老夫人知道今儿我要过来探望你,特意让康妈妈从箱子底下翻出来的,说是要给孙子媳妇的。这东西可是苏家历代祖母传到孙子媳妇手里的宝物,既是她老人给出来的东西,我哪里有资格收回去?”
这番话传递给黄夫人的意思令她很是惊诧,她是知道她这未来女婿不是姓苏的,而徐老夫人竟然愿意把苏家的传家之物给到他手里,说明于希梵很得老夫人的疼爱和认同,否则谁会愿意把传家的东西给到一个外人?同时也说明这个未来女婿很会为人处事,将来她的女儿嫁过去定不
会吃亏。
“是啊,这是祖母给的,你就收下吧。”
于希梵又往珍姐儿面前递了递。
自从与于希梵定了亲,又与于希梵见过一面之后,她对自己这个要模样有模样,要才学有才学的夫君满意得不得了。在这见面之前,也不知道在梦里见过他多少回,每次醒过来都是面红耳赤的。这回见着真人,听着他真切的声音,海珍的脸红得能滴血。
海珍还是不敢收这么贵重的东西,求救似的看向黄夫人。
黄夫人也不扭捏了,说,“长者赐,不敢辞,你就收下吧。”
海珍这才从于希梵手里接过来,“请公子回祖母的话,我很喜欢,等阿娘身体好些,我再登门向她老人家磕头。”
“好。”
只一个‘好’字,听得海珍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黄夫人见状,有意让这对未婚的夫妻说说话,便吩咐,“珍姐儿,你不是说你冬日里画了一幅寒梅图要给梵哥儿看看么?快带他去吧。”
海珍点点头,紧张得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匣子,“是,阿娘。”
“那小侄也先告辞。”
等到于希梵和海珍离开,杨氏望着黄夫人笑道:“珍姐儿这孩子我真是越看越喜欢,这可都是夫人您的功劳,你将她养得这样好,可真是便宜我家这竖子。”
黄夫人也笑道:“哪里哪里,我看梵哥儿也好啊,有礼有节,进退有度,定是你悉心教养的结果。”
杨氏捂着嘴笑,又道:“你这身子
到底如何了?我这次过来带了些滋补的药材,很是养身,你好好调理调理,接下来珍姐儿的婚事你还得费心呢,可得把身子养好。”
说着便让跟来的婆子把药材盒子打开,黄夫人一看那品相,就知道是上上之物,可不是普通富贵人家能用得起的。如果她估摸不错,应该都是宫里赏下来的,可人家杨夫人半个字都没提,只是告诉让她好好调养身体。她肯定也知道自己肯定能看出这些东西的价值,不会轻易收下。但她搬出了珍姐儿的婚事,说要让她费心操持,便给了她不能拒绝的理由。如此,又不禁让黄夫人对她高看一眼。既不仗人势,又会照顾人情绪的亲家母,她这辈子只怕再也找不见了。
“既是未来亲家母的一番心意,那我推辞就是矫情,谢谢了。”
说完便让尚嬷嬷替她收下。
“你也得保重身子才行,梵哥儿的亲事也得你多费心呢……。”
且说于希梵跟着海珍走在曲折的连廊里,海珍手里拿着匣子,心里紧张到不行。他们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可是这是在她家,她做为东道主却没说半个字,实在是无礼得很。但想说的话一到嘴边,又怎么也说不出声。
她就这样在面前走着,走着,然后脚下不知拌倒了什么,险些摔倒。
“啊呀!”
幸好于希梵眼疾手快将人给扶住了,“你没事吧?”
简简单单的一句问候,四目相对,海珍
的脸又一次红透了。
她赶紧站站好,福了福身,“谢……谢公子。”
于希梵笑得温文而雅,“你好像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