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走进灵堂,入目便是一片白,香烛纸钱的烟雾弥漫,熏得人眼泪直流。
灵堂西北角,跪了一堆女眷和孝子孝女,都是半大以下的孩子,成年男子倒很少。
宋慈转开视线,心口说不清什么滋味。
国破家亡,投诚的宗族,起码有两到三代不会有太大作为,只能留得一命苟活和传承。
现在的夏氏,连传承都越来越薄弱,说是日薄西山不为过,眼下又死几人,使得本就不兴旺的宗族,更是雪上加霜。
宋慈嘴里溢出一声叹息,上前接过主家递上来的一炷香,捻在手中虔诚地拜了三拜,在心底默念几句,来世不生帝王家,便把香插在了香炉里。
她又面向那些孝子孝女,微微躬身低头表示深切哀悼,又接了他们磕头礼,这吊唁便是可以了。
至于去瞻仰遗容什么的,就免了。
她一个老太太不去做这个事,免得心存膈应,再说对方也并不算亲厚的人。
宋慈抬起头,扫过那些女眷,视线在其中一个女子脸上扫过,眼皮抽了两下。
“太夫人,请往这边稍事休憩。”夏哲让自己的媳妇领着她去喝茶休憩。
宋慈随着她走了,来到一个用以给宾客喝茶小坐的厢房,已是有几个女眷在里面轻声说话,看到宋慈,纷纷站了起来行礼。
“祖母,孙儿便在外头等您。”宋令钊见状便不再跟着。
宋慈点头:“这是夏氏族群,莫要到处乱跑,以免冲撞了别人。”
宋令钊虽是个直男,倒也不是没家教的,自是知道分寸,点头称好,便在院子外干等。
宋慈坐下,那几个夫人就道上喜了,毕竟宋致诚他们得了官身,虽说是个无权的闲职,但好歹比白身好听啊。
这是好话,宋慈也就淡淡的笑了笑,道:“都是皇恩浩荡,不值一提,都是为大庆出力,为皇上尽忠。是了,你们来了这边,还得去赵家那几家吧。”
这若是聪明的,就知道宋慈是在转移话题,也就不会继续说那什么喜,可就是有人不懂看眼色,道:“宋太夫人就是个有福气的,眼下宋家一门四官身,您可是京中头一份了。”
宋慈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问:“你哪家的?”
那位夫人笑脸微微一僵。
宫嬷嬷看向那位夫人,微微弯身道:“太夫人,这是白夫人的胞妹,鸿胪寺少卿谢大人的夫人。”
原来是那个白夫人的妹妹,难怪这么不会看眼色。
宋慈道:“那便是谢夫人了,我知道你这是有心讨好巴结我,所以好话不断,但大可不必,毕竟现在的场面不对,鬼神一说,咱们还是心存敬畏些儿较好,毕竟人家在办丧呢。”
看看,多么的语重心长和大气?
委婉,还是算了,刚才她这么明显的转话题这谢夫人还不识趣,那就明明白白的来,反正委婉她也听不懂。
假如她听懂了,却还是想给她宋家带节奏,故意在人家死人时却恭喜自家,平添憎厌仇恨,那就更无需跟她委婉。
谢夫人的脸色发黑,这老太太,也忒不给脸面了。
“宋太夫人,您还真在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