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钊被问得一怔。
“这,没命?”
宋慈点头道:“这世间对女子名节多有苛刻,世人更视女子贞节为重,那王氏品行不端,更是在亡夫的丧礼上与人苟且,道德败坏,毫无羞耻。你说,哪个家会容得下她?放在庄户人家里,这样的女人直接就打包了用猪笼抬去沉塘了。”
宋令钊沉默,他自然知道女子名声重要,但名声,有性命更重要吗?
宋慈看他沉默,眼神带着迟疑,便道:“钊儿,你虽是男子,但也该听过不少姑娘失了节,好的就是被对方娶回家。这不好的,不是丢命就是一辈子青衣古佛,抑或是被家族所弃幽禁在家庵中。”
“对啊。”宋令钊道:“不是有幽禁家庵的么,或者送去道观削发,难道只有死路一条?”
宋慈笑着说:“非自己所愿,大概不止是死路一条,但那王氏是非她所愿吗?”
宋令钊闻言,有些不自在。
当时他在树上看得明白,那王氏是未亡人,可一张脸明显是修饰过,对那浪荡子更是主动迎合,哪有半点不情愿?
在他看来,她可是情愿得很。
“她与人苟且,并非出于被迫,而是自愿。”宋慈淡淡地道:“她若对那夏爷无意,或是觉得过不下去了,大可以去自请下堂和改嫁,但她没有,而是选择背叛放纵欲望。”
“钊儿,大庆是有律法的,一对夫妻既有婚书,那也是受律法保护,受它约束,可王氏却没有遵守,她无视礼法,不愿受礼法约束,挑战礼法的人,那就得要承担其带来的后果代价。否则,这人人无视律法礼法,那这个世间成什么样了?”
宋令钊抿着唇。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王氏便是自请往死路上走,最重要一点,与她苟且的并不是谁,而是自己的亲眷,这枉顾人伦,更是在亡夫丧礼上整事儿,世间哪个容得下?一旦传出去,夏氏的姑娘,包括她的女儿,都活不下去,还有她娘家的姑娘亦然。所以,她必死无疑,她不死,那些姑娘都不能活。”
宋令钊脸上滚烫,道:“祖母,是我狭隘了,只知性命比名节重要,却不知会引来这么大的后果。”
“若是在某个地方,祖母大概能说一句除生死无大事,但这里不行,王氏的行径,自私自贱,是在拿她的女儿,她夫家婆家的姑娘女眷的名节为她的荒唐买单。她的命,早已被她自己给拽进了深渊。”
人命固然重要,当不可能用许多人的命换她一个,尤其是这么一个不知廉耻枉顾人伦的贱人。
宋慈道:“对于这样的人,只有付出血的代价,才会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何处,也才会警示世人,遵守礼法并敬畏它。而非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如此一来,就只会纵容她再犯,而礼法也将成为一个笑话。”
“祖母知你想当一个大将军,宋家固然并不看好出一个武将,但将来你若真走了这个路,也一定要记住,军令如山律如铁,法不容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