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致远看楚帝气息冷冽又阴沉,全然没了刚才的好心情,便咳了一声。
“其实您也不必有种被宁阁老摆了一道的感觉,凡事往好的一面去想,只要夏侯哲和宁阁老伏诛,他们便失了头狼,头狼一没,要选出新的头狼,那也得时间不是?”
“他们需要那时间,咱们同样需要,他们发展,咱们难道就停下脚步了?海运若是一开,水师也养好了,往西洋哪里跑一圈,说不准还能带些奇淫技巧回来,什么金银山宝山的且不说。听说那边还有什么火炮枪支之类的,到时候咱们也搞回来研究,那伙人敢来,咱们一炮轰死他。”
楚帝脚步一顿,真是气笑了,转过头瞪着他:“你,你说你这人,叫朕说你什么好?刚才说得那般严重仿佛兵临城下的是你,现在说往好的一面想的还是你。神是你鬼也是你,你这嘴这么能说,死的也能说成生的,你前辈子是说书人还是唱戏的你?”
宋致远以袖掩脸一笑:“臣这不是觉着坏了您的兴致,泼了冷水,想描补一二。”
“可拉倒吧你。”
“不过臣也是说真的,头狼没了,他们想搞大事也得要选新的头狼,人都是有私心的,都是一样的属下,谁都想当老大,谁也不服谁,这内讧会不会自己就先把内部给搞死也说不准了。”
楚帝哼笑:“那你又说什么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还劝自己别再玩儿煮青蛙来着。
宋致远失笑:“这不是站在您的角度去想,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能把这威胁按死在襁褓里,自然是好事,可若不能,那也只能交给接班人,强求太多反而不美。”
“你这是自相矛盾。”
宋致远拱手请罪:“也是觉得甘蔗没有两头甜,事情也没有尽善尽美的,借此来安慰一二罢了。”
楚帝呵呵两声,露了个你脸不疼的眼神。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您万万岁之后,这世间,哪管它洪水滔天,咱们也看不到了,哪能操心这么远?咱们都做全了,要那小辈作甚?难道也养一个夏侯哲这样的崽子,看他败家,那才呕死吧?”
“说得比唱的好听,你自己还不是为了宋家百年而劳心老命,殚精竭虑?”楚帝鄙夷地瞥他一眼。
宋致远道:“所以臣也在极力培养小的们啊。根基要打,可发展也得看子子孙孙,我就不信了,我死了还能看上一眼这世间繁华了。您且看夏国的夏瀛帝,到死都是享尽风流,一辈子只顾享乐纵情,真正的是个及时行乐的主儿,他可会顾及夏国的未来?”
楚帝幽幽地道:“所以他亡国了,现在还有百姓骂他是该死的亡国奴。”
宋致远:“……”
别杠,杠就是您对!
咱也不敢反驳。
周公公双肩一耸一耸的,连忙垂了头,天呐哩,他快要被这两位主儿给笑死了,加起来有百岁的人,抬起杠来跟那小孩儿一样,委实是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