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了两年的后宫,总算有了人气。从朝堂到民间,都盼着刘炬能够天天临幸后宫女人,然后早日生下皇嗣。有了皇嗣,新生的大周才算真正稳定下来。但是很显然,刘炬是一位不走寻常路的帝王。就算后宫有了人气,环肥燕瘦,各色美人都恭候着他的临幸,他却依旧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不曾踏足后宫半步。
朝臣们着急啊,刘炬不近女色,就生不出皇嗣,没有皇嗣,帝国就没有继承人,这可如何是好。于是朝臣们想了一个办法,他们很努力很用心的替刘炬分担朝政,而且叮嘱下面的人,除非天灾*,否则不准拿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去打扰陛下。尤其是下面的言官御史,属于重点叮嘱的对象。等刘炬没了忙于政事这个借口,他们就不信,刘炬还能拒绝临幸后宫。就算刘炬好男风,也得先生下儿子后才准肆意妄为。
几天过后,刘炬就感觉到身上的担子似乎轻松了下来。一开始刘炬也没多想,等到朝臣们含含糊糊的提醒他该抓紧时间生儿子的时候,刘炬才醒悟过来。
朝臣们真是用心良苦啊!刘炬冷冷一笑。朝臣们很激动,辛不辛苦不要紧,关键是刘炬能够体谅他们的苦心,不要辜负大家的期望。偏偏刘炬不肯给朝臣们面子,直言后宫之事朕自有主张,无需诸位臣工操心。
朝臣们能不操心吗?刘炬年纪不小了,眼看着就到了而立之年,膝下还没有一男半女,这是要将人逼死的节奏吗?好不容易打下的天下,难道要拱手让给别人。朝臣们不理解啊,刘炬难道脑子进了水。那么英明神武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子嗣的重要性。
朝臣们一起使力,立志要说服刘炬。事关国本,身为一个有责任心的朝臣,是绝对不会因为皇帝的几句恶言恶语就退缩的。
朝臣们一个个就跟打了鸡血似得,说古道今,引经据典,就是要让刘炬摆正态度,早点临幸后宫。刘炬拿出身为帝王的王霸之气,半点不退让。双方之间,你来我往,大战三百回合。最后刘炬因为势单力薄,一张嘴皮子万万斗不过一百张嘴皮子,只能满含怒火,拂袖而去。
朝臣们却没有半点胜利的喜悦,就因为刘炬没有妥协,这可如何是好啊。朝臣们最后打定主意,不气馁,不妥协,势要同刘炬战斗到最后。朝臣们一鼓作气,准备第二日早朝再战三百回合的时候,却不料刘炬借口身体不适罢朝五日。
不过这难不倒越挫越勇的文臣武将,他们纷纷上本,内容大同小异,全都是劝刘炬不要任性,一切以国家为重,以国本为重。万万不能因为任性,就将大好江山给葬送了啊。
刘炬居于思政殿内,在他面前已经摆放四个箩筐的奏本。刘炬随意翻看了几本,全都是一个调子,一个内容,这让刘炬很是气闷。这些人,就没一个能够真正体谅他的。刘炬极为恼火,却又发不出火来,只能自己憋着。如今他做了皇帝,多少也能理解当年孝昌帝的难处。那时候他身为朝臣,对孝昌帝各种鄙视,并且专注一百年给孝昌帝制造事端。如今他也坐上了这个位置,才知道很多时候身为帝王也是身不由己。所谓的随心所欲,不过是无知之人的无知言论。刘炬甚至认为,帝王这份职业,是世上最不自由,束缚最多的职业。
哀叹一声,只是他如今想后悔也迟了。他坐上了这个位置,就要守着这个位置。正所谓屁股决定脑袋,不想落到孝昌帝的地步,他就不能肆意妄为,胡乱行事。
刘炬看着几大框的奏本,对杜安吩咐道:“全都拿出去烧了。”
杜安哆嗦了一下,太过紧张了,小心翼翼的说道:“陛下,这些奏本都是通政司转交上来的,全都已经记档。烧了怕是会引起非议。”
刘炬冷冷一笑,“这些日子的非议还少了吗?”
杜安一脑门子的冷汗,“陛下消消气。要不去明义殿坐坐。林才人最近静极思动,说不定正盼着陛下过去。”
刘炬嘲讽一笑,“她会盼着朕过去?”
杜安尴尬一笑,他也知道这话水份太大,林月音这会可不待见刘炬。但是要说这世上还有一人能够平息刘炬的怒火,非林月音莫属。杜安斟酌着说道:“陛下,既然林才人没有拒绝进宫,进了宫之后也一直安守本分。或许林才人之前说的那些话仅仅只是口是心非。等她消了那口气,说不定一切就好了。”
刘炬蹙眉,他清楚林月音的性子。要说林月音的缺点,无外乎睚眦必报,冷心冷情,偏又野心勃勃。但是她也有一个很大的优点,就是识时务,知情知趣。任何处境之下,她都不会为难自己。如今林月音进了宫,貌似也接受了现在的身份,这是不是也意味着他可以再进一步。只是现在这个时机合适吗?
杜安连说合适,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时机。好歹刘炬去了后宫,就算什么都没做,也能堵住朝臣们聒噪的嘴巴,让他们怀揣着一二希望。
算算时间,刘炬的确有好些天没见过林月音。要说不想那是假的,那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到后宫走一趟。
杜安高兴极了,生怕刘炬反悔,赶紧命人准备仪仗,启程前往后宫。
刘炬来了后宫,后宫沸腾。只是谁也不知道刘炬到底要去哪里。各路嫔妃都派出自己的心腹,守在路口探望,要在最快的速度内知道刘炬的去处。刘炬对旁人毫不关心,直接前往明义殿。
明义殿内,除了住着林月音外,还住着另外两位才人。那两位才人见到刘炬的时候,激动得都快要昏过去。奈何,刘炬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只说不相干的人都退下,顿时让两位才人如丧考妣,浑身透心凉,面子里子全都没了。
刘炬径直来到林月音所居的偏殿。在人前,林月音还守着规矩,给足了刘炬面子,一副恭敬的模样。等进了偏殿,旁的人都被打发出去后,林月音再难维持那副恭敬的模样,就坐在主位上,独自一人喝茶,也不招呼刘炬。
刘炬自来熟,干脆就在林月音的对面坐下,还主动握住林月音的手。“手冷,我给你暖暖。”
林月音直接冲他翻了个白眼,“我身在后宫,都听说前面吵得不可开交。这个时候,真难为你还来我这里。”
刘炬呵呵一笑,就算林月音的语气很恶劣,就算林月音不肯给他好脸色看,刘炬还是觉着高兴。有一个人不在乎他的身份,不在乎他的权势,更不在乎生死,用着最理所当然的语气同他说话,这种体验,在他坐上帝位后,唯有在林月音这里能够体验到。这是一种久违的感受,他很喜欢。
刘炬并非自虐狂,他只是希望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只将他当做刘炬,而非大周的帝王。他只希望,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有一处可以让他放松的地方,没有猜忌,没有试探,没有伤害。虽然,离着这个目标还有不少的距离,但是刘炬依旧很高兴。他就是喜欢林月音用这样不在意的态度同他说话。
刘炬笑道:“等朝臣们知道我来了后宫,只会高兴。”
林月音嗤笑一声,“朝臣们也没说错,以你的年纪和身份,早该准备要给子嗣。后宫那么多女人,你挑选几个顺眼的,三五天临幸一回,说不定今年就能听到好消息。”
刘炬身体前倾,“整个后宫,能让我看顺眼的女人,唯有娘娘一人而已。”
林月音冷冷一笑,满脸嘲讽之色,“裴颜卿,即便你将我的身份洗白,即便你有意让世人忘记我的存在,但是你也不能否认,我是孝昌帝的皇后,是大周的太后,更是你的嫂嫂。你身为小叔子,怎么,想玩弄嫂嫂吗?”
刘炬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别以为说这些话,就能让我退缩。我这人是一根筋,想要任何东西,从来没有失手过。就算对方是人,也不例外。”
林月音面露讥讽之色,“好啊,图穷匕见,这是打算用强了吗?”
刘炬冷着一张脸,“我说过,我不会对你用强,你大可放心。”
林月音偷偷松了一口气,要是刘炬真的对她用强,她当然不会寻死觅活,但是她和刘炬之间也就彻底成了仇人,再无转圜的余地。这一点,林月音清楚,刘炬更清楚。二人都守着彼此的底线,不敢轻易打破。
林月音轻声笑了笑,“你一定以为,我既然进了宫,迟早会是你的女人,对吧。”
刘炬不置可否,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同林月音耗,看谁耗得过谁。
林月音继续笑道:“我这人早已经习惯了后宫的生活,所以进宫对我来说,不过是回到熟悉的地方,继续过着自己的日子。这也是我没有真正抗拒进宫的原因所在。”
刘炬嘲讽一笑,“你可别忘了,区区才人和皇后娘娘相比,一个是天一个是地。若非我让人维护你,你认为你能过着悠闲自在的日子吗?”
林月音哈哈一笑,“你说的对,若非你维护我,我的日子的确没有今日这般轻松惬意。可是这又如何,你心甘情愿,我受之无愧。不过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已。当然,你要是觉着不服气,大可以不让人维护我。我相信就算没你的维护,我也死不了。”
刘炬死死的抓着林月音的手,“你就非得如此?我们之间就不能心平气和的谈一谈?”
“谈什么?谈如何讨好你,你如何宠幸我?”林月音满脸的讥讽之色,“刘炬,或者该叫你裴颜卿,你觉着我们二人之间有可能吗?抛开我原先的身份,就单论我的性格,你觉着我会妥协吗?”
“你妥协得还少吗?在孝昌帝面前你能妥协,为何在我面前就不能妥协?”刘炬深恨林月音的无情无义,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林月音笑了笑,“你要自比孝昌帝,我无话可说。可是事实是,你不是孝昌帝。这些年来,你我之间多番合作,又有多次针锋相对,你死我活。你我之间早已经不是单纯的男女关系,你现在却要求我以单纯的男女关系来面对你。刘炬,是你太天真,还是我太愚蠢?
“你我之间的关系再复杂,等上了床也变得简单。再说了,在名义上,你已经是我的女人,我睡你天经地义。”刘炬一副无赖霸道的模样。
林月音冷着一张脸,“你当然可以睡我,我也不会寻死觅活,像是被人强暴的的小女子一般。不过在你这么做之前,你最好想清楚后果。”
“你这女人简直是……你说,我要如何做,你才肯接受。”
林月音挑眉一笑,“你别来烦我,就是维系我们关系的最好办法。”
“不可能。”刘炬咬牙切齿的怒吼。
林月音不为所动,“你想睡女人,想让人给你生儿子,这后宫有足够的人供你挑选。你若是看不上后宫的女人,京城也有大把的世族勋贵,愿意将女儿送进皇宫。只需你点点头,环肥燕瘦,任君挑选。你已经坐拥天下,拥有天下至高无上的权利,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刘炬呵呵一笑,“林月音,别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告诉你,对于你,我势在必得。我将你弄进皇宫,可不是看好戏的。”
林月音不在意的笑笑,“无所谓。你如此执着,我也没必要继续劝解。但是,你会为你的任性付出代价的。”
“你都无所谓,我又怎么会在意区区一点代价。”刘炬突然抱起林月音,将林月音吓了个够呛。
林月音死死的盯着刘炬,“你想做什么?”
刘炬得意一笑,“这才刚开始,你就怕了吗?”
林月音咬紧牙关,“刘炬,你可要想清楚了。你今日若是用强,就别怪我有一日报复你。”
刘炬一言不发,直接将林月音放在床榻上,然后俯身,一半的体重都压在了林月音身上。林月音面色镇定,不过紧绷的身体还是透露出她内心的紧张。刘炬好以整暇,嘴角带着一抹邪笑。此时此刻,他像是在猫戏老鼠,又像是在玩弄人心。他挑起林月音的下巴,“你年龄不小了,就算保养得如二八佳人,却不能掩盖一日比一日大的事实。你不趁着我对你还有兴趣的时候,抓紧我的心,等过个几年,你人老珠黄之时,肯定会后悔的。”
林月音翻了个白眼,又嗤笑一声,“你真是想多了。”
刘炬的手顺着林月音的身体,渐渐下滑。林月音没有反抗,只是冷漠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刘炬神色镇定,眼神幽深,他的手滑过高峰,滑过平坦,最后落在林月音的小腹上,“没有孩子,不觉着遗憾吗?”
林月音的双眼眨了眨,依旧没吭声。
“我可以给你一个孩子,但是前提是你必须先给我一个继承人。”刘炬冷漠的说道。
林月音微微蹙眉,“后宫没有生养的女人多了去,不是照样活着。”
刘炬呵呵笑了起来,“何必在我面前口是心非。虽然你从来没有亲口说过,但是我从你的眼神看得出来,你喜欢小孩子,你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林月音嗤笑一声,“我不否认我想要孩子,但是不代表我会同你一起生孩子。”
“是吗?你现在除了同我生孩子外,还能同谁生?”刘炬高高在上,理所当然的说道。
林月音恨恨的盯着刘炬,真想一口咬死对方。
刘炬的手覆上林月音的双眼,“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林月音偏头,她不想搭理这个男人。
刘炬却笑了起来,“你让程绍给你调养身体,目的就是为了要一个孩子。现在你的身体已经调养好了,而我也可以给你一个孩子,你何必拒绝。难道你情愿同孝昌帝生孩子,生一个同他那般失败的孩子出来,也不愿意同我生吗?”
林月音冷冷一笑,“我想同谁生孩子,那是我的私事。”
刘炬哈哈一笑,“你如果同我一起生孩子,那我们的孩子既能遗传你的优点,同时又能遗传我的优点。这样的孩子该多讨人喜欢。你难道不想要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反而想要一个蠢笨的孩子?”
林月音心头一动,面上却镇定如初,“你说的没错,相比孝昌帝,你的确是一个更好的人选。可是前提是要我乐意。我现在不乐意生孩子,你就是说破天也没用。”
刘炬呵呵一笑,“我不着急,我有足够的耐心等待。我相信金石为开,总有一天你会经受不住诱惑,同意我的提议。”
林月音挑眉,“做人不要太自大。”
“我向来就这么自大,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刘炬俯身,干脆在林月音的唇上印下一吻。这个吻很轻很淡,一触即退,并没有多做停留。
林月音有片刻的愣神,是因为太过意外,还是因为太过纯情。林月音自己也说不清楚。
刘炬却一脸得意的看着她,“林月音,多问问你自己的心。你究竟是真的厌恶我,还是仅仅想出一口气?”
林月音不问自己的心,只问利益得失。她笑了起来,“我的本心早就告诉我,你是一个危险的人,让我离你远一点。”
“那是过去,而非现在更不是将来。”刘炬一个翻身,干脆在林月音的身边躺下,“难得来一趟后宫,今儿晚上我就在这里歇息。放心,在你同意之前,我不会对你做过分的事情。”
林月音心生恼怒,“出去!”
“不出去。咱们做戏做全套,等我歇息一晚,明儿一早全后宫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宠幸了你。届时我就可以理所当然的晋升你的位份。你说,我该将你晋升到哪个位置?直接封你为贵妃?我知道你喜欢做皇后,不如我直接册封你为皇后。”刘炬一副聊家常的态度,和林月音随口说着话。
林月音侧头看着并排躺着的刘炬,冷声说道:“你若是嫌我死的不够快,大可以这么做。”
刘炬哈哈一笑,伸出手来就将林月音揽在了怀里,“我怎么舍得你死。我还准备同你一起活到七老八十。让你亲眼看看,我会如何打造这个天下。”
林月音挣扎了几下,挣脱不开,只能妥协。林月音依偎在刘炬的怀里,猛地看去,二人亲密无间,果然是天生一对。实则,二人各怀心思,彼此算计,彼此都不留情面。刘炬不仅算计着林月音的身,更算计着林月音的心。而林月音却严防死守,半点破绽不露。二人这场拉锯战,不知道会持续到什么时候才会柳暗花明。
刘炬自顾自的说着,“既然皇后不合适,贵妃你也不喜欢,那就贤妃,淑妃,德妃,你自个选一个。”
林月音冷哼一声,“从才人一跃成为四妃之一,这一跃可是好几级。我人小力微,可担不起这么重的担子。”
刘炬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身为曾经手握军政大权的太后娘娘,说出这样的话,真正可笑。这世上哪有你担不起的担子,我可不信。”
“信不信在你,我可不负责你那部分。”
“是是是,我自己负责自己。”刘炬也知道适可而止,不可逼迫太甚。但是他也不想让林月音一直缩在乌龟壳里面,有时候必须要采取一些强硬措施,逼林月音就范。
林月音只觉气闷,更恨刘炬不要脸。她都横眉冷对了,刘炬还一个劲的贴上来。偏生自己是人在屋檐下,很多时候都不得不妥协。这种半被强迫的感觉,让林月音对刘炬充满了怨念。
刘炬没敢得寸进尺,只是单纯搂着林月音,然后单纯的睡觉休息。
林月音翻了个身,背对着刘炬。
刘炬则望着林月音的背影,眼神幽深,心思不明。刘炬有时候也会问,林月音何德何能,竟然能让他牺牲到这个地步。他是鬼迷了心窍,还是过于执着。
刘炬突然开口对林月音说道:“你这一生注定同皇宫分不开。就算是死,也必须死在皇宫内。”
林月音嗤笑一声,心下却在哀叹。她冷漠的说道:“你说的没错,我同皇宫有着解不开的缘分。不过就算如此,你也不能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大不了就是死在这里。这世上谁能不死?无非就是早死或者晚死的区别。”
“你倒是想的开。”刘炬顿感无力。林月音还真是油盐不进。
林月音呵呵笑了起来,对于曾经死过一次的人来说,死亡并没有那么可怕。若是死亡来临,她可以做到坦然面对。只当然,她也不会没事干故意去找死。
刘炬转而又笑了起来,他将手搭在林月音的肩膀上,理所当然的说道:“记得死之前,先替我生个儿子。”
林月音嗤笑一声,真想一口啐在刘炬的脸上。不客气的说道:“要生儿子找别人去,本宫没空搭理你。”
刘炬却得意的笑了起来,一副十足的小人得志。他还就认定了林月音,非得让林月音替他生儿子不可。
一夜无话,次日刘炬早早起床离开。林月音被惊醒,却继续装睡。闭着眼睛听着屋里的动静,直到刘炬离开,她才睁开双眼。
芍药进来伺候,见床铺没有她想象中的痕迹,林月音的衣衫也算完整,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莫名的又觉着遗憾。她上前,说道:“娘娘,奴婢伺候你起床洗漱。”
林月音嗯了一声,却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芍药干脆就坐在床边,“娘娘昨儿和陛下……”
林月音当即就翻了个白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你就不要多想。”
“奴婢没多想。奴婢当然知道娘娘同陛下之间没发生关系,可是外面的人不知道啊。奴婢猜得不错的话,等一会,就该有人来串门子,打听消息。娘娘可有想好怎么应付那些人?”芍药小心翼翼的问道。
林月音冷笑一声,刘炬还有资格让她费心应付,至于其他人根本没资格让她浪费丝毫心神。林月音直言说道:“有人来就说本宫病了,不见外人。”
“这,这合适吗?”芍药有些担心,“娘娘如今位份低微,要是有人借机生事,奴婢担心娘娘会受委屈。”
“这皇宫上下除了那个人外,谁敢给本宫委屈受?”林月音说这话的时候,底气十足。她就不信刘炬对她会没有安排。当然,就算真的没安排,林月音也是丝毫不惧。对她这个宫斗老手来说,对付几个新进宫的嫔妃,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有了林月音这话,芍药倒是平静了下来,“那奴婢就听娘娘的。无论谁来都挡在外面。”
林月音笑了起来,“芍药,你且放心。从名义上来说,本宫是陛下临幸的第一人。这会那些人只有惊慌,根本就没底气来找茬。毕竟她们进宫时日尚短,还搞不懂这宫里面的名堂。”
芍药笑了起来,“听娘娘这么一说,奴婢就明白了。那娘娘是要再躺一会,还是现在就起来。”
“起来吧。光躺着也没意思。”
芍药伺候着林月音穿衣洗漱,又命人送来早膳。刚用完早膳,就有人找上门来,说是来探望林才人。林月音拿着手绢,慢条斯理的擦着嘴角,“告诉她们,本宫病了,不见外人。芍药,外面的事情本宫就全交给你,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搅本宫。”
“奴婢遵命。”
林月音歪躺在小书房内,就着温暖的阳光,翻看着一本野史。外面很热闹,芍药已经送走了好几波人,全是来探听消息的。林月音一概不见,那些人也不敢硬闯。就像进宫的妃嫔,又没得到帝王的临幸,实在是没什么底气在林月音这里撒野。
不过这还只是刚刚开始,等芍药送走了第五波所谓探望林月音的人后,就迎来了杜安。
杜安是来宣读旨意的。这一回,林月音没办法避,只能亲自出面。
杜安笑呵呵的,就跟弥勒佛似的,一看那表情就知道肯定是好事。林月音心头咯噔了一下,想起昨晚上刘炬要册封她为妃的话,不会是来真的吧。
刘炬当然是来真的,早在林月音进宫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干了。不将林月音架在高位上,林月音就会一直做缩头乌龟。唯有给予高位,林月音才会生出斗志,尤其是恢复对权利的渴望,对皇后之位的渴望。可以说,刘炬早就将林月音给研究透了。
杜安展开圣旨宣读,林月音则跪接圣旨。圣旨里将林月音好一通夸赞,最后点明主题,册封林月音为淑妃。
林月音咬了咬牙,笑着接了圣旨。
“淑妃娘娘快请起。”杜安伸手搀扶,被林月音巧妙的避开。杜安有一瞬间的尴尬,心知肚明林月音这是在迁怒。不过他也不在意,继续笑道:“陛下吩咐了,让老奴一切都听娘娘的吩咐。不知娘娘是要住在明义殿的正殿内,还是要住到别的宫殿里去。不管娘娘看中了哪里,老奴都会替娘娘办好。”
林月音先是神色一冷,接着又是一缓,“住在哪里无所谓,只要舒服就行。”
“娘娘说的是。”杜安摆正态度,就算林月音说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的,他也会奉承。
林月音展颜一笑,“替本宫谢过陛下厚爱。”
“娘娘放心,老奴一定将话带到。”杜安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那住的地方,不知道娘娘是何打算?”
林月音看了眼周围,“就继续住在明义殿吧,免得搬来搬去的,麻烦的很。”
“不麻烦,不麻烦。老奴带了人过来,不用娘娘操半点心,只需娘娘一声令下,所有的事情都会办的妥妥当当的。”
林月音含笑看着杜安,“本宫说住在明义殿就行了,别那么多废话。”
杜安愣了下,说道:“那行,那就全听娘娘的,就住在明义殿内。至于偏殿内住的那两位才人,娘娘放心,一会老奴就让她们搬出去,免得碍着娘娘的眼。”
林月音嗯了一声,她是个霸道的人,自然不乐意同别人同住一个宫殿。杜安将她们搬出去,正符合林月音的心意。
杜安见林月音高兴了,也跟着高兴起来,笑道:“娘娘,陛下说了,以后后宫的事情全由娘娘打点。各位尚宫这会都在宫门外候着,娘娘要不要见一见。”
林月音挑眉一笑,“陛下让本宫打理后宫,就不怕本宫祸害了后宫女人。”
杜安尴尬一笑,“瞧娘娘说的。陛下对娘娘是一万个放心,有娘娘打理后宫,陛下身上的担子都要轻松三分。”
林月音冷冷一笑,“杜安,你的马屁功夫越来越厉害了。”
杜安嘿嘿的笑了起来,“都是娘娘教导有方。”
“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本宫可没教导过你。”林月音眼一瞪,得意忘形,是想暴露她的真实身份吗?
杜安回过神来,脸上略显惊慌,“娘娘教训的是,都是老奴糊涂,还请娘娘责罚。”
林月音瞥了眼,眼中明显带着点嫌弃的意思,“行了,真要罚你,也轮不到本宫。自有陛下对你做出处置。至于打理后宫的差事,本宫领了。不过本宫先将丑话说在前头,这差事既然到了本宫的手上,以后再想拿回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娘娘说笑了,这差事也只有娘娘才能做好。娘娘不嫌弃,陛下高兴都来不及。”
林月音呵呵一笑,“杜安,你明里暗里的讨好本宫,偶尔还编排陛下两句,就为了逗本宫高兴。你这么做,就不怕本宫到陛下跟前告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杜安笑道:“能让娘娘开心,陛下只会赏老奴,绝不会罚老奴。”
“你倒是有信心。”
“不是老奴有信心,是因为陛下将娘娘放在了心尖尖上。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愿意让娘娘受半点委屈。”
林月音那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显得几分阴沉。她冷哼一声,“别光顾着说漂亮话。这些日子来。本宫所受的委屈还少了吗?从江南到京城,几千里路,哼,亏得他做得出来。还有,罔顾本宫意愿,将本宫困于皇宫,这算不算委屈?”
杜安一脸心虚不安的样子,低头不敢搭话,就怕给了林月音话柄。
林月音展颜一笑,“行了,瞧你这模样,好似本宫要吃了你一样。本宫不过就是随口抱怨一下,并没有想过要做什么。你回去告诉他,既然本宫接了后宫的差事,就一定会做好。他要是想临幸哪个宫妃,事先同本宫说一声,本宫保证将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没有半点不自在。”
杜安尴尬极了,这话他可不敢传,刘炬要是听了肯定又得生出一肚子怒火。就见杜安可怜兮兮的,“娘娘行行好吧,娘娘明知道陛下的心意,还拿这样的话刺激陛下。陛下就算是铜墙铁壁,也受不住啊。”
林月音挑眉冷笑,“卧薪尝胆二十年,一朝翻云覆雨,你看看他的人生,就像是一部传奇。这样的人早已经修炼出铁石心肠,有什么承受不住的。”
杜安替刘炬辩解道:“就算陛下修炼出铁石心肠,那也只是针对别的人。面对娘娘的时候,陛下一直都是脆弱得不堪一击。”
林月音差点要吐了,脆弱二字是形容刘炬的吗?简直是胡说八道。
杜安面不改色,反正他是夹心层,只能两边讨好。至于说出的话是不是让人恶心,他可管不了。
“行了,行了!”林月音一脸嫌弃的看着杜安,“你先下去忙吧。至于那些尚宫,今儿本宫乏了,就不见她们。等到明儿,你再安排她们过来。”
“老奴遵旨。”
杜安的动作很快,一边吩咐人布置明义殿正殿,全都是按照林月音的喜好来的。好歹他跟在林月音身边数年,别的不敢说,对林月音的喜好是一清二楚的。与此同时,杜安又安排人将住在小偏殿的两位才人搬出去。两位才人哭哭啼啼的,想要求见林月音,让林月音开恩允许她们继续住在明义殿内。只要能继续住在明义殿内,就能跟着沾光,见到刘炬,进而承宠。这样的好事情,别人求都求不来,她们岂会放弃。
奈何林月音根本不见她们,杜安也是凶神恶煞的,直接命人将二人叉出去。若是吵着林月音,让林月音生出不快,小心二人的性命。一番敲打,这才让两位才人彻底打消了靠着林月音沾光的心思。
事情处理完毕,正殿也都布置好了,杜安才请林月音移步过目。
林月音去了正殿,果然处处都符合她的心意。林月音笑了起来,“将事情交给你来办,本宫果然不用操半点心。只可惜,陛下身边也离不开你,要不然本宫就将你要过来。”
杜安笑道:“要不老奴今儿就去请旨,以后就到娘娘身边伺候。”
“不了。本宫不夺人所爱,再说了你要是走了,谁能替代你的位置在陛下身边伺候。”林月音似笑非笑的看着杜安。
杜安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林月音坐在高位上,轻声说道:“你不能来本宫身边伺候,的确有些遗憾,不过此事并非没有办法解决。既然本宫这辈子离不开皇宫,杜安,你就安排人将张永接到京城吧。张永也是本宫身边的老人,本宫也习惯了他的伺候。”
杜安笑了起来,“娘娘不提,老奴也要说说张永。娘娘放心,早在半个月前,陛下就差人去江南,将娘娘熟悉的那些人都接到京城。”
林月音挑眉冷笑,“本宫无故失踪,怕是他们都成了惊弓之鸟。想要说服他们来京城,没有本宫的手信,怕是不容易。”
“娘娘放心,陛下全都安排妥当了。娘娘只管耐心等着,过些日子就能见到那些熟悉的人。”
“好吧,本宫就信你一回。”林月音也觉着寂寞了,身边只有芍药一个老人陪着,的确有很多的不便。
安顿好了一切,杜安这才告辞离去,回到思政殿找刘炬复命。刘炬一边忙着处理政务,一边吩咐杜安,“吩咐下去,朕今儿就在明义殿内用晚膳。另外在明义殿内,替朕多准备几套换洗的,以后朕会长期住在明义殿内。”
杜安有些担心,“陛下,娘娘会答应吗?”不是他成心打击刘炬,实在是因为林月音不是个轻易会妥协的女人。可别到最后,两人的关系又闹僵了。
刘炬头都没抬一下,“怕什么?就照着朕的吩咐去办。”说完后,刘炬偷偷一笑,他是吃定了林月音。等他蚕食了林月音的生活,二人的关系也到了水到渠成的时候。刘炬期待着那一天能够早日到来。
忙完政务后,刘炬果然赶在晚膳之前来到明义殿。
林月音见了他,也不起身行礼,只挑了挑眉,算是招呼。刘炬不在意,旁的伺候的人都低着头,只当眼睛瞎了,什么都没看到。
刘炬就在林月音的对面坐下,“看书?今儿过得怎么样?”
“陛下心情不错?”林月音挑眉一笑。
刘炬笑道:“那是当然。难道爱妃的心情不好?莫非是有不开眼的人给你委屈受了。”
林月音放下手中的书本,笑道:“这后宫上下,谁敢给我委屈受?”
说的也是。林月音不动那些人就算客气了,那些人哪有本事让林月音受委屈。、
刘炬问道:“莫非是因为我的缘故,所以不开心。”
林月音白了他一眼,“我没有不高兴,只是不乐意有人打搅。”尤其是刘炬这么一个让人无法忽略的人存在,让林月音有些心烦气乱。就连最喜欢的话本都快看不下去了。
刘炬却得意一笑,“以后我会天天过来,你说怎么办?”
林月音哼了一声,撇头不理会刘炬,从内到外都将刘炬当做了空气。刘炬也不在意,命人搬来文房四宝,还有那些没来得急处理的奏本,就在林月音的面前,处理起政务来。林月音偷偷瞥了眼,微蹙眉头,刘炬这是在蚕食她的生活啊,真是让人气闷。
这天下是刘炬的,这后宫更是刘炬的一亩三分地。林月音能赶走刘炬一次,奈何这人脸皮厚,不代表能林月音能赶走他两次三次,十次二十次。难道真的要妥协吗?林月音微蹙眉头,真的很不甘心啊。
“不要蹙眉,这样不好看,我也舍不得。”刘炬伸出手,轻抚林月音的额头,“有任何不顺心的事情同我说一声,我来替你解决。”
说得好听。林月音丢下书本,冷哼一声,起身离去。刘炬呵呵一笑,心知肚明林月音这是在发脾气。刘炬干脆丢下还没处理完的奏本,跟在林月音身边,“该用晚膳了,等吃完了,我陪你去散步。”
林月音不吭一声,安静的坐在餐桌前。刘炬就安坐在林月音身边,一脸殷勤的说道:“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菜,是我特意吩咐御膳房做的。你来尝尝,合不合胃口。”
林月音有片刻的走神,接着又是一笑,“你竟然知道我爱吃什么?”
刘炬深情凝望林月音,“关于你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
林月音明显一愣,有心丢下筷子,起身离去。转念又一想,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不能在一开始就输了气势。于是林月音冲刘炬笑了笑,“真是难为你,还记得这些小事。”
“纵是小事,我也该放在心上。你是知道的,对我来说,你是不同的。”刘炬理所当然的说道。
林月音有片刻的沉默,过后又若无其事的同刘炬闲聊了两句。这顿晚膳,气氛还算融洽。
之后刘炬理所当然的要歇息在明义殿内。林月音没有拒绝,却坚决反对和刘炬同床共枕。都是气血旺盛的男女,若是不加防备,说不定哪天就会擦枪走火,这岂不是如了刘炬的愿。刘炬也没有勉强,只让人在卧房内另外安放了一张软榻,晚上他就歇在软榻上。
林月音见了后,大皱眉头,“偏殿寝具一应俱全,你该去那边歇息。”
“不,我就乐意同你睡在一个屋檐下,彼此呼吸与共。”
林月音冷冷一笑,“你这么做纯粹是白费功夫,我是不会心软的。”
刘炬却笃定的说道:“心软不心软不是你说了算,得由时间来说了算。”
林月音哼了一声,对刘炬着实很不满。刘炬却坐了起来,一本正经的同林月音说道:“你这女人冷心冷情,也不知世上有没有人能够打动你的心。我也想明白了,咱们二人不谈感情,感情之类的全是虚的,而且同你谈感情也无用。咱们就来点实际的,你做我的皇后,我给你无上的权柄和荣光。同时你替我生下儿子,我会册立咱们的儿子做太子。等到将来,我若是死在你前头,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做太后,甚至摄政都有可能。”
林月音微微眯起眼睛,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刘炬。他这番话是真心还是假意,或者仅仅只是试探?
刘炬笑道:“你放心,这番话我是真心实意的。回想过去,尽管我曾瞒过你,却不曾欺你。如今,我更不会欺你。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的法子是最好的,也是最适合你的。你要权柄,我给你。我要儿子,你也给我。咱们就当是做了一桩生意。”
“将皇后之位还有皇嗣当做生意来谈,古往今来,你也算是头一个。”林月音笑了起来。
刘炬哈哈大笑,“这有什么。只要你想,我还可以为你做很多的第一个。”
林月音垂眸,“你的话我听到了,但是我需要仔细考虑。”
“那是当然。事关终生,自然要仔细考虑。不过你我二人世间都不多,所有人都盯着咱们二人,若是我们迟迟没有动静,那些人又该聒噪了。我想也不乐意听到有人说你生不出来吧。”
“无耻!”林月音怒斥刘炬,竟然敢说她生不出来,真正放肆。
刘炬哈哈大笑,“你放心,我坚信你生的出来。”
林月音咬碎了银牙,这才忍住了没扑上去咬刘炬一口。
这一晚,两人相安无事。自此之后,刘炬果然得寸进尺,将明义殿当做了自己的寝宫,每日来明义殿用晚膳,晚上就同林月音歇息在一个屋里。慢慢的,明义殿内处处都充斥着刘炬的气息。他喝茶的杯子,他的笔墨纸砚,他的书柜,他常看的书本,常用的用具,他的四季衣衫。总之,刘炬就是要打造平常的夫妻生活。将明义殿变成了二人共同拥有的地方。
林月音从一开始就没拒绝,等到后来,更没了拒绝的理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刘炬蚕食她的生活,影响着她的心情,编织着罗网,然后她不由自主的踏入刘炬挖好的坑里面。
对于这样的状况,林月音感到心累又无奈。好在,张永一行人到了京城,回到了皇宫,回到了林月音的身边,让林月音展颜一笑。
张永他们见到林月音的时候,全都哇哇大哭起来。当初林月音同芍药莫名其妙的失踪,将他们所有人都吓了个半死。碍着身份,又不敢大张旗鼓的寻找。只能派人偷偷摸摸的找寻,却一点线索都没有。大家人心惶惶,都在猜测,是不是哪个仇家来寻仇。一想到林月音都能被人悄无声息的绑走,其他人岂不是更危险。一时间,大家都在议论要不要离开江南,找个穷乡僻壤躲起来。要不是张永在下人面前还有点威信,及时控制住局面,只怕留在江南的人早就散了。
就算如此,江南那些人也过得生不如死,每日里煎熬。知道刘炬派人到了江南,他们才知道林月音竟然已经入了皇宫,做了泰定帝的妃子。这,这简直是……真是无言以对。按关系论,林月音是刘炬的嫂嫂,叔嫂二人做夫妻,这合适吗?
奈何此事已经是既成事实,而且林月音的身份也被洗白,他们又是下人,没有置啄的余地。只能跟随张永一起进京。当然,这不代表所有人都能接受这个事实。期间,就曾闹出有人偷跑,甚至想要散播流言的事情。不过刘炬安排的人早就预料到了这些情况,也早做了准备。凡是不老实的,在进京的路上,都因为各种原因被失踪,被病故,被受伤等等。
张永心知肚明,却从没有说过一句反对的话。当他听闻林月音进宫的消息,他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毕竟这个世上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接受叔嫂做夫妻。张永冷眼旁观,看着刘炬的人将江南带出来的人一一清理,他也会心疼,却无可奈何。任何人的意愿和性命,都比不上林月音重要,这就是张永的原则。凡是触及到这个原则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张永见到林月音,大哭了一场。只说当初大家有多担心,多惊慌,却止口不提路上的事情,也不提那些再也不会出现的人。
林月音也没问,只让张永下去安顿。等休整好了后,就来当差。
等张永他们下去后,林月音才哀叹一声,问芍药,“当初跟随本宫逃难到江南的人,有两三百吧。”
“一共三百五十七人。”芍药老老实实的回答。
林月音呵呵一笑,“现在还剩下多少?一百人还有吗?”
芍药哆嗦了一下,“回禀娘娘,还剩下九十八人。”
林月音冷冷一笑,“十成里面去了六七成,减员如此厉害,张永却一字不提。”
“张永他也是不想娘娘操心外面的事情。毕竟有时候,大家都是身不由己。”
林月音面露不悦之色,“身不由己?哼!本宫当然知道大家都身不由己。其实本宫也没怪张永他们。本宫的情况,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谁也不能保证剩下的人就能守口如瓶。在很多人看来,这世上唯有死人能保守秘密,所以那些人都必须死。”
林月音暗自一叹,“是本宫害了他们。”
“娘娘千万不要这么说,若非他们有二心,又岂会死于非命。”
林月音冷冷一笑,“行了,你不用安慰本宫,本宫没那么脆弱。本宫只是感慨一下,这些年因为本宫而死的人已经太多太多,希望以后能够少一点。”
“娘娘说的是。”
张永急于当差,只休整了一天就回到了林月音身边,听候差遣。林月音对张永总体上是满意的,张永的忠诚毋庸置疑。林月音见张永欲言又止的模样,直言问道:“有什么话尽管说,在本宫面前做出这个样子干什么?”
张永一脸激动的模样,“奴才有罪,请娘娘责罚。”
“你何罪之有,本宫怎么不知道。”
“奴才,奴才……这一路上死了太多人,奴才没能尽到职责,便是有罪。”
“此事啊!此事不怪你,你也扛不起这么大的责任。起来吧,此事就此揭过,以后都不要提。”林月音定了调子。
张永哭了出来,“多谢娘娘开恩,多谢娘娘开恩。”
“瞧你那熊样,赶紧将眼泪擦干净。”林月音一脸嫌弃的说道。
张永急忙擦干眼泪,不好意思的笑笑,“娘娘的事情,奴才都听芍药说了。奴才有些疑惑,娘娘为何要犹豫?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为何不继续走下去。”
林月音哼了一声,“你同芍药倒是无话不谈。”
张永低眉顺眼的,没敢吭声。
林月音心头也是惆怅,“本宫何尝不知,咱们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要么妥协要么死。看是本宫意难平,你懂吗?”
张永深思一番,点点头,“懂!这些年娘娘遭遇了太多事情,其中不少事情都和陛下有关。娘娘心中有气,实属应该。只是,留给娘娘的时间不多了。奴才在江南都有听人议论后宫之事,都在担心皇嗣不继,大周会不会重沓覆辙,再次陷入战乱。”
林月音斥了一句,“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张永尴尬一笑,“奴才也是替娘娘担心。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娘娘何不顺水推舟。”
林月音冷哼一声,说得轻松,真正能够做到的又有几人?让她放下芥蒂,同刘炬毫无障碍的在一起,光是想一想,林月音就觉着不可能。
张永没敢多劝,这种事情还得讲究时机。万一逼急了林月音,来个鱼死网破,那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转眼到了中秋。
因着天下定鼎,刘炬决定举行宫宴。宫宴的一应事情,以及招呼贵人命妇的重担就落在了林月音的身上。这种事情对林月音来说,驾轻就熟。成例摆着,只需安排妥当的人各司其职,一般不会出什么问题。不过为防万一,林月音还是让张永芍药总领。他们二人都是宫中老人,经历的事情多,有他们二人盯着,林月音也能放下大半的心。
到了中秋这日,宫宴准时举行。因事先安排妥当,宫宴举办得很顺利。林月音身为后宫身份最高的女人,出面招呼诸位命妇贵人。其中不乏以前的老人。这些人见到林月音的真容后,都大吃一惊,个个惊疑不定。心中生了怀疑,却又无从求证。
反倒是当事人的林月音,一脸坦荡,说着软绵的官话,明显带着一点江南口音,从里到外都做足了江南女子的派头。就连身为淑妃的气势都比平日里弱了两分,却多了三分娇媚温柔,好似那如水的女子。不少人心中感慨,心道林淑妃的颜色虽然不是顶尖的,但是那魅惑劲,难怪会将泰定帝给迷住。
林月音一番唱作俱佳的表演,并不能彻底打消众人的怀疑。只是在孝昌帝当政的时候,这些人同林月音接触有限,对林月音也不甚熟悉。要说那林淑妃,就是孝昌帝的皇后林月音,她们也不敢十足肯定。毕竟这世上长得相似的人不少。万一真的只是长得相似呢?要是她们胡乱猜测,传出半点不好的流言,泰定帝怪罪下来,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那些老熟人们,个个低眉顺眼的。虽然彼此之间都没有交流,不过几个眼神却足以达成了默契。那就是按兵不动,等将来寻了机会,再好好查查这林淑妃的底细。若果真是两个人,那就当她们多疑。若两人是一人,此事只怕得好好斟酌斟酌。
林月音冷冷一笑,她从来不会阻止别人自寻死路。有些人就是欠教训。
一场宫宴,在和睦的气氛下结束。林月音率先回到明义殿就寝。累了一天,也只有泡在热水中才能让人真正的放松。
身后传来脚步声,林月音笑道:“芍药,本宫这里暂且不需要人伺候。你们都在外面候着。”
没有听到芍药的回复,只听到脚步声在身后台阶上停下。林月音微蹙眉头,正要转头,整个人就被人给抱住了。那是一双男人的手,还是她所熟悉的,来人正是刘炬。
林月音意识到刘炬就在身后的时候,真是又惊又怒,大吼一声,“你放开我。”
“不放。”一张嘴,就喷出一股难闻的酒气。
林月音一抬手,狠狠的朝刘炬的头上,脸上打去,“你喝醉了,你给我放开。”
“我没喝醉。我清醒得很。”刘炬顺势下了浴池,也不管贴在身上的湿衣服让人多不舒服。他紧紧的抱着林月音,两人的身体隔着衣衫紧紧的贴在一起,“月音,你在这里,真好。”
林月音动弹不得,忍着怒气问道:“你到底想如何?”
刘炬呵呵笑了起来,他低下头,亲吻着林月音的脖颈,背脊,身体越发的燥热,“我想做什么,你会不明白吗?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这么做了。”他的双手也不老实,却又让人觉着他在努力的克制。
林月音深吸一口气,“酒壮色胆,你是打算趁着醉酒的时候来个霸王硬上弓?等到明儿醒来,就将责任全推到醉酒上面。刘炬,你让我看不起,你可真够无耻的。”
刘炬笑着,“我本就是个无耻小人,你又不是今日才知道。”刘炬咬着林月音的耳垂,“你从了我吧。都这么长时间了,咱们睡在一起多久了,你总不能让我一直忍着。就算我能忍,也能等,外面的那些人也等不起。他们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可就指望着你的肚子。”
“混账东西。你是在逼我。你可是亲口说过,不会对我用强的。”林月音又气又急,要是手里有一把刀,她真的会一刀阉了刘炬。
刘炬不为所动,依旧紧紧抱着林月音的身体,感受着肌肤下的脉动。“我当然不会逼你,我只是在征求你的意见。你……也空旷了这么久,难道真的一点都不想吗?”
“不想,我一点都不想。”林月音怒吼,却难掩心中的心虚。她不是二八年华的小姑娘,她的身体早就成熟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会想的。只是因为她活的很克制,所以任谁都当她在男女之事上面清心寡欲。
刘炬却不理会林月音的回答,他得寸进尺的亲吻着林月音。他干脆撤掉身上的衣衫,同林月音在水中来了个坦诚相见。
至于林月音,除了怒骂外,她的抵抗力越来越薄弱。或许是因为热水的刺激,或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总之结果就是二人做了,做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以至于次日一早,林月音没能下床,硬生生的在床上躺了一日。
林月音心头恨得不行,她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最后还是便宜了刘炬这个王八蛋。
反观刘炬,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就算一夜没睡,他也精神奕奕,就跟打了鸡血似得,精力充沛得用不完。杜安偷偷吐槽,刘炬分明是多年夙愿一朝得偿,便高兴得没形了。刘炬早早的结束了朝政,来到明义殿看望林月音。
刚走进卧房门口,一个暗器飞来,连忙躲开。定睛一看,原来是个枕头。
刘炬不以为意,哈哈一笑,“爱妃醒了。”
林月音咬牙切齿,脸色涨红,想要起身,腰身一软,真是累死她了。“你还敢来?”
刘炬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边,拉起林月音的手握住,“昨儿是我粗鲁了,下次我会温柔点。”
“还想有下次?”啊啊啊,林月音真想一巴掌拍飞这个男人。
瞧着林月音脸上的熊熊怒火,刘炬腆着脸笑道:“有了第一次,自然就该有第二次,第三次……总之无穷尽也。”趁着林月音再次发怒之前,刘炬将手放在林月音的腹部,“你可别忘了,你答应过我,要替我生个儿子。”
林月音无言以对,忍了忍,忍着怒气说道:“我并没有同意。”
“你也没有否认,那我只当你是默认了我的提议。”刘炬一脸无赖,“你放心,我对i的承诺,任何时候都不会改变。你要是不放心,改明儿我就下旨册封你为皇后。”
“不用!”林月音冷着一张脸。其实她早就想清楚了,走到这一步,她已经无路可退,只能接纳刘炬的提议,一条道走到黑。不过想明白归想明白,不代表她对刘炬的所作所为就能原谅。刘炬趁人之危要了她,这笔账无论如何不能就这么算了。
刘炬笑呵呵的,“都听你的,等你怀上身孕后,我再册封。等到那时候,也能堵住悠悠众口,免得有人说些不合时宜的话,败坏了大家的心情。”
林月音似笑非笑的看着刘炬,“陛下此时此刻很得意吧。”
见林月音笑了,刘炬脑子里瞬间警铃大作,这可不妙啊。刘炬一本正经的说道:“此时此刻,我只关心你的身体。”
林月音缓缓起身,靠近刘炬的身体,在刘炬耳边吹着风,“昨儿晚上陛下可觉着爽快?”
爽快,当然爽快。多年心愿一朝得偿,怎能不爽快。不过这话是万万不能说的。刘炬板着脸,“昨儿是我孟浪,我给你赔罪。”
林月音媚眼如丝,一颦一笑都透着一个信息,她在勾引着刘炬。“伺候陛下,本就是臣妾该做的。臣妾打从心里面,就一直盼着有这么一天。”
此话当真?刘炬差一点就中了美人计,赶紧摆正态度,“爱妃辛苦了。爱妃还需要歇息,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陛下为何顾左右而言他,莫非嫌弃臣妾,还是心虚了?”林月音带着笑意,眼神如勾,勾着刘炬的心魂。
刘炬呵呵一笑,“我是心疼你。”一把抱住林月音,再不能让这个女人魅惑他。就算要魅惑,也该是在床上,而非现在这个敏感的时候。
林月音冷冷一笑,果然是做贼心虚,“陛下可还记得昨晚的事情。”
“自然是记得的。”刘炬想也没想,直言回答。
林月音笑了起来,“如此说来,昨儿晚上陛下并没有喝醉,只是装作喝醉的模样趁机耍酒疯,将生米煮成熟饭,对吗?”
“哈哈……”刘炬大感心虚,这让他怎么回答,“绝无此事,昨儿晚上我的确喝醉了,你得相信我。”刘炬扶着林月音的肩膀,双眼无比真诚的望着对方。
林月音冷冷一笑,原本的笑脸瞬间就变成了冷面阎王。林月音冷笑道:“今儿我累了,谁都不想见。陛下还是去别处吧。否则我怒极攻心,只怕半条命都要交代在这里。陛下若是怜惜我,就顺着我的意思。”
刘炬无可奈何,“好,我今儿就睡在偏殿。你有什么需要,唤一声就行。”
林月音哼了一声,撇头不理会对方。
刘炬也知道自己碍眼,嘱咐了几句,就去了偏殿歇息。
林月音这会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心头的怒火也少了两分。芍药进来伺候林月音,一边又劝着林月音不要耍小性子。不管怎么说,刘炬也是天子,能够一直守着林月音一人,实属难得。
林月音白了芍药一眼,很是不屑。
“娘娘又耍小性子了。”芍药很是无奈,“如今走到了这一步,娘娘好歹让一步,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不行吗?”
林月音喝着养生茶,说道:“和美过日子,绝无可能。不过我和他倒是可以继续合作下去。他给我想要的,我给他生个儿子做继承人,如此双方各得其所。”
芍药叹气,明明彼此都有感情,为何又要竖起坚硬的壳,将对方挡在外面。想不明白啊。
林月音不信任感情,她相信因为利益结合,双方才能长久合作下去。冷静了两天后,林月音终于肯同刘炬好好谈一谈。她直言不讳的说道:“我会替你生孩子!”
刘炬狂喜,那一刻他甚至有哭的冲动。多年的等待,多年的努力,终于在这一天有了收获。
林月音继续平静的说道:“至于生男生女,我可不管。”
刘炬笑道:“无论男女,都是咱们的孩子,我都喜欢。而且有了女儿,儿子自然也就不远了。”
林月音挑眉一笑,“你倒是挺乐观的。”
“那是当然。”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刘炬不在乎多等几年。至于聒噪的朝臣们,让他们去死吧。
林月音继续说道:“皇后之位我要定了。”
“那是当然。”刘炬笑着点头,“除了你,没有人有资格坐在那个位置上。”
林月音难得笑了笑,“既然咱们要生孩子,接下来就按照太医给的时间表做安排吧。”
什么太医给的时间表,这是什么鬼东西。就见林月音拿出一张纸,上面详细写明了同房的时间还有禁忌。刘炬见了,眉头紧皱。夫妻同房,想做就做,凭什么还得按照太医的规定来办事,简直是岂有此理。
林月音哪有不明白的,不等刘炬拒绝,就率先说道:“太医说了,按照上面的时间表来办事,有利于受孕。”
“果真?”刘炬心中疑惑,以前怎么没听人说起过。
林月音冲天翻了个白眼,“这种事情岂能大声嚷嚷。再说了,男任有几个关心这个的。”
刘炬皱着眉头说道:“如果真的有用,那就按照这上面写的。不过我只给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内要是没动静,就得按照我的意思来办。”到时候他是想做就做,才不管什么见鬼的时间表。
林月音笑道:“行,那此事就说定了。这些天我身子不舒服,就委屈陛下去别处歇息。”
刘炬虎着一张脸,“不妨事。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你放心,晚上我不动你,我说到做到。”
这世上有不偷腥的猫,真是见鬼了。林月音才不相信刘炬的鬼话,所以她坚决拒绝刘炬的提议,坚定的要求遵守规定,不可任性,刘炬发挥无赖属性,死缠烂打。林月音区区一个小女子,如何扛得住,最后疲累的躺在刘炬的怀里睡了过去。
刘炬得逞,虽然不能这样那样,不过能抱着林月音睡觉,也是一种幸福。所以刘炬很得意,半夜里都差点笑醒。
刘炬觉着自己的幸福生活来了,林月音却觉着自己过的很苦逼。就算她摆正了心态,接纳了刘炬,她还是觉着有些不对劲。心里头总有块地方总是膈应着。林月音知道,她还是在为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
因为心情不畅的缘故,林月音时不时的都会发点小脾气。刘炬将这一切全都当做了情趣。
天气渐冷,林月音不乐意动弹。干脆连差事都交给张永他们一应打点。只有等张永他们遇到不能决策的事情,林月音才会勉为其难的出面。可就算如此,林月音也越发的懒散,每日里精神不济,好似下一刻就会睡着了一样。
叫了太医请平安脉,林月音身体康健,并无任何问题。林月音直言,她这情况是在猫冬。早两年,身处蜀中的时候,整日里为了前程为了政事操劳,一日不得空闲。那两年透支了林月音太多的精力,以至于让她疲惫不堪。偏偏付出了所有,结果却只收获了失败。这让好强的林月音,如何甘心。这也是林月音最不忿刘炬的。她自问,若是再给她两年时间,哪怕再多给一年,局面也不会糜烂到那个程度。只能说时也命也。
如今到了皇宫,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结果一到冬天就要冬眠。整日里昏昏沉沉的,连带着食欲都没了。
刘炬很担心林月音的情况,生怕林月音有个三长两短。偏生太医又说林月音没有问题。
林月音这种情况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差不多有一个月吧。直到进入腊月,太医照例来请平安脉的时候,才检查出林月音怀孕了。林月音之所以猫冬,没有食欲,全都是因为怀孕的缘故。
所有热震惊过后,就是狂喜。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说是举国欢庆都不为过。大家盼星星盼月亮,不就是盼着这一天吗?
林月音本人则有些发蒙,她怀孕呢?不是说笑的吧。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怀孕。想她上辈子,浸淫后宫十多年,肚子也是半点动静都没有。再说这辈子,同孝昌帝在一起数年,那更是看不到怀孕生子的希望。偏生跟了刘炬后,短短数月时间,就有了喜讯。
林月音轻抚自己的腹部,她有孩子了,她竟然怀孕了。哈哈……老天爷还是眷顾她的。夺了她的权势,天下,最后给她送来一个孩子作为补偿。这个补偿,很好,真的很好。林月音几乎是喜极而泣。
刘炬在第一时间赶到明义殿,拉着林月音的手,一个劲的傻笑,“朕有儿子了,朕终于有儿子了。”
林月音抿唇一笑,“说不定是闺女。”
“无所费,反正能生闺女就肯定能生儿子。”刘炬傻笑得可爱,面部线条都柔和了许多,林月音这会见了,都觉着顺眼了不少。
“想吃什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听人说,女人怀孕辛苦得很,你会不会难受?”刘炬就跟一个唠叨的婆子一样,问个不停。
林月音觉着头痛,“停!我这才刚怀孕,没有任何不舒服。要说真有不舒服,那就是想睡觉。”
“好,睡觉,睡觉,我们这就睡觉。”
“你不能同我一起睡。”林月音义正言辞。
“谁说的。”刘炬先是眼一瞪,接着又呵呵笑起来,“你放心,我睡觉老实得很,肯定不会伤着你。你让我陪着你睡,这样晚上你有任何不舒服的,叫一声,我就给你办得妥妥当当的。”
林月音掩蠢一笑,“你可是堂堂天子。”
“天子也得关心自己的女人小孩。”刘炬理所当然的说道。
这话林月音爱听。她点点头,笑道:“好吧,就依着你的意思。不过不准乱来。”
“你放心,我就算是个混账,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乱来。”
怀孕的消息仿佛是一个水龙头,将所有的事情都放了出来。先且不说后宫女人们如何羡慕嫉妒恨,如何使出浑身解数勾搭刘炬,刘炬又是如何严词拒绝。也不说朝臣们如何狂喜,就连刘炬下旨册封林月音为皇后,朝臣们都一致通过,连个反对声音都没有。
只说林月音,原本她只是胃口不好,有些嗜睡。可是等确定了怀孕后,林月音竟然添了个晨吐的毛病。每日早晨起来,都会先来个撕心裂肺的呕吐。以为这样就算完了,哼,这还只是开始。后来严重到吃什么吐什么,将林月音折腾到见了吃的就觉着反胃恶心。硬撑着吃了点,结果吃完还没来得及消化,又全都吐了出来。
这可将刘炬吓坏了,整日里吼着太医,就差指着太医的鼻子大骂无能。连个孕吐都止不住,要他们何用。就该全都拉下去砍了。
林月音直接冲刘炬翻白眼,将太医们都砍了,那她这里怎么办?是要弄死她吗?
刘炬又赶紧给林月音道歉,宽慰林月音的心情。
刘炬拉着林月音的手说道:“要不咱们换个地方住。这明义殿同你八字不合,咱们还是住到清宁宫去。反正我已经下旨册封你为皇后,虽然还没有举行册封大典,不过先住进去也没关系。”
林月音有些恍惚,“清宁宫都空了这么多年,一时半会哪能住人。”
流句呵呵一笑,“这些琐事你不用操心,我早就命人收拾清宁宫。如今那里面全都收拾好了,只等你这个女主人住进去。”
林月音有气无力的,想到这些日子遭的罪,的确有些怕了。“罢了,或许我同明义殿真的是八字相克。那就搬到清宁宫去吧。”
“好嘞!我就命人搬家。”
花费了两天时间,林月音顺利从明义殿搬到了清宁宫。居住在熟悉的地方,看着熟悉的摆设,林月音顿觉心安。这种感觉就仿佛是回到了家一样。想她重生数年,其中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清宁宫度过。这清宁宫内,留下了她太多的回忆。这些回忆里,却都少不了一个人,那就是孝昌帝。
人死灯灭,林月音也只能哀叹一声。
刘炬有些吃味,莫非林月音还想着孝昌帝。想那孝昌帝有什么好的,哪里值得林月音左思右想。若非林月音怀着身孕,刘炬真想亲口问一问林月音,是不是在睹物思人。
林月音没有察觉到刘炬的小情绪,回到熟悉的地方,安中安定,孕吐的情况竟然真的有了起色。虽然每日依旧呕吐,不过不至于吃什么吐什么。如此,林月音总算止住了继续消瘦的脚步。想别人受孕,那体重都是蹭蹭的往上涨。唯独她,怀孕两月有余,反而瘦了一大圈,瞧着着实有些吓人。
等到怀孕满三月,孕吐的情况渐渐没了。等到了四五个月的时候,林月音的胃口好了起来,每日里,时时刻刻都觉着饿,就想吃东西,想要用大量的食物填满肚子。林月音同自己的*做着斗争,她还算克制,不敢敞开了肚皮吃。就怕吃得太多,胎儿过大,生的时候会难产。
一开始刘炬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还劝林月音多吃一些。等知道胎儿过大,会造成难产后,刘觉也得小心翼翼的管着林月音的饮食。既不能让林月音饿着,也不能让林月音多吃,还得保证有足够的营养。
林月音笑话刘炬,“陛下,难道朝政不忙吗?为何每日里,你有那么多时间逗留在清宁宫。”
刘炬得意一笑,“这个时候,就是考验朝臣们的能力的时候。若是凡事都需要我亲力亲为,那些朝臣也该退位让贤,让能者取代。”
林月音眉眼灵动,笑了笑,“我这里挺好的,你大可不必每日花费这么多时间精力在我这里。”
“我乐意!”刘炬将头贴在林月音的肚子上,“他在里面动,动得还挺猛的。”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林月音冲天翻了个白眼,刘炬这个傻样,让她有种想要揉搓对方一对的*。然后,林月音真的这么做了,她伸出了罪恶之手,揉搓着刘炬的脸颊,狠狠揉搓。旁的人见了,都吓了个半死。唯独杜安这些老人,面不改色,镇定依旧。
刘炬哈哈一笑,抓着林月音的双手,帮着林月音揉搓自己的脸颊,“有没有高兴一点?”
林月音哼了一声,一点成就感都没有,真是让人气闷得很。刘炬丢掉身份的束缚,一个劲的讨好林月音,几乎是将林月音当祖宗一样供着。林月音偶尔会排斥,不过时日长了,林月音也就习惯了。
林于音的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来,加上天气炎热,林月音的脾气也变得古怪暴躁。有时候她会因为一首诗一句话就泪流满面,有时候她也会因为下人一个小小的错误而大发雷霆。更多的时候,林月音将自己的一通怪脾气全都发泄在刘炬的身上。
她后悔不该同刘炬合作,不该怀孕生子。怀孕的过程实在是太难了。每当林月音承受不住的时候,她就会找刘炬撒气。哭着骂着,责怪刘炬的险恶用心。可是每次发完脾气后,林月音又深深的后悔。因为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变得不像自己,像是她过去唾弃的黄脸婆。这份理智的认知,让林月音的情绪更是反复无常,折磨着别人的同时,也在折磨着她自己。
晃晃悠悠,时间来到了八月,林月音肚子里的孩子终于发动了。历时两天一夜,林月音替刘炬生下了一个重六斤的儿子。
刘炬高兴坏了,林月音则是累坏了。她解脱了,所以她只看了眼孩子,就沉沉睡过去。这一觉,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等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被人收拾过,也换了一身衣服。孩子就躺在她的身边,睡得正香。
林月音盯着孩子,有点不敢相信,这就是她历经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小婴儿。嘀咕了一句,“好丑。”
“哪里丑,胡说八道。”刘炬不乐意了,林月音凭什么说他儿子丑。
林月音这才发现一旁的刘炬,瞧着刘炬眼中的红血丝,愣了一下,问道:“你没睡?”
刘炬摆手,“我身体熬得住,一两天不睡没关系。关键是你和孩子。见你迟迟不醒来,我心里担心得很。”
林月音笑了,如春花烂漫。刘炬也跟着笑了起来,“咱们终于有了儿子。”
一说起孩子,林月音就嘀咕了起来,“为什么他这么丑。”
呔,怎么又说孩子丑,真是岂有此理。还是杜安上前解围,告诉林月音,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皱巴巴的,就跟小猴子一样。等时间长了,孩子长开后,就会越来越好看。
林月音半信半疑,“真的?孩子真的会越长越好看?”
“那是当然。其实小皇子已经比昨日刚生出来的时候好了不少。”
所谓的好了不少都这么丑,那昨儿刚生出来的时候得多丑。林月音回想了一下昏睡前的情况,她记得看了眼孩子才睡过去的,怎么就想不起孩子的模样。哎,可见孩子真的是丑到让人记不住的地步。想想还真是令人伤心。
不管美丑的争论,林月音开始坐月子。孩子也像杜安说的那样,一天一个样,短短十来天,已经同刚出生的时候有了天壤之别。首先是皮肤褪去了皱巴巴的模样,开始变得水润。接着就是孩子有往百宝胖胖发展的趋势,让人越看越喜欢。以至于刘炬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守在孩子身边。
奈何还有朝政需要处理,刘炬不得不强忍着不舍,上朝去了。每当刘炬离开,就是林月音放松的时候,这个时候她可以随心所欲的同孩子交流,同孩子说着连她都觉着幼稚愚蠢的话。可是她却甘之如饴。
转眼就出了月子。为庆贺大周有了皇嗣,在孩子满月的这一天,刘炬下旨大赦天下,全民同欢。并且在孩子刚满一岁的时候,刘炬就迫不及待的册立儿子为太子。
与此同时,刘炬强烈表示,光生一个孩子太少。他和林月音还得再接再厉,再生两个。最好有个闺女,不然光是儿子,让人头痛。
林月音赏了刘炬一个白眼。当初只说生个儿子,可没说要生几个。如今又想反悔,还拿不出相应的好处来,做梦去吧。
刘炬向来都是无耻又无赖,林月音的反抗,在他看来全是情趣。实在不行,干脆趁着醉酒的时候霸王硬上。这种事情有一有二,再多几次也没关系。反正林月音也甘之如饴,整个人挺享受的。
于是一个强硬霸道,一个半推半就,二人又好在了一起,就如寻常的夫妻那般。于是理所当然的,林月音又怀孕了。这一次有了经验,比之头一次怀孕轻松了不少。不仅没有孕吐,就连后期的情绪控制都很到位,没有一天到晚神经兮兮的乱发脾气。刘炬也是当爹的人,相比起第一次来说,这一次也镇定了许多。
等到瓜熟蒂落,一个闺女生下。刘炬乐得合不拢嘴。有儿有女,儿女双全,还全都是嫡出,这世上有他这般福气的人可不多。
又过了两年,林月音再次受孕,这一次生下一个小子,便是皇二子,举国同庆。在世人看来,皇帝老儿的儿子越多越好,最好全都是嫡子。可是对于后宫女人们来说,这简直是一个灾难。
世人解说,帝后感情深笃。皇帝独宠椒房,帝后琴瑟和鸣,堪为夫妻典范。而事实上,帝后二人的婚姻始于合作,并且这种合作一直贯穿着他们的一生。他们是夫妻,更多时候又像是伙伴,朋友,甚至是敌人。可是不管是什么关系,他们始终在一起。就算偶尔分离,也是一种情趣。
民间还有传言,林皇后同孝昌帝的林皇后是同一个人。这则传言,无数人听过,听了后都摇头一笑,斥为荒谬。孝昌帝的林皇后早就死在战火中,而且那样恶毒的一个女人,谁会喜欢?泰定帝又不是找不到女人,又怎么会看得上一个人老珠黄的女人。所以说流言仅仅只能是流言,不会有人当真。
然后事实永远都掩埋在春秋笔法之下。世人所看到的,只是皇室乐意让他们看到的。真相永远属于少数人。
泰定帝在位三十年,后退位,由太子继承大统。泰定帝做了太上皇后,将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用在了游山玩水上面,还不允许打出仪仗,只乐意微服。数年时间,泰定帝带着林月音走遍了大周的山山水水。他们二人犹如当年一般,有争吵,有算计,有关心,有默契。世人都说他们是神仙眷属,林月音有时候就会想,或许他们真的是神仙眷属。或许这本就是夫妻之间该有的样子。
林月音有时候也会糊涂,她怎么就跟着刘炬过了一辈子。明明当年还不服气,还想着报复。等到孩子一个接着一个出生,所有的雄心壮志都化作了一腔母爱。不过林月音觉着,这辈子已经没有遗憾。她是世上最有权势的女人,她有自己的孩子,还有一个无耻又无赖的男人始终陪伴在她的身边。足够了,她的人生足够完美,真不枉她重生一回。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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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了,撒花庆祝。元宝要开始修养身体,为手术做准备。等到明年三月,元宝再战!爱你们的包容,你们的支持,爱你们的一切。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