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接上一章节】
‘海上君王号’被众多战船围在中间,整支舰队在海风的吹拂下飘动,海洋的波澜依旧不能掩盖这支庞大的舰队。
三十艘战船中最小的都是克拉维尔级别型号,船上皆是如蚂蚁般不断调整风帆的水手。
在经历了二十余日的航行后,终于,这支绵延几十海里的舰队抵达了他们的目的地。
看着已然被清理出空地的笨港,勃兰登顿感血脉喷张,一旦他们在这里站稳脚跟,那抢掠隆朝的计划便可逐步施行。
一想到隆朝的广袤大陆,身为海边民族的侵略欲望就让他无法止住兴奋。
盖伦船一船当先,逐渐减速,船上的水手将缆绳抛下,降下扶梯,当即便有骑士带着随从下船,船舱下的战马也被人牵着下船。
骑士们在随从的伺候下开始披戴盔甲,浑身通体透白的全身板甲全覆盖了骑士的身体,而负责护卫其左右的护卫们,也都各自配备一件锁子甲,余下的随从却是只有马刀。
当五艘盖伦船全都靠岸后,格雷尔便全权负责登岸事宜,而留在此地,作为被格雷尔雇佣的五百拓跋士卒,也皆按照他的安排,依据规划带着登陆的军队向内陆而去。
同时,他也将匹斯麦帝国登岸的消息,传到了拓跋离的手中。
而在他们登岸的那一刻,拓跋离就收到了消息,原因无他,从这一年初始,拓跋离便将重心搬到了这件事上。
在笨港登陆处的骑士们若是向内拓深九十里,翻过崎岖的地形和森林,便可发现,有多少拓跋骑兵驻扎在这片地界,随时准备着与他们交锋。
月氏国,古尔城内,拓跋离看着手中手中依照比例画下的匹斯麦索所来战船,不禁暗自咂舌。
全身板甲,既带随从的骑士团他也有预料,自是不惧。
可是这艘名为‘海上君王’的巨舰,却是叫他不由的伤脑,先不说他包铁的外衣如何除去,但是那九十门的火炮,就是拓跋离当前不可逾越的困难。
就算他再将开炮描述的详尽,可真正直面时,他的士兵依旧会震惊恐慌,那震颤大地的声音,对于惧怕雷声的草原人来说,简直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如今格雷尔已经将他二人商定的舰队给骗来,至于能否吞的下,就是他这位魏朝天子的事情了。
而他唯一的优势便是,匹斯麦帝国现在不知晓他魏朝骑兵的强大,利用信息差,若是能速战消灭匹斯麦帝国的神圣骑士,亦是可以叫这些战船改姓魏。
可是地点就是一个难题,自是不能在海岸开战,那些船炮对目前的魏朝来说无解。
就算敌不过,临近海岸,匹斯麦帝国也可收拢兵马,掉头开船遁走,那他拓跋离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忙活这许久。
且那些板甲骑士也如龟壳般,并不是几个冲锋就能灭掉的,这些从小学习战阵技艺的基层贵族,亦是不好对付。
整整三十大船,将整个笨港都填充完毕,拓跋离望着那些画纸,心中不再挣扎。
不管如何,他要赌一把,毕竟大不了,他也只是固守当前局面,可是赢了,对外殖民,他将带动整个朝代推进。
可若是依据自己造船,这个目标怕是最少得等到他六十岁,马匪的生涯经历再次将他的热血撩拨起来,也让他决定,势必叫这些白种人,留下他们的船,以及终止抢掠的心态。
同时,做好准备,在不远的将来,迎接他拓跋离的进攻。
笨港处,几十艘战船不断分批靠岸,将辎重牲口人员源源不断的吐出来。
距离匹斯麦帝国舰队登岸已有三日,这些来自大洋彼岸的神圣骑士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始向深处拓深。
反而是招呼各自雇从随从在海岸口大肆圈地,而勃兰登为了让这些骑士们在战时能够出力,也不去多加阻拦。
对于海岸口繁盛的匹斯麦帝国,这些骑士们自是知晓若匹斯麦在笨港立足脚跟,这里的土地会多么值钱。
他们费了这般大的力气,听从领主的号召倒是小事,将自身封建主的身份做大做强才是第一要务。
而在战时之地圈地,也符合匹斯麦帝国公法,勃兰登自是也没有理由干涉。
夜幕,当骑士们结束了一天的圈地,带着憧憬满足纷纷入帐之时,他们的随从却不得不担任营盘的防卫力量。
玻尔裹紧自己的上衣,周遭的骑士雇从兵见他腰间别着的格鲁剑,知晓其不是与他们一般的随从,便也不敢上前喝令他回营。
波尔则捂着肚子,好似个被猫追的耗子般,钻到了林子中。
随从们随即收回目光,再次埋怨的流动侦查。
“别动。”
进入林子中的波尔未来得及行走几步,一把弯刀便抵在了他的后腰上。
波尔虽是被吓了一跳,依旧按照格雷尔教他的开口道:“格雷尔的人。”
身后汉子闻言,随即将刀收回道:“你家主人有什么消息?”
波尔咽下唾沫,缓了缓心神,“我的主人让我告诉你们,三日后四百骑士,大约五千人会朝南进攻,至于打不打,全看你家大汗的意思。”
身后的魏探当即记录消息,波尔犹豫片刻又道:“尊敬的大人,我家主任有些担忧,您家大汗是否能全歼此次而来的匹斯麦骑士,毕竟我们现在的全部家当还都在船上。”
未等波尔再多言,只听身后冷笑道:““你家主子既然把你派来,那就是选择了相信我家陛下,要是首鼠两端,可要小心我拓拔部无处不在的弯刀,叫他担些风险,不冒险就想富贵,哪有那种好事。”
“不过你也不必担忧,这林外埋伏了不下四万人马 ,这帮白皮猪能翻得起什么天。”
波尔闻言白皮猪心里发怒,可又想到后背这些人手中凌厉的刀,随即允诺一声道:
“好...好,我一定将原话带回我家主人。”
身后却没了声音,待他回头,负责街头的魏朝斥候早就没了踪影。
三日后,盘旋许久的各骑士团终于在勃兰登的催促下,开始向着沙域深处拓展。
他们的高头大马在这颇为崎岖的道路上,极易崴伤,故而皆是拉着推进。
这一番下来,速度便大幅度降下来,牲口又精贵,铁器互相碰撞的在林中行走,殊不知,周遭全然都是魏朝的夜枭探子。
而位于笨港不远处的一座小城之中,几个主要战事官围拢在拓跋离身前,围绕着沙盘,筹谋做战计划。
“当今匹斯麦帝国的先头骑士已经跃出林地,我们的人给他们开了一个口子,如今他们在焉耆威化城不远集结,我方并未与其直接接触,笨港处,还留守一多半人马。”
众人听完汇报,便纷纷向着拓跋离望去。
若是依照他们现在在周围的布防力量,自是可快速清理掉这几千人马,可是势必也会打草惊蛇,留守笨港处的匹斯麦骑士们说不转便会重新登了船遁走。
拓跋离扫使其众人一眼,考口言道:“先派支部队上去佯败,这么长时间没有遇见阻拦,说不准这些骑士们会起疑,另外,时刻注意笨港方面驻军,我们此战的目的,是为了他们的船,要是把大鱼吓跑了,这几个月就白忙活了。”
“者力伯,你将具体的做战计划上来说一下。”
“是!”
者力伯得了命令,当即走到正中间沙盘处,“对于匹斯麦的先头部队,我们要用部队牵扰他们向着且末,莆梨,单恒几国方向拓展,那里政事帐还未布局,我朝也还未进行人口登记,打坏了不心疼。”
“待其扩展开散以后,将其主力围而不歼,等待笨港方面支援,待到笨港驻军数量足够少之时,便可设一支偏军夺其港口之舰队!”
..........
弥国的密林中,足足三千的谋克一营藏匿在其中,林子的湿润叫兵甲顿感难受,好在这十一支正规战兵,并未暴露。
既是藏匿,自然不得生火,故而兵卒们皆是三五成堆,吃着手中的风干羊肉以及奶制品。
“这玩意可真难吃。”
孙十四抱怨道,一旁的兀尔善闻言,压低声音道:“哼!就说你们隆朝人吃不了好玩意,如此上好的风化羊肉,到你嘴里咽不下了。”
孙十四不屑的反驳道:“要是在主营,凭借老子攒下的银子,哪一顿吃的不是小鲜羊肉,这狗日的白皮猪,真他娘的找事。”
兀尔善闻言也不再讥讽他,随即抽出刀来擦拭。
孙十四见没了话题,便搭茬兀尔善道:“嘿,别擦了,瞧你这尿性,再亮的刀,砍三个人也得卷刃,在老子手底下当了两年兵了,这点事也不明白。”
“等老子这个月发了饷银,资助你一把铁骨朵。”
兀尔善闻言喜笑颜开,凑到孙十四面前给他拔开水袋。
孙十四扫视了一番周遭的士兵,没来由的笑了一下,随后漠然不语。
他乃是拓跋离第一次在隆朝征收牧民时,被选拔入伍。
当初也只是为了口吃的,几年仗打下来,凭借拓跋部战兵升级的公平,如愿以偿成了一等甲兵,也当上了十夫长。
至于手下人不服一个隆朝人管控,是难以避免的,不过凭他一双拳头,砸倒了三个汉子,就彻底被他手下人接受。
而也正因为他丰富的战斗经验,也使得手下从未出现大规模伤亡。
兀尔善还沉浸在铁骨朵的美梦中,不是他买不起,实在是别人送的更有性价比。
“你们这群狼小子,多注意着点阵型,不要为了战功就什么都不顾,没了命,多少钱也白搭!”
“不怕!帐篷里还有阿爸阿妈,还有阿弟们,死了就叫他们拿去娶姑娘。”
顿时,周遭便一起笑起来。
孙十四闻言,心中感叹,这样的战斗观念,又有何人能够抵挡住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草原汉子,心中也对隆朝起了一丝担忧,但又很快消失。
“他娘的,咱差点饿死都没管咱,咱还管他干什么。”
待他整理好情绪,便笑盈盈地对着众人炫耀:“打完这场仗,老子就该退伍了,贩卖司那边对退伍兵有优惠,五百两就能盘下一个独立营市,到时候咱把老娘带着,再娶房媳妇,这日子,嘿,美啊!”
他手下兵甲闻言他要退伍,顿时都神色黯然,经历了那么多场恶战,自是积攒了深厚的情谊。
“嘿,老孙,你就忽悠这帮孙子吧。”兀尔善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我哥就在政务司,我可知道自愿退伍得当够五年战兵,把你那两年辅兵生涯抛去,还差一年呢,就好好安生的给我买铁骨朵吧,要官造的。”
众人闻言,又都欢快起来,纷纷调侃孙十四仗越大越多,胆子越来越小。
孙十四也不再解释,政务帐早就给他下发过命令,凡是家中独子,全部安排换岗。
这样一来既避免了家中无壮丁的可能,也让没有出现大规模伤亡的战兵部队,多换换血,毕竟,若论最优厚的地方,还是当战兵。、
而正当整个营地都进食完毕,准备日常操演时,一队斥候轻骑奔袭进入了他们的营地。
孙十四看着来人装扮,便知晓命令下来了,果然不出他所料,只听为首的直奔他们的谋克主帐,看到后便大声喝道:
“叫你的人披甲!轻装,不要辎重,准备战斗!”
谋克见来人官衔比他打了三级,也不敢怠慢,急忙催动军队集结。
一刻后,三千战兵便整装待发,各营便有序的开始向着林外而出,相比于匹斯麦帝国的高头大马,很显然,这些草原马更加适应周遭环境,如履平地般向外奔去。
而在这几千草原轻骑出现在平原上时,匹斯麦的神圣骑士也锁定了他们。
为首的骑士指挥官听闻己方斥候汇报,有几千轻骑盘旋在他们周围,顿时大喜,按照格雷尔的描述,这绝对是哪个草原族的主力部队,只要歼灭他们,这附近城池,便皆可轻易拿下。
“骑士们,结阵!”
待他命令既下,四百板甲骑士便连接成两道长阵。
而占大多数的随从兵们,好些的佩戴锁子甲,位于板甲骑士两翼防护,剩余的便在各个方位分散开来,在战斗时起干扰和吸引活力的作用。
双方相向而行,未等多长时间便相遇,而匹斯麦的贵族骑士们,果真不枉从小学习战阵,当即两排浩浩荡荡的马槊前指,便怒吼着发动了冲锋。
而两边的锁甲骑兵也都抽出骑刀来,纷纷跟随骑士们进攻。
谋克看着压迫而来的骑士大军,却并未有多少安排,他得到的命令是勾引,而非正面与其交锋。
骑士们的战阵在他眼中飞速闪过,在大体明白了这些神圣骑士的布局后,他抬手狠狠挥舞一下,身后草原骑士们便默契的开始调动。
没有与匹斯麦帝国一般的吼叫,也没有他们先辈一般在战时发出如狼般的怪叫,有的只是默契的调动,以及不乱的阵型。
孙十四好奇的伸脖子望了望呼啸而来的骑士,看见他们全身包裹的板甲,颇为好奇。
甲很重,马很高,这是他的第一印象,看起来并非易辈。
“一二连射,三四间隔射,射!”
前方随军指挥大声呼喝,周遭的哨兵当即从身上拔下旗帜抬起,身后的草原基层将官便向周围施法号令。
孙十四见状,也向着自己的战兵道:“都听好了,前两轮射过去,等五个呼吸,我们便射!”
战马呼啸,得益于他的大嗓门,战兵们皆纷纷点头示意明白。
骑士指挥官见面前的草原骑军还敢与其正面碰撞,不由的轻蔑一笑。
野蛮人就是野蛮人,如何能知晓具甲骑兵的威力。
殊不知,当前的拓跋部,已经有了完善的具甲骑兵建制,自是知晓与其对冲的后果。
而极度自信的骑士指挥官,很快就发现了,眼前这些草原骑士并非他想象的那般弱。
双方进入三百步,草原骑兵的第一波箭雨便如期而至,而匹斯麦的随从们就算配备圆盾,也无骑弓,无法反击。
密集的箭雨最先径直穿透毫无防备的随从们,而披挂锁子甲的雇从也损失颇重,好在板甲骑士们并无甚伤害。
指挥官看着密集的箭雨入如割麦子般,把前方的随从连排割倒,顿觉恼怒,正当他怒喊着加快速度时,箭雨再次如期而至。
此时已是一百五十步的距离,所袭来的箭羽比之上次更为密集,好似一片盘旋在他们头顶的乌云,足足四十多个呼吸,大批的随从被三两支箭射穿,战马践踏而过。
这一番射击,骑士指挥变得心悸起来,这些箭好似长了眼一般,足足跟了他们这么久,看,看着周遭稀疏的随从部队,他初步估计但是这几番箭雨便让他折了至少一千多人马。
而负责进攻的谋克长也没想到这些西方的骑士这么不禁打,那些个两翼骑兵根本没有抵御箭羽的经验。
第一波是轻箭,后几波皆是重箭,分波射自然能覆盖他们的进攻方向,不过若是稍加更改方向偏移一些,也不至于出现这么大的伤亡。
想到自己的任务是勾引,随即招手叫后面的第四战队弓箭手收起弓来,又是几声连绵的哨子声,三千儿郎齐齐抽刀,面无表情的催促战马向着匹斯麦的神圣骑士们冲去。
见对面收起了弓箭,神圣指挥大喜,双方距离已然拉到了五十步,他大叫一声飞射,两排重骑后的标枪随从随即将各自背的长标纷纷抛出。
“该死的野蛮人,尝尝标枪的滋味吧!”
看着从天上飞疾而过的标枪,这位指挥大人再次恢复了信心,盯着前方的草原军阵,期盼着大规模的伤亡。
可这玩意,拓跋离依旧叫人造出,早就因为骑军做战携带和杀伤不明显不淘汰。
故而结果,注定要这位神圣指挥使失望了。
最集中的几百支标枪,确实在刹那间便将许多草原轻甲连人带马一同钉到倒,血雾飞溅,可比之骑士团的待遇,却是要好得多。
正当这位万里之外而来的指挥使期待着加下来的场面时,他的眼神从狰狞转之懵逼,又骤然缩紧。
后续颇为零散的标枪进攻,非但没有造成·大规模的伤亡,竟然有些径直便在空中被草原骑士们抓住,反手抛了回来。
指挥使用力眨了眨眼睛,依旧看到不断有草原骑士灵巧的将空中标枪握住,随后顺势折返过来,用力抛回。
“这...这....这不是真的!”
他心中默念愿主保佑,然而还不如不念,一支折返回来的标枪即将在他正前方落地,惊慌下,他只好收缩缰绳,控制马速。
而后续骑士为了与他保持距离,也都纷纷收紧缰绳,减缓马速。
虽骑士们凭借各自马速并未破坏阵队,但后果却是马速节缓,冲锋势头减弱。
绕过标枪,正当指挥使以为能够正面击溃这些草原骑兵时,却见他们好似提前安排一般,从两侧飞速奔袭,他们胯下的马灵动的有些不可思议。
而板甲骑士们皆具有巨大的冲量,胯下战马又都十分高大,自是不可更改方向,只好直线冲锋。
而草原轻骑戏谑的从两侧飞速而过,神圣骑士们却是毫无办法,他们两侧的锁甲骑兵根本奈何不了这些人马合一的草原轻骑。
凌厉的弯刀互相配合而来,比之矮小的草原马亦是更占优势,借助冲速便能将他们的马腿割断,毫无应对的方法。
待到双方距离拉远,草原骑士们又拿出看家本领,回身射箭,这一番下来,待到重骑们改过方向,周遭随从基本死了大半。
孙十四看着大部队向着远方遁去,也当即吹了哨子,领着人马反身边走,被他们围在正中的板甲骑士也趁机归队。
孙十四咒骂一声,这白皮诸倒是真会造甲,那甲全身没有连接处,他带着七八个人,砍死了他四个随从,除了跟他甲上留了一身刀印,却是伤不了他,自己还折了一个兄弟。
“妈的,早晚你得死在我手里。”
孙十四猩红着双眼,回身射了一箭,跟着大部队牵引着这帮骑士向着既定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