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柱眼色一厉,随即上前抽刀将剩余的女子砍翻在地。
“张镖头,你这是做甚!”
武子瞻惊的打呼,周遭卫士也警戒的看着他。
张之柱跪在地上道:“大人,非常时行非常事,这舞女动静太大,若是叫贼人锁定了方向,箭就有了靶子,草民实在怕威胁到大人的性命。”
“好!杀得好!”
武子瞻得了解释也不追究,毕竟舞女这南湖少说也有千余,若是把自个性命丢了,那可真就只有一条。
果不出张之柱所料,又是一波箭雨袭来,这次得了具体方向,射来的俱是火箭,顿时楼船上便是火光四起,而武子瞻周遭的护卫顿时便被射到了一多半,在火焰中哀嚎。
武子瞻见状,惊的连连喊叫。
“陈六,保护大人!”
张之柱交代一声,随即顺着楼阶向底层而去。
陈七也从慌乱中稳下心神,端着刀隐蔽到了楼船的内屋边上,将武子瞻隐藏到他一边。
毕竟沧澜商会接下来的发展,绝计是离不开这位巡抚大人的。
“他..他们疯了!他们竟敢杀朝廷命官!”
武子瞻还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而陈六也来不及让他镇定下来。
周遭已有七八个快船,载着杀手靠近。
嗖的一声,一只飞爪扎进了楼船的木头里,陈六却也不将他砍掉,待到有人开始顺着飞爪向上攀爬时,陈六猛的出身,一刀挥出,将那攀登的汉子半边脸都砍烂,随即哀嚎一声跌落下水。
周遭快船的汉子见了,纷纷抽出弩弓载射,陈六拉着武子瞻藏到厚木桌后,又将书台放倒,才算躲过。
不过周遭几个仅存的护卫也被射翻在地,那功曹宋志也被穿透了胸膛,仅剩下陈六和武子瞻。
“嘭!嘭!嘭!”
又是一阵动静过后,七八个飞爪同时触到楼船之上,杀手们纷纷同时攀爬。
陈六嘱咐武子瞻躲在后面不要探头,随即以进为退冲了出去,两刀下去,又是将两个飞爪的杀手给砍入了水中。
可此时其他攀爬的杀手已然冲了上来,看见陈七后,随即向他围杀过来,陈七见状,只好引着他们往楼阶走,边退边战。
奈何人多刀势便伶利,不一会他左手便被划伤,吃痛下右手抵挡的速度也慢下来,正当此时,位于底层的张之柱猛然飞跃上来。
他一脚将陈六踢出楼船,随即又格挡着将武子瞻扔了下去,手中从底层厨房收集的精粮粉顿时撒了出去,随即他也跃入水中。
空气中顿时变得朦胧,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遇火后突然楼船便全然烧了起来,杀手们来不及反应皆被火焰裹挟。
而入了水的张之柱随即登上一艘杀手的快船,三下五除二将上面留守的人抹了脖子推入海中,又捞起陈六与武子瞻。
血顺着湖泊的涟漪散开,顿时血红一片,附近的杀手见张之柱下来,随即便要举箭便射,不料张之柱先他们一步。
手上袖珍弩发出坑坑的声音,随即十二连发全部上射出,八个杀手顿时便被穿透了喉咙。
他们手中的弩机还需装卸,而张之柱手中的却是一次性连发。
再将袖珍弩射完后,随即他又抽出飞镖来,杀手们眼看着张之柱招数频出,楼船又被炸毁,随即遁船而去。
殊不知,他们的刺杀对象武子瞻虽然被水灌了个够呛,依旧没受什么大伤。
待到张之柱将二人运到岸边,周遭的衙司卫们顺着火光而来。
看清武子瞻的脸后,衙司指挥一惊,上前跪拜下,“大人,发生了何事?”
武子瞻将嘴中湖水吐出来,冷着道:“吴大人,你看我发生了何事?”
这位姓吴的指挥望了望还在燃烧的楼船,以及带血的湖面,随即脸色一白,渗出一头冷汗来。
堂堂的巡抚,朝廷的一品大臣,在他的辖区被人安排刺杀,他自是脱不了干系。
“大人赎罪,下官这就去缉拿刺客。”
武子瞻闻言,在周遭人的搀扶下站定,随即道:“若是三日抓不到,吴大人,就莫要怪本官上奏朝廷了。”
“是是是。”他一介指挥使,若是报到了朝廷,丢官不说,该得的罪也逃不脱。
听闻武子瞻的要求,他哪敢不从,“大人放心,三日之内,我必给您一个交代。”
随即他又瞅了瞅一旁水淋淋的张之柱和陈六,开口试探道:“大人,这两位是?”
武子瞻岂不知晓他意图从这两人下手查案,开口怒斥道:“大胆!这是本官的上宾,又是本官的救命恩人,你要作甚?!”
吴指挥闻言心神一惊,“是,是属下冒昧了。”
张之柱也知晓此番武子瞻被刺杀,他也脱不了嫌疑,故而开口道:“武大人,既然是与吾等在一起出了事,那我们自是也脱不了干系,草民愿配合吴指挥查案。”
武子瞻闻言,眼神一转,随即道:“既如此,那也好,吴锋!这两位是我的贵客,你可莫要慢怠了!”
吴指挥闻言,当即点头允诺,“巡抚大人放心!”
随即,武子瞻便被七八辆马车护送着回府,独留下陈六与张之柱在风中萧瑟。
在武子瞻的交代下,吴锋自是也不敢质问二人,随即旁敲侧击道:“两位与这些杀手们交手时,可否记得什么细节?”
张之柱闻言摇摇头,“这倒是不曾,那帮子杀手明显是死士,一身黑衣一把刀,实在没什么特别。”
吴锋闻言脸色一苦,那岂不是说,他要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查这案子。
虽然通知了各处门卫关闭城门,可偌大的南安城中,他手下八十号人撒下去,岂不是泥牛入海,如何在三日查出一帮有反侦查能力的杀手?
随即,他又询问了一些问题,二人照实回答,待到湖面上的仵作和验探上岸,所得结论便是二人所说无误。
既如此,吴锋也不敢久留二人,随即道:“那就请两位留个地址,这几日不要离开南安城,若是在下有需要二位指正的时候,方便寻二位。”
张之柱与陈六点点头,“这是自然。”
做完辅助工作后,二人便被放行。
回住宿的路上,一路无话的陈六突然冷不丁地说道:“镖头,那帮杀手里面,有个人使的刀,我认识。”
正当他还要继续往下说时,却被张之柱拦住,陈六得了示意,随即闭口不言。
而他二人身后被吴锋派着跟踪的探子,见他二人稍顿了一下,便按照交代的地方而去,也放下心来,随即回去汇报。
张之柱感知到后方无人跟踪后,才停下脚步道:“什么刀?”
“那是把俊刀。”
陈六扫视周围一眼,随即解释道:“镖头,这俊刀的来源,与那些官刀一样,都是特产特用,长三尺,直身,斜锋,无护手,背刃宽厚,造价颇高。”
而后与张之柱拉进距离道:“使用的人,基本是海面大贼耿狂风手下的亲信。”
陈六说完,便闭嘴不言,在吴锋问他时之所以不说,就是想看看张之柱的意思,怕坏了事情。
张之柱闻言沉思起来,这耿狂风的履历他倒是也看过。
原先海面第一贼镇海龙张傲盘踞瓜哇岛,掐住了隆朝与福地的必经之路,不管是商船还是官船,过此地皆要留下买路钱,手下海贼七万余,大小船支千余艘,手下封十二将军,一时在海面上分光无二。
算命的给他算卦,说他是一遇风云便化龙,得此预示,张傲揣摩一番,他手下两个义子耿狂风和郑平云不就应了风云二字?
此番心理暗示下,他便着重培养此二人,未至多久二人便都居于十二将军之上,各领了几百条船。
果然,在此二人的协助下,张傲的势力从南海扩散,吞并了东海的困蛟龙,又将西海的查斯曼海盗压制的不敢进入福地与隆朝的海路。
这一番下来,张傲也成了名副其实的“海上皇帝”,但终究成也风云,败也风云,张傲眼见手下两大义子势力逐渐庞大,便派人在其中掺杂,让二人互生矛盾,又将从小便与耿狂风结下娃娃亲的女儿嫁给了郑平云。
只能怪他平衡权力的时段太过低劣,几番操作下来二人皆与他离心离德,各自存了反心。
人一旦站在高处沾沾自得,就会忘记注意脚下的危险,正当张傲沉浸在海面称帝,攻取隆朝近海地区之时,他的两个义子已经在私底下对账。
一番帐对下来,二人便发觉自己近几年挂在对方的人头,都是他们的义父所为。
海盗飘无定所,不同于山贼居于一片,还要遵守些义气维持生活,他们早就过惯了大鱼吃小鱼的日子。
而此二人反心一起,再也遏制不住。
在张傲称霸海面不到一年时间,便离奇死亡,五个亲儿子也都因为各种理由死亡。
然在瓜分蛋糕的时候,耿狂风却是被郑平云将了一军,在耿狂风一次出海时,将其留守的势力全部绞杀,又将张傲的死全都推给了他,一时间耿狂风在海面上人人喊打,无奈下向隆朝官府投诚,被封为定海中郎将。
然他被封了官职,依旧做的是老本生意,不过官员们的船自是不能碰,商船的利润还得分与官员,心中颇为不忿。
张之柱回想一阵,却觉得这耿狂风实在没有什么利益驱动,要去刺杀武子瞻。
毕竟武子瞻新任,又分不到他的利润,也不去威胁他的产业,他耿狂风再狂,又岂敢无缘无故刺杀一个朝廷命官?
心中思量,他瞅了陈六一眼,顿时一愣。
对啊!
张之柱与那帮人对战之时,他们的手上刀术皆是不错,刺獠砍三招用的最好,而陈六一个捕头出身,不可能在七个杀手的围攻下,还能护住武子瞻。
刀光飞闪,又岂是那么容易看清佩刀的,既如此,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便是这帮杀手,是故意留下线索,为的就是指向耿狂风。
张之柱思量完毕,又想着耿狂风被灭何人得利最大,随即,郑平云的名字在他脑海中浮现。
“六子,你先回,我去办些事。”
陈六闻言点点头,张之柱的功夫他已经见识了多次,自是不必他担心。
正当他要往回返时,却被张之柱拦住道:“对了,这次你表现不错,这是奖金。”
张之柱从怀中掏出个小袋来,扔给陈六,陈六下意识的拉开一看,里面竟躺着十几颗圆滚滚的小金球。
顿时陈六的呼吸急促起来,刚想推诿几句,却不料张之柱已经与他拉开了十几步的距离。
“嘿,痛快。”
陈六心中暗想,颇为兴奋,随即哼着小曲往回返,也不枉他卖一次命。
而张之柱则是钻进一家酒楼,点了几个小菜,独自品酒,喝了一阵,把一旁伺候的小蓬莱召来道:“去把你们这的青皮找来。”
那小蓬莱刚要拒绝,看着手上突然出现的银子,不由的喜笑颜开,当即跑了出去。
不一会,几个汉子便进了酒楼,看见张之柱,笑着走来,他们虽是无赖,但是对于金主,自是也不敢怠慢。
“老板,有什么生意,划划道?”
为首的痞子做到张之柱对面,盯着他道,若是张之柱敢说无事的话,怕是拳头就要轮上来。
张之柱依旧夹菜吃饭,将一银锭放到桌子上道:“找些人,应该刚来南安城不久,都是男人,十几个,给你们提示一下,看看最近菜市场上何处采购有给十几人的买卖。”
那青皮看见银锭好喜笑颜开,眼神都一不开,喜滋滋地道:“老板放心,这活我们弟兄熟。”
张之柱见他这番模样,便知道他动了拿钱不办事的心思,又掏出一枚黑色玉佩放到桌子上,随即又收了一起。
而对面那青皮瞅见玉佩后,当即脸色变得慌张,瞠目结舌地惊讶道:
“你....你是!”
张之柱依旧端起饭碗吃饭,这黑色玉佩是他们刺獠卫内部做的,而刺獠卫为了节省开支,平时也接一些私活,就是替别人杀人,因为诚实守信,以及百分百的完成率闻名业内。
这青皮自是也知晓此事,对于这支当前杀手排名top1的势力,他自是不愿沾上。
“大.....大哥,小弟再给你凑点,不行找别人试试,别耽误了您的大事。”
青皮颤颤巍巍地道,却不料一直神色自然的张之柱突然发怒,一掌下去把桌子拍烂,盘子跌碎一地,听他阴沉道:“把银子捡起来,好好做事,两日内找不到,我就派人找你。”
青皮闻言心中一紧,再也不敢反驳,哆哆嗦嗦的捡起银子,告罪一声,随即带着他的几个人前去联系城中青皮做事。
“小二,理赔。”
扔下银子后,他便转头出了酒楼,大步流星的向着住处而去,而对于这些青皮是否能找到人,他是不担心的。
早前他不仅一次与他们合作,这些不着调的棍夫们在探查上,绝对是一把好手。
毕竟都是土生土长,平时追债逃债把侦查和反侦查能力也练的炉火纯青,不管多专业的杀手,总要吃喝拉撒,一定能留下痕迹。
翌日,在青皮的调动下,半城的无赖都开始留意陌生汉子的踪向。
在经历了一天的总结后,青皮顺着张之柱留下的地址知道他道:
“大哥,找到了,今天西街的兄弟们看见有人在医馆内买了许多金疮药,又买了许多菜和肉,那汉子走几步便停步查看,错不了。”
张之柱闻言点点头,又给他拿了两个银锭道:“这件事,忘了。”
青皮得了银子,见张之柱也不差遣他做其他事,当即保证道:“大哥放心,小人知晓怎么做,不会坏了咱们这行的规矩。”
张之柱也怕这些青皮们打草惊蛇,故而也不耽误,随即向着南安城附近的刺獠卫发出消息,开始集合。
.............
雨夜,青石的道路上,只有七个汉子行走。
七人俱都抽出刀来,雨水在钢刀上流淌,萧瑟的风雨不断拍打着七人的蓑衣。
至了青皮们探查的院子,为首的张之柱按了按头上的蓑帽,随即示意手下从两侧墙上翻入。
动作麻利,很快便有一刺獠卫进入,看见棚子中一个昏昏欲睡的汉子,没有丝毫犹豫,十几米的距离只留下三个脚印,上前一刀封喉。
刀出鞘,命已取。
他不紧不慢的打开院门,挂在上边的铃铛当啷一响,周遭的的房屋便骚动起来,可七人却是不紧不慢的踏入这番院子。
张之柱摆摆手,随即一人把守院门,两边偏房又都走去两人,而张之柱则是领着一个汉子向着正房而去。
未等他们打开房屋,屋内人通过捅破的纸窗户发觉只有七人后,随即狠戾的全部冲出,把刀横在身前杀向七人。
张之柱脸色不变,左手袖珍弩射出十二箭,在黑衣汉子们抵挡羽箭的时候,他已然抽出刀杀至,一旁的刺獠卫在射完后,也是如此。
很快,这些黑衣汉子便发觉了这七人远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他们两两一队配合娴熟,不轻易出招,一处便是不可挡之死招。
不至三十个呼吸,黑衣汉子便倒下六人,死伤了一半,余下的见状便向着门口冲去。
很显然他们不知晓刺獠卫的队伍规模,一般压阵之人,使重器,手中武艺位于一队之首。
那把守院门的汉子见状,从身后取出改良的铁骨朵来,严阵以待。
他使得铁骨朵是专门技击使用,不同于击甲的圆铁骨朵,质地之中使得是锻造帐研发的软合金,又加了铁头。
使用起来,柔中带刚,势猛力柔,柔中又含刚,冷,脆快,硬,五力齐发,打人身上,虽不见外伤,内脏心腹也都要被砸烂。
不明所以的三个黑衣汉子绕过眼前的刺獠卫,刚至门口,便遭到铁骨朵的冲击。
守门的汉子诡中带正,三招下去,第一个黑衣汉子登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随即又夹杂着血和气往外喷。
后面二人见状,穆然大惊,哪敢再冲,回头一望,却见己方几个活人皆被控制在地,束缚住了四肢。
二人知晓逃不得脱,刚要举刀自刎,却被袖珍弩箭射偏了刀,两个刺獠卫眼疾手快的上前,将二人踹倒,与那些黑衣汉子一样,被束缚住了行动。
张之柱将自己刀上的血在死人的衣服上抹掉,归入刀鞘,令人将活着的汉子拍成一排,准备审问。
这一番下来,这院中居住的十三个黑衣汉子死了七个,只剩下六人。
第一个汉子嘴中的堵塞物被拿出,便别过头去,冷哼一声。
照他们看来,张之柱自是要威胁一番,让其不知好歹,不料张之柱却是抽出刀来,把这汉子放平,将刀径直在他脖颈上滑动,血肉被铁器划破的声音刺激着每一个在场的人。
而这汉子在一阵空气被吸入肺腑的声音过后,血便如一个小型温泉般从脖子处流出,染的院内地板为之变色。
张之柱拉开身位,以免溅到血,随即开口才问道:“你们当中,哪个是头?”
余下的五人全被放开了嘴,然而却无一人发言。
张之柱见状,指着中间的道:“你来说。”
中间的汉子却是丝毫没有被刚才张之柱的暴行吓到,开口言道:“要杀要剐随意,少废话!”
张之柱闻言点点头,“我这人就是听劝,来人,扒他裤子,先卸他一条中间的腿。”
两个刺獠卫上前便开始脱这汉子裤子,那黑衣汉子也无法保持之前的冷静。
“你们干什么?卑鄙!有种给个痛快的!”
张之柱却不理他,在一旁指导道:“从中间往两边切,不要一下割掉,便宜他了。”
那汉子感知到自己被强行放平,下半身已然显露,看着一旁的汉子举起了刀,他眼角两行清泪留下,大吼道:“我说!我说!不要动刀!”
“最左边的,就是我们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