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坐在前厅中,忐忑不安的望着雨夜。
雷声鼓动,惊得他心神不宁。
白天,拓跋离来找他说要出城刺杀叛贼首领。
他顿时大喜过望,毕竟有前面擒拿白虎帮帮主的事情在,他便将其秘密送出了城。
可是兴奋过后,却又后悔起来,这叛贼怎能跟棍夫相比,城西叛贼虽说只是七八万的民夫,可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人啊。
正所谓期望越大,就不想失望,他在庭前来回踱步,心中久久安宁不下来。
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的沉寂,惊雷轰隆隆的传了过来。
只见一个满身雨水的身影走了进来,长时间的雨水也没有刷净他身上的沾染的血。
府尹见此人先是一惊,而后便是大喜的问道:“逍遥!事情如何?!”
拓跋离甩了甩身上的雨水,随后将右手的用布包裹的人头解开,扔到了地上,吓了府尹一大跳。
随后淡淡地道:“幸不辱命。”
就在这时,管家也急忙赶了过来大喜道:“老爷,大喜啊!外面的叛军溃了!”
府尹瞅了瞅地下的人头,哈哈大笑道:\\\"这次,本官这顶帽子,多亏李捕头啦!\\\"
拓跋离微微欠身,随后道:“大人,属下还发现一封信。”
他顿了顿又加重声音道:“一封能要人命的信。”
府尹见他如此重视,也急忙道:“信呢?”
拓跋离将外衣脱去,从内衬之中拿出信封递给了府尹。
府尹急的抽出信纸张读起来,读完后,便深吸一口气。
信中所说,再过几日,外城门会被人打开,让叛军攻入外城,随后让叛军首领脱身,内城军自会消灭叛贼。
拓跋离在一旁道:“大人,明显这叛贼是有内应的,谁人不知外城城防乃是您的责任,若是如此,怕是有人想要借您上位了。”
府尹冷冷的看着那张信纸,上面的字迹,不是自己那位恩师的,还能是谁!
“报!总督来人说,让您火速去一趟。”
府尹与拓跋离对视一眼,他问道:“你怎么看?”
拓跋离拱手道:“愿与府尹同去,属下舍了这条命,也要护您周全!”
府尹自然是对拓跋离的身手放心的,能在几万人的大营中偷袭得手,就足以说明一切。
“好,李捕头!某家的安危,就全寄在你身上了,来人,备车!”
马车冒着雨赶到了总督府。
府尹三步化一步的走进了总督的书房,而拓跋离被安排在书房门口。
“叛贼军的首领是你杀的?”宣府总督气势汹汹的道。
府尹急忙跪道:“是学生派人去的。”
啪的一巴掌将他打倒在地,宣府总督气愤的道:
“自作聪明!我早就跟你说过,当官,要懂得听话!”
府尹沉默不语,但是总督的话,已经证明了信纸的真实性。
总督走到他面前,阴恻恻的道:
“过几日,叛军还会席卷而来。你也没有杀了叛军首领,记住了吗?”
府尹难以置信的抬头道:“学生记住了。”
“这几日你哪也不要去了,就在我这待下,下去休息吧。”
这明显是要软禁他。
府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既然你不仁,那也别怪我不义。
“属下告退。”
出了书房,他急忙招呼来拓跋离,小声焦急的道:“快!快带我离开这。”
拓跋离却脸色一狠,直接冲进了书房中。
“放肆!什么人!”
寒光一闪,宣府总督的头便被拓跋离割下。
当他拿着总督的头出现在府尹面前时,吓得府尹差点晕过去。
“你!你怎么敢这么大逆不道!”
拓跋离跪倒说:“大人还没看清楚吗,总督分明就是要拿你换前途,到时候外城一失,您还不是个死。”
府尹也慢慢理智下来,他沉默了。
“可是你也不该如此行事啊,杀了朝廷的三品大官,咱俩谁也活不下去!”
拓跋离站起来道:“非也,不破不立,若是此时放流民入城,说是乱民袭扰,总督被杀,届时我再带人平息,到时候,您便是戍边有功,而总督的赏赐也会落到您头上。”
这话激起了府尹内心对权力的渴望,可是他却犹豫道:
“内城官兵都是总督的嫡系,如何冲进内城,说不过来啊。”
拓跋离则是微微一笑:“若是您信得过我,我来安排!”
府尹见他信誓旦旦,又想起他给自己的惊喜,随后向前拉住他道:
“好!若是你能助我更上一步,届时,这宣府的天,你我共享!”
拓跋离默然不语,抽出身来道:
“还请您在书房不要离去,制造与总督谈话的假象。”
府尹点点头,随后从腰间解下虎符,“这是外城军虎符,记得用完立即还我!”
“属下明白!”
.............
“快点快点!”
黄汉三正在招呼着人把粮食沿着外城街道撒开,一直从镇国街铺到了内城西边。
拓跋忽对他道:“师爷,我手下就三百人,可打不出去。”
黄汉三则是笑着摇头:“西门本来就是我们的人。”
拓跋忽闻言挠了挠头有些疑惑,他们一共就进来十几人,如何能控制这西门。
西门上,站岗的士兵们看着下面撒米的棍夫们,感到十分奇怪。
就在这时,一名少年将军出现在众人面前。
“将军!”
士兵们纷纷对着走来的人敬军礼,而来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孩哥。
前几日,招募新兵之时,孩哥凭借着个人的武艺,和黄汉三提供给他的钞能力,让他摇身一变,成了新军统领,负责守卫西城。
“放下吊索,放他们过去!”
“是!”
这些士兵心中虽然奇怪,但也不敢多问。
于是,黄汉三便带着棍夫们扛着米袋一路撒到了外城,一直到达了城门口。
\\\"来人止步!已是宵禁!你等半夜是如何出来的!\\\"
城楼上的大将向着下面呼喊道,确是无人应答。
“若是再不应答,一律按叛贼抓起来!”
他高度警惕的说道。
正在此时,拓跋离骑着一匹快马赶到。
“奉府尹命,开城门,放流民入城。”
“放你娘的屁,你当我傻?”
拓跋离也不废话,直接将虎符扔了上去。
那将领接住飞来的虎符大惊失色,还真是府尹的命令?
“再不开门!延误了时机,杀!”
听见拓跋离的话,那大将也紧张起来。
“听他的,开城门,另外,速速去府尹处查看。”
守城将士闻令而动,将外门内门通通打开。
拓跋离拍马而出,一股死尸腐烂的气息吹进了他的口鼻。
流民们见大门打开,皆是眼冒绿光的盯着他。
拓跋离扫视了一眼,这帮人,怕是已经开始吃人了。
“想活命的!入城!”
说罢,他便急匆匆的返回了城池。
而听见此话的流民们,皆是大喜过望,迈着沉重的步伐,争先恐后的向着城中跑去。
有被老鼠啃烂了腿的人,也不顾的向前爬去,死在了人群的践踏之中。
刚进城的流民便看到了满地的白米。
“米!”
也不管生熟,便抓起来往自己嘴里扔,后面的人闻言,也急忙向前跑去。
一股一股的推动下,不一会外城便挤进了十几万的流民,他们不顾一切的向着城中四面八方跑去,而有限的城防军,根本无法控制过来。
拓跋离早早地便带着人撤了,流民们跟随着米路,没用多长时间,便从西门进到了宣府的内城中。
“抢啊!”
一声鼓动,镇国街上开始了零元购,而仓皇而来的内城官军们就算把刀砍卷了刃,也控制不住这场如同洪水般的人患。
而流民却是在源源不断的赶来,哀嚎,死亡,狂欢,共同编织成了这雨夜的交响曲。